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個主母也太輕閒了,改明兒還是把規矩做起來纔是。”凌峰沒有過多的解釋,換好衣服後,就只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匆匆離去。
徐璐納悶,凌峰這似乎話中有話呢。
正要打人去打聽怎麼回事兒,香草就從外頭進來了。
七個月大肚子的香草走路依然穩健,不若夏荷等人的緊張,徐璐在鄉下也是見過不少頂着大肚子還做飯餵豬洗碗的婦人,所以也並不怎麼擔憂,只是拍了拍身邊的束腰小凳,“坐吧,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憐惜香草懷孕,一般中午過後,徐璐都是讓她去歇着的。
香草也不客氣,搬了凳子坐到徐璐面前,自己親自拿起小圓桌的茶壺,倒了杯茶,親自遞給徐璐,“夫人,剛纔奴婢可是看了一出好戲。”
徐璐知道香草不是那種道人長短的人,既然她都說是好戲,那肯定就是好戲了,也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就是剛纔,新來的洪姨娘擰着個籃子,領着個丫頭,去了爺的外書房。”
“可是給爺送點心?”姨娘送點心給爺們,這種喬段,徐璐就早在婦人圈裡聽得耳朵都生繭了。
香草抿脣笑了起來,頗是不屑,“夫人所料不差,確是送點心。只可惜,爺的外書房豈是那麼好進?連院門都沒有靠近,就被攔了下來。”
“洪姨娘自報身家,又拿御賜作招牌,可惜仍是沒人理她。外頭鎮守的侍衛,動也不動,只對她說,爺的外書房,閒人免進。洪姨娘不信邪,非要進去。還說‘我是聖上御賜的,你們敢攔我?’那些侍衛像看死人一樣看她,呵呵。”
徐璐微勾雙脣,想着當初她去外書房的情景,也並不比洪姨娘好上太多。要不是她還是凌峰正妻身份,估計那些侍衛都不會甩她吧。
有時候想來,也挺泄氣的,她身爲凌峰的妻子,在內宅倒是呼風喚雨,可在外院,她堂堂嫡妻身份也是到處碰壁。她也看得出,凌峰那些貼身侍衛,以及暗處的那些暗衛,對她也只是面子情兒,想來就挺窩囊。不過也沒辦法,男人是一家之主,女人再是尊貴,也就是男人的附屬品,那些暗衛鐵衛都是凌家一手訓練出來的,只認凌峰一個主子也情有可原。
“洪姨娘進不去,硬闖也被攔了回來,只好在外頭大吼大叫,左一句我是御賜的,右一句我是代表朝廷,你們怠慢我,就是怠慢朝廷,可惜侍衛們依然不理她。最後洪姨娘沒了辦法,又拿銀子開道,仍是不成。最後夫人您猜洪姨娘接下來又幹了什麼?”
“幹了什麼?”
香草臉上閃過奇怪的神色,似不屑,又似好笑,“洪姨娘最後,居然開始色誘那二人。把領子拉得好低,裡頭粉紅色的抹胸都露了出來,那聲音,嬌媚的很,那眼神呀,簡直要勾魂。可憐那兩個侍衛,年紀輕輕的,估計也還沒娶媳婦,果真讓洪姨娘勾了魂去。當真把洪姨娘放了進去。”
徐璐木住,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香草又繼續道,“洪姨娘進去後,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因爲爺的外書房,奴婢可不敢隨便靠近的。奴婢就只能在外頭仔細看了一會,洪姨娘進入院子後,又遇上一道關卡,不過她的美色也不管用了。呵呵。”
徐璐也跟着笑了起來,“那是,因爲守第二道門的是女人,呵呵。”
“可不是,洪姨娘也不可能拿美色去勾引女人的道理。所以她也就只有那三板斧了,第一句就是,我要見爺,讓我進去。第二句就是我是御賜的,你們敢攔我?第三句又是,我可是朝廷御賜的,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攔着不讓我見爺?我可是奉聖上之命,特地來服侍爺的。奴婢清楚的看到有一個丫頭進去通報了,但過了一會兒就出來,說是奉爺的命令,讓洪姨娘回去。”
香草頓了下,又說:“洪姨娘不相信,就嚷着說那些丫頭膽大包天,還說爺不可能不見她的。於是就要衝進去,小廝丫頭們全都攔着她,大概動靜鬧得有些大,裡頭響來摔茶盞的聲音,很是響亮,緊接着,裡頭又冒出了幾個人影,捉着洪姨娘的手臂就拖了出來。洪姨娘被扔到院門外,一時間找不着北,最後實在沒了法子,只能哭着離開了。過了一會兒,爺也從裡頭出來了,衣袍下襬似乎被茶水弄溼了。”
看來,她假借凌峰的名義給洪氏送禮物,果然湊效。
“爺出來的時候,臉上可不怎麼好看呢。還讓人把守門的侍衛拉下去打板子。”
大概是凌峰正在外書房有要事兒處理,洪氏這時候跑去,不正是自找死路嘛。凌峰辦正事的時候,連她都不敢去打攪的。這洪氏倒是有膽色,還那麼的沒規矩,難怪要被打出來。這兩個侍衛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了。
“豆綠,等會子拿兩瓶金玉膏給那兩個侍衛,另外,再讓外廚房多做些滋補的給他們端去。洪氏狐媚,侍衛們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有不中招的,爺也太嚴苛了些。”徐璐多少有些愧疚,兩個侍衛挨板子,多少也是她縱出來的結果。若非洪氏自以爲是,他們也不至於挨板子了。
豆綠領命出去後,徐璐又問香草,“洪氏現在回去了?”
“是的,已經回去了。”香草說,“夫人,這洪姨娘不顧府裡的規矩,硬闖爺的外書房,擾了爺的清靜,夫人要不要好生教教洪姨娘規矩?”
徐璐這時候纔想明白,原來凌峰說她這個主母太清閒,要她把主母的規矩做起來,原來說的是洪姨娘呀。
只是她想不通,凌峰既然惱了洪氏,爲什麼不自己處理?還有,洪氏那樣冒犯了他,剛纔爲何不直接不與自己明說?
徐璐想了半天,也不敢真的就下結論,凌峰真有美人在前而坐懷不亂的本領。但洪姨娘不顧府裡的規矩,打擾凌峰辦公,還惹得凌峰發這麼大的火,她這個主母若再不行動起來,就真的白混了。
於是徐璐說,“你讓侯媽媽,再好生給洪氏教教規矩。並告誡她,若再有下次,直接送莊子去。”
“是,夫人。奴婢這便去。”
香草俐落地起身,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徐璐搖了搖頭,“都一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麼的愛溱熱鬧。”不過湊熱鬧也是人之常情,連她本人,也愛湊這份熱鬧呢。不過因身份不同了,不好明着表現出來罷了。
過了不一會兒,香草進來回稟徐璐,“奴婢讓人打了洪姨娘三十下手心,侯媽媽也因沒有教好姨娘規矩,也讓奴婢拉到二門子裡打了十板子,不過也就是意思一下罷了。其餘服侍在屋子裡的丫頭也讓奴婢打了十板子,理由是身爲姨娘房裡服侍的居然還讓院子裡的丫頭跟隨,此爲失責。剛纔陪洪姨娘一道去的丫頭,被奴婢賞了二十嘴巴,讓人捆了起來,丟進柴房了。奴婢覺得這丫頭不該再留在府裡,還請夫人示下。”
“那丫頭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叫羞花,是公主府出來的,都在院子裡侍候的。”
“膽子倒是不小,明知主子私去外書房不合規矩,也不知規勸,也不必再留着了,送莊子吧,讓人看管起來。”她看着香草,意有所指,“公主府出來的奴才,可得慎重處理。你可明白?”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的。那羞花模樣兒也是不錯的,想來莊子裡的那些老光棍還是會憐惜一二的。”
“你辦事我放心,就這麼着吧。”這就是決定了羞花的命運了。不過這兒沒有人會同情羞花,大富之家的奴才,命運本來就不由人。若再站錯了隊,也就只有被炮灰的下場。對於姨娘,也由不得徐璐心慈手軟。
香草又說:“奴婢還把戚姨娘也打了。”
徐璐大吃一驚,“這回又是什麼理由?”
香草呵呵一笑,“戚姨娘與洪姨娘同住一起,洪姨娘要做什麼戚姨娘會不知道,明知不合規矩,卻不阻攔,是爲同犯。所以奴婢也讓人打了她二十手心。”
徐璐先是呆了呆,然後又說:“你做得很好。”她還是小看了香草,這丫頭自小生活在權貴世家,對姨娘的心思把握得很是巧妙。戚姨娘這二十戒尺下來,就算不與洪姨娘徹底離心,至少二人也不會同一陣線了。
……
這一日,徐璐接到劉夫人的請貼,知府劉向東的閨女劉盈及笄之禮,請徐璐去觀禮。
因劉向東是凌峰的人馬,徐璐與劉夫人私交也甚好,這個場子肯定要捧的。於是徐璐一大早就過去了,以示對主人家的尊重。
在禮節方面,徐璐絕對讓人無可挑剔,雖說她身份高,但一旦答應了別人的宴請,就絕不拿架子擺譜,都是早早就去了的。
以往不管徐璐參加哪一家的宴客,如此早就登門,主人家熱情接待的同時,對徐璐也是打從心裡敬着的。
劉夫人也是如此,她也沒有料到徐璐會如此早就來,意外的同時,臉上也笑開了花,熱情接待了徐璐的同時,還把她孃家親戚也一併介紹給徐璐。
劉夫人的父親余文華,是京城餘家旁支,京城餘家雖說算不得高官厚爵,但在一般官宦眼裡,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首先,餘家的姻親個個都厲害,吏部尚書方知禮,鎮國侯方知義,慶昌侯楊啓安,都是餘家的姻親。緊接着,餘家長房如今拜官正三品工部侍郎,餘家長房夫人何氏,又是執清貴牛耳的何家長女,雖說何家老爺子已致仕,勢力已大不如前,中生代也沒有太出挑的人物,卻也把持着某些重權機構,並且新生代裡也有不少尖子,何家勝在門生遍地,朝中故舊甚多,這股力量糾結起來,也是一股巨力。
三十年前的餘家,也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人家,因兒子爭氣,考中了狀元,後來又因緣際會娶了當時執清貴派牛耳的何家長女,然後平步青雲至現在。餘家長房顯達後,也帶動了餘家旁支偏系跟着沾光,前朝天啓初年間,就把族中堂弟們接進了京,上最好的學堂,然後靠着何家的門路,在朝中也都混了不大不小的前程。
劉夫人的父親與餘家長房也只是從兄弟的關係,但古人重視宗族力量,餘家旁支進了京,雖未與長房住到一起,小輩們子女卻是統一按着排輩份。今日劉盈的及笄禮,劉夫人的孃家親戚雖未全來,但也讓人送了重禮來。這也證明餘家人很是團結,二來劉向東大小也是個熱竈吧。
餘家的老家並不在京城,而是建州。這時候,建州老家餘家的親戚也基本上都來了。
不多時,劉家的女客基本到齊了,有徐璐認得的,也有不認得的,在相互介紹後,大家也熟絡了起來。其中,還有一個徐璐不認識,卻又不得不認識的人。
三年前已致仕歸鄉榮養的閣老夫人,楊老夫人。
這楊老夫人,也是凌峰元配嫡妻楊氏的親祖母。
而徐璐這個凌峰繼妻,在元配嫡妻的母親面前,居然有點兒理不直氣不壯的感覺。
雖然徐璐個人覺得,她不應該有這種感覺,可架不住這眼前這位老太太那一身的盛氣凌人。
瞧瞧她的第一句話,“這就是我那孫女婿新娶的繼室?”
對於有條件的人家來說,繼室二字簡直就是侮辱人。雖然徐璐沒有這個感覺,可架不住世俗禮教呀。繼室就是比元配低上一籌,你就是氣得吐血,也是無可耐何的。所以徐璐控制了自己的脾氣,淡淡頷首致意。
她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對一臉尷尬的劉夫人道,“姐姐不必管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劉夫人看了楊老夫人一眼,她也沒料到楊老夫人與徐璐還有這麼一層關係,訕然而歉意地對徐璐笑了笑說,“林夫人一會兒就來了,她先前就與我招呼過,她好像找夫人有些事兒,等會子林夫人一來,我就讓丫頭來通知您。”
徐璐知道,這是劉夫人找理由隔開她與楊老夫人。儘管不喜這老太婆,但堂堂督撫夫人,哪能慫呢?於是徐璐笑了笑說:“好,等會子林家姐姐來了,讓她來這兒找我。我就在這兒等她。”
劉夫人無耐,但也只能如此了。心頭也懊悔不已,早知這楊老夫人臨到老昏潰成這樣,就堅決不會請她來了。一個已致仕的閣老夫人,孫女早就沒了,還一心以凌峰的祖母自居,真不要臉。
劉夫人確實還得招呼其他客人,也還有其他事兒要辦,也不好多呆,又陪笑了幾句,這才帶着忐忑離去。
這時候,劉家的客人並不多,除了徐璐以及劉夫人的孃家親戚外,就只有楊老夫人以及兩個兒媳婦,還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
餘家一干婦人對徐璐倒也客氣友好,只因雙方沒見過面,說話也只是客客氣氣,完全是湊數,不至於氣氛冷場。徐璐發揮社交本領,以與劉夫人是忘年交爲晃子,在餘家女眷裡打開了一條口子,在徐璐的有心結交下,倒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隨着不時有客人到場,大家的話題也聊得廣泛了。徐璐也從陪襯的角色,漸漸佔據主動。
一般雙方不認識的人會到一塊兒,打破隔亥的最好方法就是從大家都認識的人說起,直到雙方都說起英國公夫人時,楊老夫人輕咳一聲,“自從我家老爺子致仕離京,轉眼已有三年未見到過張老夫人了。”她笑問餘家一位舅夫人,“張老夫人可好?”
餘家舅夫人回答:“晚輩前年曾隨長輩一道進京,拜見過英國公夫人,卻未曾見過老夫人。不過聽我大嫂子提起過,張老夫人身子還挺硬朗的。”
楊老夫人欣慰地說:“那我就放心了。唉,想當初,我與張家妹子可好了。我那大孫女,還是張老夫人給作的媒。可惜,那孩子命苦,嫁到凌家不到兩年就沒了。也是她沒福氣,否則別的女人哪有資格享這個福的?”
楊老夫人嘴裡的“別的女人”,指的當然就是徐璐。衆人下意只看向她。
------題外話------
在回覆親們評論之前,我先向大家報告一下我每日的作息。早上7點半起牀,送大兒子上學,緊接着把兩個小的送去幼兒園再去開店子。處理當天的訂單,如有熟食還需動手現做,然後打包發貨,現在韻達快遞的郵費要便宜些,但前提條件是自己包,爲了省一單3元的運費,我們現在都自己包貨了。貨弄得差不多後,纔有時間做午飯,每天我們的午飯時間在2點左右。下午一邊碼字一邊接單,一直到五點,孩子從幼兒園回來,吃過晚飯,7點左右,繼續碼字,上傳新章節,八點半準時走人。回家後侍候兒子,偶爾拿手機接單,給大的整作業。11點左右上牀睡覺。不怕讓你們笑話,我一天碼一萬字也就六七十元而已。如果認爲我碼字就能撿金子的,我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