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綰聽了這話,好似想起什麼似的,道:“那麼說,需要一個載體受壓這些怨氣。”
“不錯。綰兒,你身上知否有這種器物。 ”
月綰挑了挑眉,“那當然,神魔大戰後萬年,人間仍殘留濁氣,我特地要了妖族的萬妖塔,不想今天還有這等用處。”
“那太好了。”辭顏驚喜地勾起脣角。
月綰從歸墟中拿出了其貌不揚的萬妖塔,塔身是通體黑色,就像普通的小擺設,扔在地上也不會有人刻意去撿。
“綰兒是用何法取得此塔?龍族也是真捨得。”辭顏接過塔。
“我想你猜得到。”月綰做了個怪相,青絲隨着海風亂舞,讓她不得不伸出雙手整理髮,“難不成你還想讓我還回去?”
辭顏伸出藏在廣袖中的手,幫月綰固定好髮絲,輕輕哼笑,”不,白撿了個便宜,自然不能再還回去。“一面揚起手,掐訣施法。
月綰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辭顏伸在半空中的手,溫熱的觸感讓他微微發愣,不敢多做反應。
“辭顏?”
“怎麼了?”
“你內傷仍未痊癒,還是讓我來吧。”
“好。”
辭顏趁空檔瞥了一眼流火,感到有些頭疼,好看的手指揉了揉額角。
“綰兒想好如何向流火解釋了嗎?”辭顏邊說,邊飛身隨月綰上了一塊兒高聳的礁石,廣袖翻飛,銀絲像水紋般散開,真不是一般地勾人。
月綰沒由來地有些不好意思,她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會像不過百歲的小仙娥一般害羞,細細想來,着實瘮人。
這麼想來,月綰更加深信美色誤人的真理,極不情願地別過眼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這不是你的事兒嗎?我覺得這比你拒絕向你示愛的仙娥妖女要容易的多。”
辭顏收回溫柔的笑意,目光如炬地凝實着月綰,“如果不是爲了你,我也不願傷害他人 ”
月綰毫不示弱地盯視這辭顏,“反過過來說,你願意爲我傷害任何人?”
辭顏嘆了口氣,幽幽地說:“綰兒你怎麼沒發現,從來都是這樣的啊。”
月綰眼中驀地閃現出痛苦的神情,“那十萬年前,你爲何要離我而去,難道不是爲了天地人間。 ”若當時是月綰做選擇,她的抉擇不會與辭顏有什麼差別,可是那是辭顏!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這也有她的一份私心吧。
辭顏又嘆了口氣,“你說的是一部分原因,可如果我不去,接下來的一切絕不是你想要的,這佔大部分原因。如果你還在爲當年我的選擇耿耿於懷,那麼……對不起。”
月綰美麗的面容出現了裂痕,但她的聲音依然平靜……除了那絲隱藏得很好的冷意,“我這麼多年來最不喜歡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現在,神尊請滾開!”月綰一把奪過收集完怨氣的萬妖塔,加持法力封印,拉起昏睡的流火,頭也不回地御風離去。
辭顏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也許這纔是最讓人頭疼的吧。
一個淡綠色的身影出現在辭顏身側,一雙手重重地拍在辭顏左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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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遭報應了吧!”
辭顏微微側身,淡淡一笑,那人頓時毛骨悚然。
“看到了就不要多嘴。我看你也遭報應了。”
“呵呵。”來人用手護住身前 輕巧地退了幾步,“來來來,辦法我都給你想好了,莫要動怒。”
“哦?”
“過幾個月,龍族公主要回來,辦了個接風宴,接下來的,你都該知道的……”來人笑着賠禮。
辭顏刻意逼近幾步,那人連忙磕磕絆絆地後退,只聽噗通一聲,一腳踩空掉進了鹹腥的海水裡。
“實在抱歉。”
“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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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在七天後醒了。
月綰已經想好了各種應對方法,不想流火除了不哭不笑,沒有任何異樣,但傻子都看得出來不正常,月綰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流火顯然在出異度的那一刻就知道木螢身亡的事實,之所以睡那麼久,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想醒。
心病還需心藥醫,月綰乾脆把流火轉手送給了愛鬧的流蘇,自己一身清閒。
可她是個待不住的,不到三天又出了竹居,轉身向那一片光芒之處信步走去,走到一半,卻硬生生地收了腳,朝反方向走去。
月綰沒有想到,在人間數十載,在天界也只是幾十日不見,舍璃竟成了甩手掌櫃。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月綰更沒想到,舍璃竟在自己的魔宮安安穩穩的待着,整日與碎暮彈琴作畫,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舍璃見了月綰,當真是受了不小驚嚇,把滿滿一杯桂花釀撒在碎暮素白的衣裳上,不顧他幽怨的眼神連忙起身迎接月綰。
“日子過得可還滋潤。”月綰隨手順了個茶杯玩弄。
“怎麼會,這不終日爲你的事操心呢嗎。”
“那可不敢。”月綰漫不經心地說,又順手摺了身側的桂花。
“姑姑。”碎暮抖了抖身上的溼衣裳,似在抱怨。
“來人,給碎暮收拾收拾。”月綰喚了一聲,卻遲遲沒有人來。
“姑姑,這兒就我和舍璃兩人……算上您,三個。”舍璃剜了碎暮一眼 。
“嘖嘖,這可不太方便吧。”
舍璃陪着笑,“明白,下回一定不再如此。”
“不要怪我管得太嚴,是你們實在礙眼。”月綰撇下這麼一句話,就遠遠地離開,不,是進入宮殿深處,只留給身後兩人張揚火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