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一公里、兩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
隨着鐵路的不斷北修,尤其是那鐵路將數百噸的煤從礦口運至廣州時展現出來的巨大運力,足以讓所有的廣州人,以至於gd人看到機會。
這個機會是廣州再次興起的機會!
但凡是做生意的都知道交通對於生意的重要性,同樣也明白這條鐵路對於廣州以至於整個gd意味着什麼。
過去的近兩百年間,廣州之所以繁榮靠的是一口通商。可這一切自從五口通商之後,即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無論是外貿市場也好、普通市場也罷,都有一個基本原則:港口離產地距離越近,運輸成本就越低,產品也越新鮮。過去廣州一口通商,十三行壟斷時,外國商人來華沒有選擇。而現在當他們如果需要購買紅茶,他們會發現,離紅茶主產地武夷山最近的口岸是福州,而不是廣州。所以現在,福州的茶葉外銷量就超過了廣州;如果要購買絲綢,他們會發現,離絲綢主產地湖州最近的口岸是sh所以早在差不多八年前,sh的絲綢外銷量就超過了廣州。如果要做其他生意,比如非法的鴉片走私,那麼英國統治的香港無疑也比廣州更方便。
總而言之,差不多從十年前起,曾經一度繁華非常的廣州正無可奈何地逐步淪爲一座平凡的省會城市,或許普通的廣州人沒有意識到,但是對於生意人來說,他們卻清楚的感受到市場的蕭條,感受到生意的難做。
而現在,在漢粵鐵路公司成立之後,在那短短剛剛修成的三十幾公里鐵路上,蒸汽機車轟鳴着將數百噸煤炭運到廣州的時候,所有的生意都意識到這條鐵路對於廣州的重要性,同樣也明白這是廣州起死回生的根本。
而報紙上同樣也是用長篇累牘的報紙解釋着鐵路對於gd的重要性,報紙這種新鮮的輿論工具使得gd的人們充分的認識到鐵路的重要,尤其是鐵路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面對鐵路這種新鮮的交通工具,地方的士紳們都沒有表現出排斥,反倒是主動的爭取着鐵路能夠從他們所在的城市經過。
鐵路不僅僅會改變廣州的衰敗,同樣也會改變沿線的城市,令其迅速繁榮起來。地方士紳們的主動配合不僅僅表現在徵地上的配合,他們甚至主動投資鐵路公司。
現在廣州城什麼地方最熱鬧,恐怕就是火車站附近的鐵路公司了,在這裡的股票銷售大廳內,來自各地的地方士紳紛紛搶購的鐵路股票。一百元、一千元雖說數額不等,但積少成多之下,在短短的幾個月內鐵路公司去也銷售了幾百萬元的股票,若是有人購買十萬元的股票,那便會擁有成爲投票股東的資格,從而能夠進入二樓,參加股東大會。
雖然像這樣的股東並不多,但是每個月於二樓都會召開股東會議。李子淵雖說也是公司的小股東之一,不過他並有股東資格,但是作爲巡撫的他,今天所以列席股東會議,是爲了安撫那些小股東的心思,讓他們知道府中對這條鐵路的重視。
坐在臺上的他用眼角餘光掃過那些股東們,眉頭不禁皺了一下,裡面有些人當真只是土財主罷了,幸好只是一些沒有決定權的小股東。
就在李子淵於心底這般感嘆的時候,他的眼睛爲之一亮,他發覺門口有一個女孩正以優雅的姿態緩步地走近會場。
原本在那裡談話的衆人也在這時候定格不動了,他們也朝着門口瞧了過去,只見一抹白色身影,乍看之下像是朵清新、未惹塵埃的白蓮花。再細看,原來那女孩身着白色西洋式的蓬裙,上身穿洋呢衣,白色的蓬裙更充分表現出那女孩的輕盈淡雅。
朝着那女人看去時,開始還驚訝於會有女股東的李子淵不禁爲之一震!
光滑細膩的臉蛋上有着水靈大眼、翹卷的濃睫,秀巧直挺的鼻樑下是紅豔如花瓣的雙脣,令人爲之……驚豔。
至少以某一個人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個令人驚豔的女人。
而接下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女人的身份。
“大人,這個女子就是容家的大小姐容茗慧,容家也是鐵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容家的生意,一直以來都是由她打理!容小姐可謂是才貌雙全……”
注意到大人一直看着容茗慧,只以爲大人對其有意的伍崇曜便輕聲介紹道。
“若是大人有意義……”
伍崇曜的話還沒說完,李子淵先是一愣,意識到失態的他搖頭說道。
“老兄,你誤會本官了!”
搖搖頭李子淵笑道。
“若是本官有意的話,又豈會至今仍未納妾,才貌雙全之女子固然難得,但……”
話聲微微一頓,李子淵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
“卻非本官所愛,本官蒙主公知遇,焉能不知報效,本官一不愛財,二不好色,只願報效主公知遇之恩!”
李子淵的話說大義凌然,更讓伍崇曜頓時慚愧起來,就在他自責時,卻又聽李子淵說。
“不過像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確實是世所罕見了。”
呃……
這下反倒輪到伍崇曜迷惑了,這位李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別說,雖然從少年起就和官員打交道,但是像李子淵這樣的官,他過去還真沒見過,好名的、好利的、好財的、好色的但凡是官員皆有其愛好,而他自然也就是投其所好,但是唯獨眼前這個人,讓他摸不着頭腦。更猜不透他這個人!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修鐵路也好辦,辦鐵廠也罷以及創辦嶺南學院,這位李大人可是盡心盡力辦事,縱是gd人也不見得有他那麼上心,而更重要的是,他從中不取分文好處,這更是極爲難得。
他是清官?
他是嗎?
清官可不是他怎麼清的?
別人不知道,伍崇曜可很清楚,眼前的這位“清官”可是在幾家商行裡參的都有份子,但那份子不是乾股,而是出現銀做的投資,至於那鐵路公司、鐵廠同樣也有李大人的投資。
“伍老兄,你們gd不缺銀子!”
就在伍崇曜不明所以然的時候,李子淵的話傳到了他的耳中。
“別的不說,廣州一口通商小200年,gd積了多少銀子?這個數誰也數不盡,誰也不知道。可做鐵路你們說修就修了,這可是幾千萬兩……”
李子淵的感嘆若是擱過去,肯定能讓伍崇曜的後背冒汗,中國商人最怕的就是有官員誇他富,即使是他伍崇曜也是如此!雖說現在已經習慣了,心知漢督雖是國人,但辦事卻似洋人,凡事極講規矩,斷不會似滿清官吏一般動輒抄家勒索,但沒來由的心臟還是微微一跳。
“至於官嘛,你們也不缺,畢竟嶺南文盛可不止百年啊!”
一省一地是否出人才,最關鍵的要看其文風,gd自明代起,文風一日盛於一日,而到清時,廣州一口通商,聚集財富豈止億萬,有財力支持其文風自然一日勝於一日。這文教從來都是靠銀子撐起來的,北方文風之所以不興,究其原因還是因爲百姓貧窮,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有幾人能安心讀書?還有幾人會去讀書!
或許其他人瞧不起商人,可對於身爲貧家子弟,讀過書,做過生意的李子淵來說,他卻深知銀子於讀書的重要性,別的不說,若是沒有銀子,這嶺南學院他便辦不起來。當然,當年也不會赴京趕考。
感嘆中李子淵看着臺下的那些股東說道。
“別人不說,就是當今府中的右參軍,便是你們gd人!於府中出任要職顯位的gd人又豈止駱參軍一人?”
李子淵說的是事實,現在府中官員出身雖以湖廣爲最,但來自兩江、兩廣的人卻也不少,而且皆以張駱兩位參軍爲靠山。
“大人……”
現在伍崇曜徹底有些迷糊,這李大人倒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與駱大人之間有什麼誤會?雖說駱大人身居顯位,可伍崇曜卻知道眼前的這李大人,可是出身內府,是漢督的親信心腹,是“從龍老臣”,即便是駱大人在他面前,賃着那份資歷也要矮上三分。
“可你知道你們gd缺什麼?”
看着不明所以的伍崇曜,李子淵問道。
“這,還請大人明示!”
伍崇曜倒也沒有再猜,他知道巡撫大人之所以和他說這麼多,肯定是有話要說。在這個時候,裝糊塗比自作聰明要好。
“明示?”
笑搖着頭,李子淵將視線投向那位已經坐到椅上的容小姐反問道。
“有些話呀……”
見大人一副不願開口的模樣,再順着其的眼光看去,見其依然看着容茗慧,沉思默想片刻後,伍崇曜像是突然明白似的,驚訝的問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
那話確實不好說,準確的來說是不能在這裡說。
“有時候啊,機會就在眼前。”
見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子淵含笑輕語道。
“主公可是不止一次言道……這機會來了務必要抓住,要不然那可是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