這真的不是一個會打馬球的人問出的話,徐和修沉默了一刻,似是有些無力的回道:“這是自然。”不放盒子裡難道拎手裡不成?
“那盒子有多大?”女孩子問道。
徐和修安靜了片刻,道:“……我去尋個過來給你瞧瞧。”
喬苒笑着道了聲謝,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徐和修便去而復返,手裡抱着一隻木盒過來了,這是他臨時去買來的。
“諾,東西是放這裡的。”他說着將木盒放到地上,而後打開讓喬苒看,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爲了放球杖用的。”
坐在桌後的女孩子忙起身走了過來,低頭看了木盒片刻之後,她忽的將裡頭的球杖拿了出來,而後轉身開始打量起徐和修。
“做什麼?”這樣的打量讓徐和修心裡有些發毛。
女孩子搖了搖頭,繼續打量着他,打量了一會兒之後,忽道:“你看起來同柴俊身型差不多……”
他和柴俊差不多?徐和修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而後挺了挺胸,語氣中多了幾分得意:“我比他瘦一些高一些吧!”
“瘦一點也不要緊,”女孩子卻笑了笑,指向木盒,道,“你躺進去我看看。”
開什麼玩笑!放球杖的盒子讓他躺進去?徐和修瞪向女孩子。
喬苒聳了聳肩,指了指盒子,道:“我與柴俊身差太多了。”
她差太多就讓他躺?徐和修嘀咕着蹲了下來,而後不情不願的坐入盒中,拍打着手邊的木盒,道,“不可能的,我瞧着就不可能。那麼大一個人呢,怎麼可能塞在盒子裡?”
女孩子道:“你先試試,我看看再說。”
“看看也是不行的。”徐和修將手腳蜷縮着往盒子裡塞去,而後邊塞邊道,“諾,你看到了沒有?不可能的。”
對他的抱怨,女孩子卻是笑着不以爲意,只拿起盒蓋就要蓋上來。
“喂喂喂,
”徐和修見狀嚇了一跳,連忙喊道,“這不行的。”
女孩子對他的聲音恍若未聞,仍然抱着木盒蓋子就要蓋上來。
眼見蓋子就要蓋到自己身上了,徐和修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掙扎着從木盒裡爬了出來,一把將盒子踢到一邊,一邊揉着痠疼不已的手腳嚷道:“不行不行,沒看我腦袋還在外……面。”
提到“面”字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徐和修猛地睜大眼睛向女孩子看去。
該不會是……
女孩子放下手裡的盒蓋,而後拍了拍手,道,“諾,所以只要把腦袋摘了,就能把柴俊帶進去了。”
興許這纔是一定要摘腦袋的理由,會在臨近園牆附近的樹上發現柴俊的腦袋,是因爲腦袋是從外頭用繩索亦或者竹竿這等工具弄進來的,所以大風颳來,那顆腦袋便掉了下來,因爲根本沒有辦法固定在樹杈之間。
如此的話,如何把柴俊的屍體帶進來由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這就是辦法。只是如此麻煩的搗鼓這一出一定是有緣由的。
“兇手爲的就是要證明柴俊出事時自己不在場,就連先前那個肖似柴俊的人也是爲了證明自己不在場。”喬苒說道,“如此的話,就簡單了,事發時在場的很大可能不是兇手。”
頓了一頓,女孩子又道:“且爲什麼一定要證明柴俊出事時自己不在場?”她道,“或許是因爲柴俊若是死了,兇手本人必定會被官府叫來問話,譬如是疑兇之類的。”
原本一團迷霧似的案子突然有了方向。
徐和修頓時激動了起來:“所以,現在重要的是查柴俊的身邊人,譬如先從柴俊可能的堂兄弟下手查起。”
喬苒點頭:“對,不過這個甄大人應該已經派人去查了。”
這個案子看起來沒有那麼難,喬苒心道:不過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現代那樣的技術,否則的話,查一查裝柴俊屍體的盒子興許還會有別的線索。
幫着將球杖收了起來,眼看徐和修抱着盒子離開,喬苒重新回椅子上坐了下來。
手頭的問詢筆錄很多,不過現在暫時不需要了,她理了理筆錄,將這些筆錄推到一旁,而後坐在椅子裡,重重地舒了口氣。
等手頭的案子辦完就要去山西路了,徐和修方纔倒是提醒了她,黎兆他們眼下應該已經到山西路,現在已經見到周世林了也說不定吧!
……
喬苒的猜測倒是沒有錯,眼下的周世林確實已經見到了這一行從長安來的隨行護衛,只是這樣的場景與他想象的不大一樣。
他們每到一個驛站便會傳來消息,所以周世林清楚的知曉他們一行的動向、腳程,以及大概的方位。
今天就會到山西路,這也是他一早便算到的。所以一大早便清點了人手準備帶人相迎。
人都走到半道上了,只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雨阻了他們的腳步,不得已,只得暫且就近尋了個村莊躲避急雨。
這雨下了約莫一個時辰方纔小了些,周世林眼見驟雨轉小,便帶着人繼續出發了。
這是要去往山西路的必經之地,所以要接人也簡單的很,順着這條道繼續往前就是了。只是越往前走,便越發覺不對。
一開始是幾個掉落的機闊,再之後是斷掉的弩箭。習慣於在戰場上廝殺滾打的周世林立刻便意識到了什麼,當即臉色大變:“快!”
只是再快也來不及了,官道如同蛛網一般密佈開來,而受損最嚴重的中心也隨着官道震裂的碎石泥瓦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幾個苟延殘喘支撐的護衛,以及掀開車簾從馬車裡走出來的兩個女子。
遭受襲擊的不是周世林他們,但遇上了這一場大雨,冒雨趕來,身上也是狼狽不堪了,突襲的殺手,與守護的護衛也是身上混着泥沙與血水或死或傷了一大片。
在一片狼藉之中,唯有眼前這兩個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衣着乾淨的連點泥水都不曾沾染,那個丫鬟還有些驚慌失措,而那個女孩子原小姐卻自始至終神情平靜。
這場面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有些詭異,周世林蹙了蹙眉之後翻身下馬。
“周將軍。”武將嘛,喚一聲將軍沒什麼問題。
周世林也喚了聲“原小姐”,而後走到她身邊看了看四周,半晌之後,道:“那位同您一道來的黎大人呢?”
“不知道。”女孩子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