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而厚重的鐵門被人吱嘎一聲掀開,一個穿着軍靴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名下屬。
這個男人至少一米八六,單薄的衣服下起伏着充滿張力的肌肉,看上去像個軍人,臉孔又有點像混血,有着淺淺的古銅色肌膚,最恐怖的是他的手臂文滿了奇怪的圖騰,讓人一望上去就聯想到刀口舔血的黑社會。
“呃……”下巴被人狠狠的捏起,對方並沒有着急問她問題,而是帶着一種勝者爲王的傲慢上下打量她。
娟子猜不出這幫人的來歷,她本本分分,不可能會跟這些人扯上關係。
“先生,我只是一名貧窮的留學生,請您放過我。”
“閉嘴。”下屬甲厲聲喝斥,娟子急忙噤聲。
“通知艾克,如果百里曄不講規矩,我的兄弟們就輪了這女的。”
“……”娟子驚恐的縮起肩膀,眼睛裡有水光晃動。“不,先生,百里曄是誰?我不認識他,他得罪了你們爲什麼要爲難我?再說他也不會因爲我……”
男子厚重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打的她七竅流血,比米娜的巴掌要厲害多了。
這幫人不允許她說話,也不給她吃飯,就把她綁在那裡等一個叫百里曄的陌生人。
第二天有個類似小頭目的人走進來,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盯着她,過了好一會才陰測測的開口,“女孩,你的男朋友似乎不想來救你。”
“我沒有男朋友……”她懨懨的說。
她在這裡無親無故,唯一接觸比較多的也就是賈斯汀,她的死活不會有人在乎的,這羣人抓錯炮灰了。
“如果你讓家裡人匯五百萬美金,我能保證你活着出去。”小頭目總算說出了目的。
其實娟子的死活他做不了主,但是他經常會利用人質的求生心理騙取他們家人的財產,以此謀取暴利。
“我家沒有五百萬美金,祖宗十八代都是窮人,你讓我跟誰要去?”她的嘴角都裂開了,還帶着昨天的血跡。
“小姑娘,不要對叔叔撒謊。你在國內有家工廠,賣掉難道沒有五百美金?不是還有個前任男友冷楚,你還沒跟他要分手費吧?”
這羣人對她的底細瞭若指掌,而且還在明知道她的前任男友是冷楚的情況下若無其事的勒索,這究竟是怎樣的一股勢力?
“姓冷的早八輩子就把我給甩了,我們兩年多沒聯繫,他連我是誰都忘了,除非腦袋被門板夾了纔會給我錢。”這也是實情,以冷楚的習慣真有可能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她神經病啊,跑過去跟他要錢。
“那就太遺憾了,生路我給你指明,是你自己不要。”
“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了!做你們這行應該最講道義了,我沒招你們沒惹你們,憑什麼要殺我?!”
“混賬,誰允許你跟她廢話的!”軍靴男在這裡的地位似乎最大,怒氣衝衝的走進來一腳踹向猥瑣的小頭目,小頭目嚇得大氣不敢喘,膽戰心驚的縮到牆角。
不給娟子任何招呼,軍靴男將她徑直扛在肩上,帶着幾名持槍的傢伙匆匆離開。
這裡看上去像一處廢棄的廠房,六個持槍的男人加上一個塊頭最大的軍靴男,而對面站着清瘦且衣着簡單的賈斯汀,瓷白的臉上依舊掛着迷人的微笑,“我的軍刀和槍支都被你的屬下沒收了。”
軍靴男嘴角冷硬的一牽,透着得意的狠笑,拍了拍娟子的屁股,“百里先生果然是憐香惜玉的君子。”
娟子嗚咽了一聲,眼神複雜的盯着百里曄,而他依舊與軍靴男對峙,對她視而不見。
“東西帶來了沒。”
“我又不是傻瓜,帶那麼重要的東西過來被七個持槍的兄弟羣毆。放了她。”
“百里先生,不要以爲你的母親爲美國政(和諧)府工作,我們就不敢動你。”
“我不會耍花樣,放了她,我的耐心有限。”
下屬的目光與軍靴男有了一瞬短暫的交流,便上前將娟子卸下,粗魯的推了她一把,百里曄立刻伸手接住滿臉傷痕的她,心裡彌上一層陰鬱的白霧,眼神閃過冷冽的光。
“順着這些鐵圈一直走,不要拐彎,會有人救你。”伏在她的耳際用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聲音告誡,在別的眼中猶如疼惜受到驚嚇的女人,落下一片輕吻。
娟子連滾帶爬的一路逃竄。等確定生命無憂再找賈斯汀算賬!!
“百里先生,現在我們進去談談吧。”軍靴男浮起陰鷙的微笑,百里曄無所畏懼的大步走上前。
厚重的鐵門發出鈍音,轟然關上。
娟子在那一瞬剋制不住的回頭,心亂如麻。可情勢不樂觀,實在管不了賈斯汀的命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正因爲他,險些害的自己慘死一羣畜生手裡。
不過報警電話還是會爲他打一個的,自求多福吧。
歐洲太危險,必須回亞洲,這一刻的她幾乎忘記了臉上的傷痛,眼淚啪嗒啪嗒落下,用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思念大洋那一邊的家人還有小然……
她想回家了。
廢棄的廠房內,軍靴男一記重拳落在百里曄小腹,百里曄悶哼一聲,弓着腰捂住劇痛的部位。
當軍靴男趁勝追擊,掀起百里曄領口的時候,對方忽然像條狡猾的泥鰍,旋身一扭,變戲法一般,從食指那枚平凡無奇的戒指上彈出一根高尖端的暗殺鋼線,纖細的肉眼難以分辨。幾乎是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時候,軍靴男粗壯的脖子已經被迅速纏了兩道,只要稍微掙扎,那纖細卻柔韌的鋼線便如刀刃一般埋的更深,滲出一道同樣纖細的紅色血痕。
“承讓了虎爺,讓你的下屬把槍放下,後退一米。我的耐心很差,快一點!”
軍靴男咬牙切齒難以置信的瞪着百里曄,脖子上纖細如發的鋼線讓他幾乎不能呼吸,每動一下都會勒的更緊,不停的往皮肉裡鑽。
這個笨蛋,以爲沒收槍支軍刀他就不能殺人。真正的殺人高手會把最不起眼的東西變成兇器。
“百里先生的中國功夫讓虎某佩服,我們本該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爲敵?”虎爺因爲缺氧臉色逐漸發青,他不想死,可也不敢輕易放棄那麼重要的東西。
誰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的老大馬上就要翹辮子,順便帶你們坐牢的坐牢,下地獄的下地獄。
百里曄面無表情的收緊手裡的鋼絲,沉聲道,“一,二……”
“把槍放下。”虎爺幾乎咬碎了一口鋼牙。他有十足的把握百里曄只是想逃命,不敢跟鐵義幫作對。
六名下屬面面相覷,沒有人敢拿老大的性命做賭注。
大家統一彎腰,將搶口朝外,放好,然後後退一米。
百里曄挾持着大塊頭虎爺一步一步逼近,六名下屬也一步一步後退,當他靠近槍支時,擡腳用力一掃,將它們掃到安全的位置,腳尖再微微用力,勾起,其中一柄凌空而躍,穩穩落入自己的手心,槍口對準虎爺的太陽穴。
“百里先生,最好適可而止,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哦,那先謝謝虎爺的寬宏大量。”
“哼!”
“不過我今天受人所託,必須滅口。”
“你……”
虎爺倒吸一口冷氣,六名受過正規軍訓練的下屬,接到訊息的那瞬間同時往地上一趴,搶奪散落在角落的槍支,可惜終究晚了一步。
國家電臺於當日晚發佈恐怖分子活動消息,市郊一處廢棄廠房起火,消防隊緊急救援後發現七具燒焦的屍體,經過法醫鑑定,他們在火災發生之前已經死亡。據有關部門預測,這很可能是一場黑幫內訌導致的槍擊案。
百里曄回到賓館,取卡打開房門就看到這樣一幅光景。
阿強正敲着手裡的報紙卷一瞬不瞬盯着蹲在地板上的娟子。她抱着膝蓋,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周紅紅的,肩膀微顫,卻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