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處山頂,張雲舉着單筒望遠鏡看見建奴聚集的兵力,不由皺起眉頭,敵人這是想畢其功於一役。
命令傳令兵通知五道、六道防線的炮火準備,張雲同時把其它防線的將士聚集起來,待機援助。
秦浩明也在後面瞭望樓上,他想不到建奴竟對外圍山地如此迫不及待、志在必得,便下令城內的騎兵營集合,出東門於北方第一道壕溝內準備。
瓦房店的號角響起,張雲長鬆了一口氣,吩咐道:“通知各個防線,儘可能消耗敵人力量。
若是不支可自行撤離到下一個防線,直至全部退出東北方向,放任敵人進攻瓦房店,不可死守白白犧牲。
騎兵隊伍已經準備好,隨時接應,勿要心慌,穩紮穩打,讓韃子流盡每一滴血。”
看着蜂擁而上的建奴,傳令兵將張雲的軍令傳遍每道防線,一線防守千戶鋒子冷笑道:
“還早得很,不將工匠營的心血用完,老子可捨不得走。都別慌,九道防線加一個山寨,左右還有大炮支援,城外又騎兵營接應,死不了。
建奴這次的攻勢必然兇猛,做好一連退守三四道防線的準備,打要打的堅決,退要退的決絕,千萬不能慌亂,按照演習和指揮次序進行。”
漫山遍野千餘建奴重甲,鬆鬆散散地攻上山腰,略爲喘氣休息後,便分成四組從各個方向同時攻擊。
剛過六十步,山上的火箭筒如同萬條火蛇,飛舞呼嘯着穿入敵叢,帶起片片血霧。
建奴一反剛纔的退縮躊躇,全都不要命的向上猛攻,完全不理會倒下的同袍手足,竟是以命相拼。
火箭裝填極快,從六十步到二十步,七輪火箭將建奴鋒芒打折,可是建奴的後續人馬,紛紛踩踏着同袍屍體,蜂擁而至。
眼見敵人在第一道防線二十步外匯成人海,十組滾石轟轟滾落,將建奴砸得鬼哭狼嚎,血肉模糊。
額爾布登毫不退縮,率先領着倖存的人馬,兇狠逼近,才過二十步,火銃和弩箭如雨而下,將額爾布登在內,紛紛打倒在地。
第一波次的力量幾乎耗盡,傷亡數百,可還沒等鋒子他們緩口氣,多鐸親率兩千士卒蜂擁而至,直接從二十步實施猛烈攻擊。
鋒子他們再也不節省武器,一聲令下,第一道鋒線上三百滾石連續滾下,將建奴的四面鋒芒一齊壓制。
建奴橫屍四方,被砸死的,吐血翻滾的,抱着斷手斷腿呼號的,慘不忍睹。
多鐸被親兵一頭撲倒,險死還生的他,只是看了一眼腦袋稀爛的親兵,便仰頭大呼:
“我建州從無敗退之將,只有戰死之將,隨本王進攻!”
韃子蠻性發作,竟是紛紛起身,推開身邊死傷的同袍,也不理一身的血肉腸子,勇猛而上。
鋒子所部一次性將全部裝好彈藥、箭矢的火銃和弩箭射空,接着便是三輪手雷,將建奴再次遏制在五步開外。
然後一半士卒先退往第二道防線,另一半又扔出手裡的手雷,便起身後退。
手雷在空中爆炸,飛散的鐵片橫掃,將十步內外的建奴子籠罩在一片血雨之中。
建奴神射手紛紛不顧死傷,四面八方的利箭,將鋒子等人射倒了一片,鋒子的肩膀也被射中,倒在了地上。
建奴用的是重箭,和蒙古韃子重視準度不同,殺傷力大。這一輪箭雨過後,居然有兩三百大明將士躺下。
建奴趁機再次發動攻勢,紛紛跳入第一道壕溝,還攀爬着要繼續攻擊,後續的建奴紛紛踏至,在山腰上擠成一團。
負責第二道防線的千戶海子,看見自己的同村好友鋒子倒在地上,生死未僕,不由得心中大急,急忙喝令射出火箭。
奈何起先發力過多,現在數量不足,竟然未能阻擋韃子攻勢。
突然四顆炮彈落在建奴中間,直接將他們打成四段,卻是左右山寨的炮火開始了助攻。
佛郎機炮一般備有四到六個子銃,可定南軍卻是備有十個,連續四十顆燒紅的鐵球,打在建奴軍隊中,激起無數血肉,硬是將韃子的攻勢止住。
鋒子等受傷的將士紛紛趁機爬進第二道防線,海子見狀大喜,立即點燃埋在地下竹筒裡的引線。
第一道壕溝裡面擠滿建奴,忽然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炸出高達數米的塵土和血肉。
壕溝附近的建奴全部籠罩其中,紛紛被炸飛、炸碎、埋進土裡,建奴可謂傷亡慘重。
海子高興得剛想緩口氣,卻見滾滾塵煙中,又穿出無數建奴死士,竟是第三個波次的攻擊到了。
隨同而來的是呼嘯的箭雨,竟是不顧敵我,將建奴前鋒和定南軍軍一齊覆蓋進去。
猝不及防的定南軍和建奴前鋒身上插滿了箭矢,紛紛倒下哀嚎。
建奴後續人馬離第二道防線只有十幾步遠,來不及攻擊的明軍正不知所措,海子下令推動滾石,手裡拿起火藥包就要衝擊。
不料卻被手下親兵搶過,招呼着二三十個傷兵紛紛扛起火藥包衝了上去,在連綿不絕的爆炸中。
定南軍用生命阻斷了建奴勇士的連續攻勢,硬生生將敵人攻擊勢頭化爲一片血海。
連續不斷的滾石,化作奔騰洶涌的石浪,將四面建奴的攻潮打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然而多鐸高舉着戰旗,迎風擺動,再次將建奴的攻勢鼓動起來,向定南軍滾滾進攻。
關鍵時刻,海子果斷向第三道防線撤去,留下了殺機重重的第二道空壕。
建奴攻勢不減,迅速越過第二道溝壕,奮勇而前。
當第二道溝壕噴發的怒火將洶涌的波峰捲起血浪,滾滾狂潮只是略略一挫,就再次肆虐起來。
滾石、手雷、火藥包、火箭,只在大潮中濺起無數漣漪,便在建州軍的攻勢下無能爲力。
此時,鋒子和海子率領的兩個千戶隊也是損失慘重。
仗越來越難打,建奴也學乖了,不再是一味的猛打猛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