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澤當然不止張解一個朋友,出城去見朋友自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喬苒揉了揉裴卿卿頭上的小糰子,幫她拿好畫完的糖畫離開了。
此時夜已過半,年節的氛圍也隨着路上行人的離去而漸漸消散。
過了元宵節,年節便正式過了,衆人又要恢復成以往爲升斗米來回奔波的日常中了。
不過,對於還是孩子的裴卿卿來說影響倒是不大,左右她喜歡的糖果子與點心素日裡也買的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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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致勃勃的逛了一圈,待到元宵燈市上的百姓開始收拾攤位時,今日元宵燈市也徹底將要告別結束了。
喬苒拉着收穫頗豐依依不捨還未玩盡興的裴卿卿,道:“回去吧,你若還想玩套圈、看雜耍什麼的,儘可以改日去騾馬市再玩。”
裴卿卿抿了抿脣,雖說心裡有些不願意,卻也知曉不能亂來,想到自己到底還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裴卿卿點了點頭。一行人正要離開時,幾個陰陽司的小天師卻自遠處匆匆向這裡奔來,還未近至跟前便已出聲高喊:“張天師留步!”
正打算將喬苒他們送回去的張解停住了腳步,看着幾個自遠極近奔來的小天師行至他跟前,明明是隆冬天,額前卻布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滿臉俱是壓抑不住的急色。
大抵是出什麼事了!對上喬苒望來的目光,張解嘆了口氣,叮囑裴卿卿和身後提着東西做“苦力”的唐中元道:“幾個女孩子便交給你們了。”
不等旁人開口,裴卿卿便小臉一板,出聲拍了拍胸脯,道:行,你去吧!”
喬小姐的安危不消張解說,她也會保護好的。至於旁的紅豆、方秀婷什麼的,誰會對她們下手啊!裴卿卿撇了撇嘴,瞄了眼一旁同樣提着東西做“苦力”的喬書:至於這個“女孩子”,到底不是真正的女孩子,也沒什麼人會對他下手。
心裡衡量了一番之後,裴卿卿便主動伸手挎住喬苒的手,道:“喬小姐,我們走吧!”
陰陽司那幾個小天師這一瞧便又是遇到難事解決不了來找張解幫忙了,對於這等情形,她都早已經習慣了。
若是什麼事他們都能解決,
那還要張解做什麼?
聽裴卿卿應了下來,張解復又看向女孩子,眼裡有些歉意,頓了片刻之後纔對她道:“那我去了。”
喬苒朝他笑了笑,點頭道:“嗯,萬事小心!”
張解應聲而去。
目送着他同幾個陰陽司小天師離去的背影,一直不曾多說什麼話的方秀婷忽然出聲道:“你二人方纔這一番告別真同話本子裡的夫婦出門告別一個樣,”頓了頓,不等衆人理會她,她又自顧自的嘀咕了下去,“話本子裡原來也不全是騙人的啊!”
雖說吧!方纔那情形話本子看的多了都覺得老套了,不過老實說,親眼看着還當真是有些觸動的。所以,這就是掃把星不要黎三公子要這個張天師的原因?
姑爺果然是姑爺,同黎三公子是不一樣的。方秀婷嘆了口氣,深深覺得黎三公子這一回怕是當真要輸了。
罷了,她一個外人操心掃把星的事情做什麼?左右什麼張天師、黎三公子都同她沒關係。方秀婷縮了縮脖子,這大冷天的,燈會看過還是早些回家的好,沒什麼事的就不要在外頭瞎晃了。
……
……
“好了好了,早些回去,沒什麼事就不要在外頭晃了!”距離此地不遠處的街頭,一行巡邏的護衛正驅散着此時三三兩兩還聚在街頭沒有離去的百姓。
百姓應聲加快了腳步:元宵燈會已經結束了,除了這大街正中的燈陣一時無法拆除之外,大大小小的燈攤也早收拾乾淨了。
待到路上行人散光了了,那幾個驅人的護衛才向着往這邊奔來的幾人走了過去,施禮之後起身道:“張天師,人都散去了。”
張解臉色此時早已不復先前對着喬苒一行人的平靜,轉而是一臉的凝重,顯然在來時的路上,他已經聽幾個陰陽司小天師說完整個過程了。
“先去看看再說。”張解對幾個驅人的護衛說道。
護衛應聲轉身領路。
原本流光溢彩的燈陣因着燈火熄滅失了先前的華光,瑩瑩月光之下,沒了燈火,這座巨大的冰燈陣散發着幽冷的寒光,讓人無端打了個寒噤。
原來這樣美麗的燈陣沒了輝煌的燈火居然還挺滲人的。
“真跟冰棺似的。”身後跟着的小天師隨口嘀咕了一聲。
張解腳步慢了慢,看了眼身旁的冰燈陣,他眼神一暗,而後又轉向前方燈陣的入口之處。一個時辰前打過招呼的幾個立於屋頂之上便是現身也鮮少有人注意的到的暗衛此時正不顧自己暗衛的身份齊刷刷的站在燈陣入口處,常年喜怒不露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罕見的焦灼之色。暗衛的身旁是十幾個真真公主府的護衛,此時也正一臉焦灼的站在燈陣入口處來回走動,甚至還朝燈陣入口處幾個護衛晃了晃拳頭。
只可惜,這些護衛並不是尋常的護衛。今日元宵燈會,爲防有人在長安城中鬧事,陰陽司調來在冰燈陣附近巡邏的護衛是大內的禁軍護衛。日常出現在皇城左右的禁軍護衛自然比一般的護衛多了幾分底氣,面對公主府護衛的晃拳威脅,當即一拳頭直接招呼了上去。
對面的靠山不過是個公主,他們的靠山可是天子,有什麼可怕的?
日常耀武揚威慣了的公主府護衛被這二話不說的“重拳”直接打懵了,待到回過神來想要揮着拳頭報復回去,對上的卻是滿面寒霜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狀的徐家暗衛,以及人未至聲先至的陰陽司衆人。
“住手!”一位陰陽司小天師連忙出聲喚住了正要重拳回擊的公主府護衛,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動手?”
來的真是巧!想要回擊卻被對方制止的公主府護衛臉色有些難看:當時禁軍護衛動手打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陰陽司還有徐家的暗衛出聲?待到他們被打了,倒是喝止的及時,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畢竟,自家這位公主主子和眼前幾位可都是有私仇的。和徐家就不消說了,前不久還惹得徐太傅親自下場,和陰陽司的仇便是這一行天師裡最前頭帶人過來的張天師了。
對此,公主府的護衛首領皺了皺眉,有些無奈:自己的主子到處樹敵,他們做手下的難道還能指導公主做事不成?徐家便不說了,陰陽司這個張天師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個大男人這般矜持作甚?他們公主長的又是貌美,這種事他又不吃虧,非得上綱上線的,真叫人頭疼。
當然,這種話只能腹誹以及在公主府發兩聲牢騷了,近些時日,公主在長安城的聲名越發狼藉了,這種話說出去,出了公主府,怕是要被人套麻袋打悶棍的。
周圍盡是有過節的“敵手”,公主府的護衛雖然習慣了一言不合出拳相向,卻並不蠢。以一敵三,他們自忖還沒有這樣的本事,是以,只寒着臉收了拳頭,等着此時過來的陰陽司發話。
張解看着圍在燈陣入口處的一衆護衛,問道:“怎麼樣了?”
守在入口處的禁軍護衛當即便道:“因着徐十小姐與真真公主他們進入近一個時辰了,我等唯恐進去的時辰太長出什麼問題,便告知了幾位小天師,幾位小天師當即決定進陣尋人,只是進陣之後才發現這燈陣出了問題。”
至於燈陣出了什麼問題,其中一個陰陽司小天師當即接口道:“我等進去之後發現燈陣被人動了手腳,不管進去如何變換路線,不多時還是會回到折回出口處的路,嘗試數次無果之後,我等意識到無法修補出問題的燈陣,便立時關閉了燈陣,開始尋人,”說到這裡,那個陰陽司小天師指了指一旁的幾個少年,“找到了這幾個國子監學生之後,剩餘的兩撥人便怎麼也找不出來了。”
特意提及了剩餘的兩撥人,再看圍在燈陣入口處的公主府護衛與徐家暗衛,這剩餘的兩撥人是哪兩撥人顯而易見了。
張解點了點頭,對那幾個少年道:“明日國子監開學,爾等留個姓名便走吧!”
事已至此,顯然是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此時還不宜大肆宣揚,且先將外人請離再說吧。
那幾個少年互相對視了一眼,顯然對事情有所懷疑,不過明日確實是國子監開學的時候了,今晚也不宜摻和進別的事情,是以,幾人沒有堅持,留了姓名便離開了。
待到那幾個少年離開之後,張解才問守在入口處的禁軍護衛,道:“裡頭可是無人了?”
禁軍護衛點了點頭,道:“圍在燈陣入口處看的人多,進去的人少,此時其中已經沒有旁人了。”
張解點了點頭,看了片刻燈陣,道了聲“可惜了”,而後便帶着人繞至距離出口不遠處的一處冰牆前停了下來,轉頭對身後幾個陰陽司小天師道,“此事非比尋常,必然是有人動了手腳想要對此時仍然留在燈陣中的人動手。如此的話,這冰燈陣之中必然會留下不少線索,可什麼證據都是比不過還困在陣中的人的,所以,也只好先毀了這座冰燈陣再追查下去了……”
此時距離徐十小姐和真真公主入陣雖說已超過一個時辰了,估摸着不管哪個都多少受了凍傷了,可遠還不到丟了性命的地步,自然是救人要緊。
張解說罷,指着冰牆處一處凹槽對身後幾個陰陽司小天師道:“奇門遁甲的陣法除了有精妙的生死門破陣之法之外其實還有別的破法,因着這些陣法是通過搭建的物件支撐起來的陣法,那麼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講,也可以將之看作機關物件的一種。這座冰燈陣自然也不免俗,這些冰牆都是冰磚搭建起來的,只要抽出其中一處重要的連接點,那麼整個冰燈陣自然也就撐不起來,能夠用蠻力摧毀了。”
裴卿卿那一腳蠻力破陣除卻她本身力氣夠大之外,她下腳的牆也正是各處連接處的支撐點。所以一腳便毀了整個燈陣。
而此時,他要做的就是同裴卿卿一樣的事情。張解深吸一口氣,伸手對着那一處凹槽伸出了手。
一聲清脆的重擊聲之後,伴隨着一陣連續不斷的的冰面破裂聲,冰牆一處倒塌,沒了這一處的支撐,牽一髮而動全身,冰牆相繼倒下,坍塌的冰牆引得腳下地面一陣劇烈的震顫,連續不斷的坍塌之下,冰碴漫天飛舞。
早等着這一刻的徐家暗衛與公主府護衛很快便從一片坍塌中找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隨即奔了過去。
“公主!”“小姐!”“快請大夫”的呼聲不絕於耳。
全場一片混亂,張解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
……
……
“年節結束了啊!”玩了半個月的年假,元宵過後該回國子監上課的上課,該去衙門報到的報到,生活又恢復成了年前的模樣。
今日一大早叫了馬車,叮囑了一番喬書,將喬書送上去往國子監的馬車之後,喬苒和唐中元也要去大理寺衙門當值了。
裴卿卿抓住趁着衆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喬苒腳邊的小白的後頸, 將它扔回紅豆懷裡。
到底是跟着去了一趟大理寺衙門,心玩野了,她跟着喬小姐是爲了保護喬小姐來着,可不是爲了玩,這小白卻不是,顯然是上次去大理寺跟小花打架打野了心。
這可不行!他們是出門做正事的,可不能由着這隻知曉玩的小白鬍來。裴卿卿指着小白的鼻子嘀咕教訓了一通,便踏上了去往大理寺衙門的路。
有了裴卿卿,這一路也遠比往日熱鬧了不少,在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來到了大理寺衙門,對着半個月年假未見的同僚們打了一番招呼之後,有人便朝喬苒擠了擠眼,道:“甄大人一大早便來了,瞧着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此刻就在屋中,還叫我們同你說一聲,讓你一來便去屋中找他。”
到底同僚一場,還是要提醒提醒喬大人小心些的,上峰心情不好,“無辜可憐”的下屬便極有可能被無端責罵,這一點,不管哪個衙門都是一樣的。
謝過同僚的好心提醒,喬苒帶着裴卿卿扣響了甄仕遠辦公屋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