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就沉寂了下來。
安平侯夫人見李初然,替林雪茶說話,眸色微微泛起了冷意。
可是,她有理由相信,林雪茶確實,是想收買驅魔大師,繼續迫害她的。
她看着林雪茶,反駁道。
“代史大人怎可這般說話,本夫人又不是沒有人證,也不是沒有物證,就算雪茶是這個府裡的嫡長女,然,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問問她,又怎麼算是委屈了她?!”
她的視線,轉向跪在外頭的婢女,〝你進來。”
婢女聞聲而動,在安平侯夫人眼前,繼續跪着。
安平侯夫人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讓代史大人好好瞧瞧,雪茶的本性。”
“是,夫人。”
婢女朝衆人叩首,然後,將安平侯夫人事先說好的託詞,一字一句的,完整的複述下來。
最後,她還咬着脣,故作氣憤的來了個總結。
“夫人,奴婢所言,絕無半句虛言,郡主那是想害您啊,您可莫要錯信了郡主!”
安平侯夫人臉色很難看。
她垂眸,望向同樣跪在地上的林雪茶,道。
“方纔,我與太子五王爺,還有代史大人,在外面聽的清清楚楚,大師沒有答應你,你便一直拿金子,企圖誘,惑大師,做些壞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林雪茶抿脣,她倏地擡眸,失聲喚了一句
“母親……”
她這語氣,慢慢的,低低的,含着無限的悲傷與失望,衆人的視線,凝在她的身上,卻見她忽然苦澀一笑,輕聲說道。
“雪茶一直知道,母親不喜雪茶,便是雪茶不住府裡,住進了殿下的府邸,您也還是瞧不慣雪茶,是,雪茶是住在庵裡,十年未曾歸過帝京,可雪茶自認爲,雪茶不曾在背地裡,做過些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更莫要談,是謀害母親。”
她的面色越發悽苦,卻還是勉強笑道。
“聽信外人一面之詞的母親,您根本不是在詢問雪茶,而是在審問雪茶,換個角度來說,若是,眼下是雪玉妹妹,與大師談聊,您還是否會認爲,她也是與大師,正在密謀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你竟拿雪玉相比,你能跟她比?”
安平侯夫人看她,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人證物證皆有,你還想狡辯,簡直是冥頑不靈。”
林雪茶一雙眼眸忽明忽暗。
她微微垂了眸子。
“既然如此,那請有人證物證的母親,說出雪茶的罪名罷。”
“你私自買通驅魔大師,企圖謀害本夫人,這個罪名,難道還不夠?!”
林雪茶笑,眼神倏地變得銳利。
“企圖謀害?誰能夠證明,一個小小的院外婢女麼,還是,要被雪茶收買的大師?”
安平侯夫人手裡攥着小紙片。
見林雪茶還死鴨子嘴硬,她將手裡的小紙片,遞與太子,有些怒不可竭的道。
“這小紙片,就是你寫給大師,企圖謀害本夫人的物證,還要那金子,以及,我們衆人,在屋外聽到的全部,都是物證,如今你不承認,好,你是郡主,也行,拿我們便請太子,來爲我一個婦道人家,主持公道!”
太子接過,安平侯夫人手裡的紙片。
安平侯夫人朝他頷首,“勞請太子,將紙片上的內容,念出來,讓大家聽的清清楚楚些,也讓某些不要臉的人,知道廉恥孝心四字,怎麼寫!”
林雪茶臉色似是一白,“太子,萬萬不可!”
林雪茶越是阻攔,安平侯夫人,便越是覺得,她心裡有鬼。
她對着太子道,“太子,請。”
太子看了林雪茶一眼,眸色幽深。
他打開了紙片,待看清紙片上的內容時,他眸色微緊,然後唸了出來。
“禱告:孃親是不是也覺得,雪茶在府裡過的不如意,這才尋了母親,想給她一點教訓,孃親不必如此費心,母親也一把年紀了,便放過她罷,她對雪茶做的那些事,雪茶,還受的住。
當然,若是母親,再請人,企圖非禮輕,薄雪茶的話,那孃親您,再現身,給母親一點教訓罷,念您――雪茶。”
話音剛落,衆人面色皆是一變。
尤其是,安平侯夫人的面色,蒼白如紙一般。
有人便咬着脣,緩緩站起了身子。
那人望着,臉色慘白的安平侯夫人,神色失落。
“母親,你好自爲之罷。”
安平侯夫人顫了顫眼睫,“雪茶,你,你說什麼?”
“雪茶請大師,不過是想讓大師,幫雪茶將這禱告,告知與孃親,讓她莫要再糾纏與母親。”
林雪茶的面色平淡,她看着安平侯夫人,眸無波瀾,聲音冷凝。
“昨夜孃親,是否真的尋過母親,雪茶不知,但雪茶真心爲母親說話,母親卻不喜而生生踐踏不說,還百般辱罵雪茶,除了說母親好自爲之,雪茶還能與母親說什麼?”
一樁案子尚未結束,便又牽連出了一樁。
衆人看着安平侯夫人的眼神,皆微微變了味。
……
…………
天氣依舊暗沉,但卻沒有再飄着雨花。
林雪茶再次見到蘇南星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晚上了。
今日,是皇后壽辰,皇宮舉辦壽宴。
經過昨日,安平侯夫人雖然死活不肯承認,她曾經遣人去非禮輕,薄林雪茶,但她近日,卻也是真的不敢,再動林雪茶如何
太子問起此事的前因後果的時候,林雪茶回答的也很無所謂。
“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若非那一次,得殿下相救,雪茶,哪裡還有今天。”
可又問起,林雪茶何以知道此事的時候,林雪茶卻是抿了抿脣,嘆息了一聲,道。
“是孃親託夢給雪茶的,就在昨夜。她說,雪茶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寶貝,誰也不能欺負,誰要是欺負了,她就找誰要命去!〞
她那認真無奈又暖意的模樣,愣是把在場的衆人,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不過,事關靈異之事,衆人也不敢多加評論。
但也確實沒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曾經欲對林雪茶下毒手的人,派去的,就是安平侯夫人。
故而,只是將她,列入了候審人,並沒有對她如何。
有太子和皇后擔着,想來,她也不會被如何!
林雪茶冷笑。
聽竹卻是看着,被安平侯夫人拉來背黑鍋的婢女,被人拖出去處理,好奇的低聲問林雪茶。
“爲何郡主知道,夫人那是在故意佈局?”
是的。
昨日的一切,都是局。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局。
而且,她也沒有真正,想將安平侯夫人往死裡整。
只是想昭告天下,安平侯夫人,沒有世人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也只是想警告警告她,莫要那般猖狂放肆!
肆意賤罵辱罵於她。
畢竟,她早就說過。
她不是善類。
平素沒有動靜,並不代表着,她就是隨意讓人欺辱的。
那時,林雪茶眸光凝着手裡,歸還的金子,淡聲道。
“一個被鬼嚇了一整夜的人,在沒有得到鬼已被驅除的消息,是不可能放鬆的。”
怎麼,都不會放鬆。
安平侯夫人,只是敗在了她的,表情上。
而今日皇后壽辰,似是爲了不顯心虛,她與林雪玉都來了,與林雪茶同坐一輛馬車的,來了。
林雪茶下了馬車,卻是不知,等她再次見到蘇南星的時候,是在今日的晚上。
在,下了馬車之後。
男人欣長的身軀,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淡淡的暗影。
安平侯夫人和林雪玉,紛紛走過來,給蘇南星行禮。
林雪茶自是不能繞開走。
她跟着俯身,朝蘇南星施禮。
“雪茶,見過殿下,殿下安好。”
男人眉目清淡,他揚手,視線卻是凝在林雪茶的身上。
“夫人先進去罷,本王和郡主,有話要說。”
安平侯夫人看了他一眼,竟也沒囑咐林雪茶什麼。
只是朝他頷首,便與林雪玉,離開了原地。
她們兩個一走開,林雪茶立即感到不自在。
是渾身的不自在。
她抿着脣,也微微低垂着眼眸,不多看蘇南星一眼,沉默不語。
男人稍稍默了默,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越動聽。
“昨日怎麼沒回府裡?”
林雪茶輕輕地眨了眨眼眸。
“昨日,母親發生了那種事情,雪茶怎能獨自走開……”
男人看着她,“那今日,你怎麼不回府?〞
他這語氣,好像是在盤問他妻子爲何不回家一般,令林雪茶愈發感到怪異。
不過,大概也知是自己想多了,林雪茶低眸應道,“殿下,一定要追問此事麼?”
“難道,本王不該問?”男人回的理所當然。
林雪茶還是不看他,也不回他話。
前幾日他強行吻了她,還對她上下其手,要她怎麼很自然的面對他……!
男人見她遲遲不答,眸色微深。
他問,“還在生本王的氣?”
“不敢。”林雪茶抿着脣迴應,“雪茶怎敢生殿下的氣。”
這語氣,不就是在生氣?
男人眉頭一皺,剛要說些什麼,卻是有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橫插進來。
“璟然殿下,玥兮郡主……”
隨後,他便瞧見,他視線裡的小女人,眸色一亮,轉身朝那人看去,還面帶微笑的朝那人喊道。
“代史大人……”
蘇南星的臉色驟然微沉,抿脣不語。
李初然往林雪茶這邊走來,他朝蘇南星拱了拱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