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啓程。
衆人已經離開,甲板上只剩下了泡芙貓和有花滿樓在的那顆蛋。
盯着這顆蛋看了一會兒,泡芙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疑神疑鬼的左看右看,覺得應該沒有人在偷看,這才用指甲在蛋殼上劃一個三角小口,然後從這個三角小口開始,把蛋殼一片片的掰下來。
陸小鳳真的很想偷看,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如果花滿樓從蛋殼裡出來被自己撞到,那一定會是十分窘迫好玩的場面。
對花滿樓而言十分窘迫,對他而言十分好玩。
不過陸小鳳並沒有賴着不走圍觀花滿樓“破殼而出”的畫面,和其他人一樣,回到了船艙裡,乖乖的等着“破殼而出”的花滿樓來找他,到那個時候,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取笑花滿樓的好機會。
他可沒忘記自己上次變成一隻大黃雞花滿樓故意不告訴他的事情。
在蛋殼裡剛剛醒來的花滿樓不知道陸小鳳的小心思,他看着從洞口把腦袋伸進來的朝他壞笑的貓,淡淡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我出去了?”
“不。”泡芙微笑,用低沉的嗓音說道,“很久之前,就想做一個沒有人打攪的長夢了。”
然後她從蛋殼的窟窿裡鑽了進來,嗚嗚作響的海風消失了,耳朵裡迴歸於寂靜。
打開的蛋殼,又被封住了。
無論是陽光明媚的白日還是漆黑不見五指的黑夜,對於花滿樓這樣一雙奇特的眼睛而言,都不會影響他看清楚此時踩着自己胸膛考慮哪個位置舒服的貓。
他微微一笑,溫柔的把爲難的大貓攬到了懷裡,雙臂圈住了她綿綿軟軟的胖身子。
花滿樓從來沒有說過,他其實是很喜歡抱泡芙的。
儘管她真的很沉,但也正因爲她胖,才柔軟、溫暖、充實,花滿樓很喜歡她呆在自己懷裡的感覺。
可泡芙一點面子也不給他,指責道:“這個姿勢一點也不舒服。”
花滿樓本想和她講九天的事情,聽到了泡芙這樣抱怨,心裡一動,又改變了主意。
“這裡地方狹小,你怎麼調整姿勢都不會舒服的。”花滿樓笑着說道,“你爲什麼不變成人試試看?”
泡芙凝視着花滿樓,神情中帶着隱隱的鄙視,語氣微妙而深沉的說了兩個字:
“雄性。”
花滿樓笑而不語,假裝聽不懂她在暗諷什麼,眸子裡露出促狹的神色:“你以爲我是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胸口有些疼,喘不過氣來,如果你變成人的話,我會輕鬆很多。”
他剛說完這句話,忽然發現懷裡的胖貓又變大了一些,原本就狹小的空間更加逼仄擁擠,而他的手臂也無法再像之前那樣環抱着她了。
泡芙毫無愧疚之心的說道:“那就再重一些吧……我喜歡胖子,大花就是個胖子,我覺得大花比你英俊多了。”
還記得小吃街那隻求交往(配)的公貓嗎?
“哦?”花滿樓的笑容很奇怪,要笑不笑的看着泡芙,“原來如此,難怪它動作這麼快,竟然已經是五隻小貓的父親了。”他假裝纔剛剛想起來,“大花是不是曾經追求過你的那隻公貓?”不等跑府回答,花滿樓輕輕嘆了口氣,“你們貓變心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盯着花滿樓看了一會兒,泡芙臉上終於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舔他一臉口水已經不足以表達泡芙對他與衆不同的愛意。
如果一隻貓要報復你,就算地球毀滅了也阻止不了它的行動。
便秘臉的貓忽然舒展開了表情,身體倏然變小,她睜大無辜的眼睛,斜眼偷瞄着花滿樓,假裝煩惱的自言自語:“我變小了,可還是很擠,那該怎麼辦呢?”
花滿樓看起來很鎮定,即使他知道這隻貓又要搗蛋了。
“哦!”泡芙的爪子放在下巴上做思考狀,彷彿眼前有靈光一閃,她腦子裡頓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有了!我最近剛剛學會了一個咒語……”泡芙看着花滿樓變了的臉色,終於撕破了僞裝,緩慢、而陰險的說道,“我要把你變成一隻貓。”
泡芙:這樣就可以每天把土豪捏在爪子裡欺負。喵~>▽<
花滿樓僵硬道:“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個?”
泡芙溫柔的表情和她此刻的眼神搭配在一起,變成了赤|裸|裸的“虛情假意”,她用肉肉的爪子使勁兒的在花滿樓臉頰上戳了戳壓了壓,語氣裡還帶着說不出的驕傲和自信,安慰道:“這次我咒語背的很熟,一定不會出錯的!等你變成了小貓,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待你的。”
水一樣流動的符文從這隻貓一張一合的嘴巴里飄出來的時候,花滿樓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晚了。
古老神秘的吟唱聲停下,泡芙沉甸甸貓腦袋無力的垂下來,放在花滿樓的肩窩裡一動也不動的時候,花滿樓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就是:
果然又錯了。
然後他和泡芙一樣,再次被迫陷入了沉睡。
——
已經第三天了。
陸小鳳坐在木桶上,雙手抱臂,凝視着隨着船身的起伏在甲板上滾來滾去的蛋。
蛋上有一株金燦燦的小菊花,還有一朵潔白的玉簪花。
陸小鳳試了各種方法,都不能在堅硬的蛋身上鑽出哪怕一個小窟窿來。
“你還在擔心七兄?”崖晟拿着一隻酒囊,在他旁邊的木桶上坐下來,酒囊裡有酒,不過他一口都沒有喝過,因爲陸小鳳說過,如果他喝醉了酒在西門吹雪的船上發酒瘋到處罵人擾人清淨,西門吹雪一定會把他給丟到海里去的。
老鷹不怕被水淹死,但卻討厭羽毛被水沾溼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西門吹雪是個強大的人類,就算他是自認有三分本事的妖怪,最好也不要去惹他的好,光他身邊那名黑衣女子就足夠令人畏懼的了。
上了這條船的崖晟覺得自己也許真是太久都沒出過山了,孤陋寡聞以至於不知道這世道上的人類中只是單純的武者竟然已經這樣厲害了。
他扒開塞子嗅了嗅酒香,又把塞子給堵上,對陸小鳳說道,“我聽說你也在蛋裡呆過,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陸小鳳沉思的表情變的苦兮兮的:“有!”
崖晟只是偶然間聽陸小鳳提起過他變成蛋的經歷,再具體的就沒有了,聞言不由露出好奇的神情來:“難道你還出了什麼意外?”
“你想不到的意外!”陸小鳳沉聲道,突然出手,把崖晟的酒囊搶了過來,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幾口,嘆息道:“好酒啊!”
崖晟把酒囊奪回來:“到底是什麼意外?”
陸小鳳摸了摸鬍子,神秘的笑了笑,故意不告訴他,轉移話題道:“其實我不是擔心花滿樓,第一天我就說過,蛋的重量變沉了。”
“沒錯。”崖晟附和,“你說那隻貓也在裡面……意外到底是什麼?”
陸小鳳裝作聽不見,悠悠的說道:“我在等。”
“等什麼?”
陸小鳳道:“有趣的事情發生。”
波濤的起伏變大了,船身更加顛簸,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上不知不覺的佈滿了雲霞。
陸小鳳跳起來:“是不是要變天了?海上的烏雲長這個樣子?”
崖晟閉眼感知片刻,掀起眼皮,凝視着天空漫天的雲霞:“是海市。”
“海市?”
崖晟笑道:“海市就是海上的集市,每逢海市,四海的鮫人都會到海市上來賣珠寶,四方十二國的商人也到海市進行貿易,到時仙凡雲集,什麼種族都有,聽說很熱鬧。”
“聽說?看來你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我還當你去過。”陸小鳳感興趣道,“既然有四方十二國的商人,仙凡雲集,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神奇的集市存在?”
崖晟搖了搖頭:“我雖說不知道十二國都有哪十二國,不過肯定沒有你知道的任何一個國家……羅剎國,你聽說過嗎?”
陸小鳳搖頭。
崖晟盯着陸小鳳的臉,眸子裡露出了一抹笑意:“羅剎國做大官的,不看文章只看相貌,像你這樣的……”
陸小鳳自得的說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很英俊,到了羅剎國我就算不是宰相也能混一個一品大員做一做。”
“我還沒說完。”崖晟促狹道,“你這種的,是其醜無比的,只能做下下等的人。”
陸小鳳就像被雞蛋黃給噎住了一樣,瞪了崖晟許久,自己也笑了:“我懂了,羅剎國以醜爲美,越是醜陋的人越是能做大官,我說的不錯吧?”
崖晟哈哈笑。
陸小鳳賊笑,繼續道:“我承認自己的相貌在羅剎國很醜,但跟你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至少我可沒因爲長的好看被人調戲過。”
崖晟跳起來,一拳揍過去。
陸小鳳大笑着,縱身一躍,翻了個跟頭爬到了桅杆上,他正要說話,無意中一瞥,遠遠的看到前方水天相接處,雲霧似從天際飄下,浮在水面之上,朦朧繚繞,如夢似幻。
雲霧中層層樓閣迭起,船隻聚集,一艘接着一艘,仙境奇景,場面十分壯觀。
然而越是靠近這奇景的地方,海浪便越是洶涌澎湃。
風越發強勁,風帆鼓起,船隻的前行速度不覺加快,西門吹雪、烏鞘也出現在甲板上。
陸小鳳從桅杆上跳下,扶住了滾到自己腳邊的蛋,道:“這下子,我們不去也得去了。”
風浪比他們想象當中的還要可怕,桅杆折斷了,船艙進水了,但船勉強穩住,並沒有傾倒。
海市似乎已近在眼前,但船身正前方卻出現了深海中最不該出現的暗礁!再堅固的船也禁不住這樣猛烈的撞擊,船身四分五裂,崖晟翻身躍起,化作巨鷹,陸小鳳、西門吹雪、烏鞘堪堪跳到了他寬大的背上。
陸小鳳大叫:“糟糕!蛋掉進去了!”
巨鷹道:“等我送你們到海市,我再來撈他們!”
西門吹雪凝視着海中若隱若現的礁石,忽然冷冷道:“烏鞘!”
強風陣陣,巨鷹之下便是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就在西門吹雪話音落下的一剎那,陸小鳳忽然感覺到一陣可怕的劍意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風浪大作,這股劍意卻比風浪更加令人驚心動魄!
漫天的雲霞風浪之中,彷彿有閃電降臨,颶風巨浪聲中,陸小鳳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種聲音,一種利劍出鞘之時的龍吟之聲。
同時,陸小鳳的耳朵也捕捉到了另外一種聲音——響徹天地的可怕嘯聲!
波濤之中的“礁石”動了,它翻出更加巨大的風浪,激起巨大的水花,翻騰着從水中躍出,海水順着堅硬的黑色麟甲傾瀉而下,在悠長的嘯聲中,陸小鳳終於看清了“礁石”的模樣——那竟然是一條黑色的巨龍!
與此同時,西門吹雪也動了。
劍光如電如虹。
陸小鳳只看到了西門吹雪刺出的第一劍。
再多的修辭也無法形容這一劍的光華,毫無破綻的完美,臻至巔峰的強大。
巨龍咆哮,劍氣縱橫,海天似被這一劍的威力的驚動,雲層翻滾而來,遮天蔽日,昏暗混沌的空間裡,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那強烈刺目的白色劍光!
風已平,浪已靜。
那人白衣勝雪,利劍在手,靜靜的立於巨龍頭頂。
雲層破開,一律金色的陽光自天際傾斜而下,籠罩在他身上。
宛若神祇。
仙境奇景一般的海市近在側畔,安靜的不可思議。
四海十二國的鮫人異族,九天下凡的神人,駐足屏息,望着被天光籠罩的凡人劍客,臉上帶着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敬畏。
黑色巨龍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在第一束天光穿雲落入凡塵時,轟然倒下,激起千層波浪,後又被海水覆蓋,沉入了大海深處。
西門吹雪飄然而起,雙足落在險些忘記閃動翅膀的巨鷹背上,熠熠生輝的眸子,隨着巨龍戰敗,狂熱的戰意也逐漸消退。
一聲嘆息自雲間傳來,未曾散去的一朵白雲自天上飄落而下,在巨鷹之外三尺處停下。
雲上有一名少年,望着西門吹雪,神情中充滿了真摯的敬畏,道:“莊主的劍法,莫說是凡塵俗世,便是神界也少有能與莊主一戰,莊主的劍法已經至此,爲何還要與葉孤城約戰?”
西門吹雪道:“若無此劍,今日一戰,我必敗!”
他對自己劍法與修爲足夠自信,但他也知道,如果只是凡人中的一把普通名劍,即便他有天下無雙的絕世劍法,也無法刺破巨龍堅不可摧的麟甲。
若到了他與葉孤城決戰的一日,除非葉孤城也有相同的神兵利器,否則他不會使用這把烏鞘長劍!
陸小鳳明白了西門吹雪的意思,他不可思議的問道:“竟然願意放棄你的劍,再重新鑄造一把陌生的劍?”
西門吹雪道:“你錯了,我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劍!”他凝視着劍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劍仍然是他熟悉的劍,區別只在於,那時不會再有今日與他並肩而戰的烏鞘。
他會尊重自己的對手,因此他與葉孤城之間的一戰必然是公平的一戰。
雲端少年搖搖頭,眉峰籠着,眸子裡裡露出了頗爲煩惱憂愁的神情,道:“這條黑龍在海上稱霸作惡,哪裡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幾位要找的蛋,應該就在海市之中,我先告辭了。”
陸小鳳道:“閣下莫非是白雲城主的朋友?”
雲端少年回頭看他一眼,脣角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我曾姓葉。”說完,飄然而去,杳無蹤影。
“葉?”陸小鳳喃喃,沒想明白什麼,索性不去想,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去把花滿樓和那隻貓給找回來,“烏鞘呢?”陸小鳳後知後覺的問。
烏鞘化劍之時,在他斜後方,他並沒有看清楚,這時想到烏鞘,連忙往烏鞘之前所站的地方瞅了一眼,只看到一堆眼熟的衣物靜靜的呆在巨鷹的羽毛之上。
陸小鳳拎起衣服,黑衣之上的紋路分外眼熟,陸小鳳只在兩個地方見過,一個是西門吹雪的烏鞘長劍上,另外一個則是烏鞘的衣服上。
想到這裡,陸小鳳只覺得腦子裡有個念頭浮了出來,隱隱約約,不清不楚,說不上是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背後驟然傳來一陣讓他渾身發毛的殺氣,被這種熟悉的加強版的殺氣一刺激,陸小鳳腦子裡靈光一閃,猛地想到了那個他一直搞不清楚的念頭:
烏鞘長劍!烏鞘!同樣的紋路!消失的烏鞘和空落落的黑衣!
背後的壓力更重,陸小鳳腦門兒見了汗,露出一個比吃了黃連的啞巴還苦的表情,他嚥了口唾沫,忽然轉過身來,對着西門吹雪哈哈哈的大笑三聲,順勢把烏鞘的衣服塞給西門吹雪,又在西門吹雪的肩膀拍了拍: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一直提心吊膽的,幸好你沒事!”
他前三聲誇張的大笑是故意給自己壯膽打氣轉移注意力,但說出來的這句話卻情真意切,他目睹了西門吹雪的這一戰,原本不怎麼擔心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一戰,可當他聽到西門吹雪與方纔葉氏少年的之後,那種憂心便又回到了陸小鳳的內心。
西門吹雪的神色裡露出了一點暖意,這點暖意在他手中之劍微微震動並且聽到熟悉的女聲在他耳邊說的一句話時,凝滯了片刻,緊跟着,陸小鳳就悲慘的發現,好不容易纔緩和了一些的西門吹雪,又開始飈冷氣了。
其實烏鞘管家也沒說什麼,她只是委婉的提醒“主人”,我還裸奔着,能把衣服先給我裹上麼?
——明明能直接變成帶鞘之劍的,烏鞘你是故意的吧!
意識到這點的西門吹雪怎麼可能忍住不飈冷氣……或者是在掩飾什麼吧……
不管怎麼說,西門吹雪真的用烏鞘的衣服把劍身給裹住了,這期間陸小鳳一眼都沒敢往西門吹雪的劍上瞧,不止是現在,從今往後,但凡西門吹雪利劍出鞘,他都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去看。
他敢打賭!其他人西門吹雪不會理會,可他這個知情者,要是眼神有一點點的不對……西門吹雪不會用劍指着他,卻會別的方式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朋友之妻不可看”。
劍就是西門吹雪的老婆,這話可一點都沒錯。
陸小鳳默默地在心裡爲自己喝了聲彩。
西門吹雪都能娶他的劍當老婆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說不定哪天花滿樓就娶了那隻胖貓呢。
陸小鳳乾巴巴的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巨鷹載着他們來到了海市中。
姓葉的說掉入海中的蛋就在集市上,難道是被鮫人趁亂撿了起來,拿到了海市上來賣嗎?
西門吹雪在城樓上等着,陸小鳳和崖晟則進入市集上分頭尋找。
陸小鳳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
踩在地面上的感覺十分柔軟,就像在水面站着而不會沉下去的感覺一樣,上面有霧,因而看不清腳下的路。
陸小鳳剛剛進入海市的時候,只能看來雲集來往的路人上半部分,乍一眼看上去和凡人沒有區別,直到路邊一個售賣珍珠的少年站起身子爲顧客挑選珍珠,露出被繚繞的霧氣隱藏的下半身——一條長越七八尺、似蛇尾而又與蛇尾不同的尾巴,他才真正意識到,海市之上,恐怕真如崖晟所言,只有他一個“人”。
再往市集中走一些,濃霧就變薄變淡了,形形色色的異族妖類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但也有和陸小鳳看起來一樣似乎完全是正常人的華富錦衣的男男女女,不知到底是仙人還是和他在凡塵中見過的化爲人形的精怪。
好在陸小鳳謹記他來海市的任務,沒有被奇珍異寶迷花了眼,也沒有被猙獰可怖形貌奇特的非人類嚇破膽,幾經詢問之後,終於得到了蛋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聊齋·羅剎海市》,《聊齋·疲龍》←改編了一下成黑色巨龍。雲端少年爲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