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啓武還靠着樹幹閉着眼張着嘴喘息,手使勁揉捏僵硬的小腿,纔不過半程路,還不知道能不能堅持的下去。
永新看着陡坡上沒了身影,許久又聽不到動靜,心中不安,“二叔,我們去找找小姑吧。”
金啓武眼睛都沒睜開,擺手:“先喊人,沒回應再去找。”
永新像是想到什麼,臉一紅,輕咳一聲,大喊道:“小姑,小姑。”
迴音在樹林裡迴響,大樹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半響,陡坡上面慢慢出現一道身影。
永新首先愣了下,便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只見金芸頭上還插着乾草,臉上帶着灰塵。最有趣的是,她本來就瘦小的身軀硬是抱着一隻碩大的兔子。
兔子拼命的掙扎卻始終影響不到面無表情的金芸。
“小妹,這麼大隻兔子怕能賣不少錢,你可真厲害。”金啓武哪還顧着到累,起身站起就想去接過來,要知道這可是錢呀。
金芸哪會讓他接過,眼睛直直盯着他:“這是我的。”
金啓武訕訕一笑,解釋道:“我不是怕你拿不穩嗎。”
“小姑,要不放到竹籃裡吧。”永新提議道,兔子雖然常見,可肥沃成這樣的,還是很難遇到。
金芸也搖頭拒絕,食物拿在自己手裡纔是正安全,這是她的經驗。
如果不是想見見碼頭,她現在就想立馬轉身回去,好嚐嚐野兔的滋味。
懷裡本來安靜不少的野兔想是感應到什麼惡意,四腳蹬的更加厲害。
纔出門就遇到好事,給金啓武多了些信心。
他擡起僵硬的雙腿,帶着立志雄心一步一步向前邁去。
來到沅裡鎮,永新帶着兩人再次來到深巷,魏師傅聲量還是那般的洪亮,見到他們拿出生鐵,也沒詢問是從何而來。
直接在櫃檯十兩銀子和兩銀碎銀。
“不拿些貨?”魏師傅問道。
“家裡還有些沒用完。”永新苦笑搖頭,現在哪還有人敢上門。
說完又拿出一錠銀子說道:“魏師傅,我想還是結下帳,月底我怕沒時間過來了。”
魏師傅沒接,懶懶散散的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說道:“已經扣了,你小子發了筆財,我還會客氣嗎?”
永新心不由暖,這麼小塊的中等精鐵能賣到十二兩已經算得上高價,魏師傅還抵消了之前的欠款。
金啓武有些急迫,他拉了拉永新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他。
魏師傅看到,問:“怎麼,還準備去哪?”
永新看着天色也不早,便說:“我們準備去碼頭瞧瞧,看有沒什麼活計。”
“正好。”魏師傅拿過剛收到的中等精鐵遞過去:“碼頭有個孔家船,你將鐵拿給他,說是姓魏給的,他自會明瞭。”
“孔家船?魏師傅,是哪條船,能否說的詳細一些。”價值連城,永新可不敢輕易就給出去。
魏師傅哈哈大笑,震的屋樑都顫抖三分。“碼頭只有一個孔家船商,你去了自然知曉。”
直到走出巷子永新都有些恍然,平日活忙,他去碼頭的次數不多,只記得人羣擁擠。
魏師傅交待的事說簡單也簡單,只是不知道對方是誰,就怕給錯人。
沅裡鎮的碼頭喧囂繁華,街道上盡是攤販,和來往匆匆扛着貨物的人。
金芸一眼望去,前景盡是一片清澈的大海,望不到頭,海風吹起肩邊的黑髮,舒適的眯起雙眼。
耳邊像是沒有了喧鬧,她的手不由撫摸起抱着的肥兔。
永新雖然不是滿腹經綸,卻還是識字,還未到碼頭他就看到懸掛在空中大大的旗幟,上面書寫‘孔’一字,剛勁有力,大氣磅礴。
幾人朝着這個方向走去,金啓武知道自己的來意,雙目不住的打量四周,越看心裡越來低。
先不說有沒本金,擺攤位肯定是不行,兩邊的街道盡是攤販,同一樣的物品就有好幾個不同的攤位,來往的人流雖然多,卻停留在攤位上的人寥寥無幾。
在看扛貨,金啓武不去試,他就知道,那鼓鼓的袋子自己是肯定幹不了。
他擦了擦急出來的汗珠,心中的恐慌越走越重。
舒氏帶着恨意的眼神,放佛一直在他眼前浮現。
金芸暇意,金啓武色若死灰。
再加上一個伸長脖子,使勁張望的永新。
不同尋常的三人,不惹人注意不行。
特別是其中那個瘦弱的小姑娘,還抱着一隻碩大的兔子。
許是被撫摸的舒服,兔子仰着頭,閉着眼睛,長耳一動一動煞是可愛。
越近,永新覺得眼睛都不夠看。
還以爲是一艘船,沒想到岸邊停靠的大大小小十多艘,其中幾艘更是龐大到震驚。
正要向前走,不想被一人攔住。
“止步,前面不能進。”
說話的人很是魁梧,永新定眼一看,原來他們差點走進人傢俬有的地方。
他有些不好意思,略顯緊張的說道:“是有人拖我給你們掌櫃帶樣東西。”
“小子,我們家主可不是隨便就能見的。”此人說完,和對面的人鬨然大笑。
永新並沒有覺得難堪,雖然他們說話也許不中聽,可眼中帶有的神情卻沒有諷刺和難堪。
“不知兩位能否通報一聲,是深巷的魏師傅魏鐵匠讓我過來一趟。”
“誰?”其中一人一愣,問道。
永新有些羞澀,和魏師傅相識多年,卻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只能再次說道:“深巷魏師傅。”
兩人肅然表情,有些結巴的問道:“魏……魏師傅讓你帶什麼過來?”
永新有些遲疑,卻被旁邊的二叔暗自推了一把。
金啓武心裡恐慌又有些急迫,實在不想把時間浪費到這件事情上。
永新又望了望小姑,近端時間好像都是小姑給出了不少的主意,下意思的轉頭希望她能出言一句。
可他完全忘記,小姑比他的年紀要小上不少。
金芸也沒理會她,撥弄肥兔的絨毛,心不在焉的打量周身的情景。
“正是這個。”永新沒法,確定周邊沒有其他的孔字旗幟,將懷裡的生鐵那了出來。
魁梧的壯漢看了一眼,僵硬了面部,伸手拿過來仔細打量,確定了只是一小塊中等精鐵。
如果不是聽到魏師傅的名號,他簡直有了將來人打出去的念頭,就這麼塊小東西,還專門送到家主面前來。
旁邊的小個子卻機靈一些,他打量對方几人,腦子一轉就明白,問道:“東西我們收到了,自會送到家主前面。我看幾位臉有難色,想必來到碼頭還是有其他事吧?”
“正是,家裡二叔想來看看是否有活計,也好填補一下家中。”永新如實說道。
“哦。”小個子聞言打量了一番中年男人,中等身子,神情憂急,明明是不熱的天氣,額間的汗珠是一滴一滴往外冒。
他細想了一下,將碼頭的情況一一道出:“如果你們手中還有些銀兩,到可以在碼頭邊租憑一間商房,做些小買賣。在這個地方,會虧的商鋪還真找不到幾家。”
永新訕訕一笑,他不用問便知道碼頭邊的商房是肯定租不起。
小個子看了他的表情,也沒譏諷,而是誠懇的繼續說道:“不過就你們而言,倒有一活計適合你們。”
“是什麼?”金啓武搶着就問道,眼中帶着希望。
小個子見識的人多,他瞧着中年男子有些狼狽,面貌倒生的不錯,和旁邊的年輕男子相比,顯得不是淳樸忠厚之人,他也不藏私,張口吐出兩個字。
“掮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