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六界的劃分,着實是讓千尋有些頭疼不已。
最終,在經過N次的會議總結之後,風煙烈腦殼炸裂的情況之下,千尋怒然拍板。
“現如今人界幾乎正常運轉,沒我們啥事兒,主要是妖界與魔界……妖界要麼就讓莫瀟然去接替她孃的位子,魔界……雖然說現如今銷聲匿跡,但是牛魔那傢伙不是在嘛?讓他和鐵扇收拾收拾回魔界住去,以後妖魔界變相冊封,還歸天界管,中不中?”
這話一出,衆人居然難得沒有人反對。
莫瀟然與牛魔的實力並不算是一線,但是在此次魔界大軍之中,卻也是絕對立了功的,因此交給他們,倒也是美事一樁。
“話說,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朱兒摸着下巴,看着千尋。
千尋擡眸:“嗯?”
“你這個新任的冥王,是不是也該……”朱兒意有所指。
千尋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道:“還是先將我父王與月老,以及李天王的葬禮,舉行了吧……”
朱兒沉默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冥王的葬禮幾乎是在戰敗之後的天界與魔界之後,天界與冥界所能拿出來的最大的葬禮。
冥王,最終在仙魔之戰之中以身作則,終究是徹底抵擋住了波旬。
而參戰的星君們,也各有冊封,天界的官兒,自然是不怕多的。
月寒生與李天王的葬禮在如此盛大的規模之下,顯得有些淒涼。
風煙烈回去便封了金吒木吒與哪吒兄弟三人,極盡所能的彌補,哪吒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卻也是奮起練功。
只是……一直到冊封的時候,衆人才發現,天界能給李天王的三個兒子補償,然而對於死了的月寒生,卻是沒有任何可以補償的地方。
無親,無友,就算是稍顯親近的藥君,也不過是以禮相待,知己相交。
因此,月寒生的葬禮之上,有很多人來送,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位第一位由上仙升爲上神的月老,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當司禮官讀到‘生平事蹟——無’的時候,一直在高處靜默地看着的千尋,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萬衆矚目之下,千尋第一次不顧形象,撕扯着月寒生的棺槨,硬是不讓其下葬。
衆人紛紛爲之側目,朱兒伏在三三懷裡,衆人第一次對這位月老,產生了一絲迷惘。
他的來歷成迷,或許只有老一輩的神才之後,無親無友,身世成迷,內心成迷,至死人們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能讓他這一輩子不顧一切出手的,也就之後如今臺上放聲大哭的天后了。
千尋幾乎是哭啞了嗓子,她哭得不是月寒生的死,而是……她在他身上,體會到了另一種與生俱來的,人夢不分的孤獨。
她似乎,也從沒了解,或者說他也從不需要別人來了解他。
這纔是月寒生,最爲觸動千尋的地方。
但是一切的一切終究是來得太遲。
千尋最終被絕望的拉了下去,那紅曲木棺材一如那些年那人身上的紅衣,在如此鮮豔濃烈之中的顏色裡,卻是生生嗅出一絲清高與孤芳自賞的寂寞味道。
月寒生,到底是離開了,徹徹底底,不留一絲痕跡地離開了。
再後來,千尋當了冥王,她手持冥王刀,總是與軒轅天帝琴瑟和鳴,恩愛至極,地府恢復了之前的慢調子。
再過了五百年,孟姝先隨着冥王的腳步去了,去的時候很安詳,白髮蒼蒼間是少女一般甜蜜的微笑,像是在做着什麼不可名說的夢一樣。
風煙烈的身體幾乎是一日不如一日,千尋放下地府的事情,衣不解帶地照顧着。
莫瀟然在妖界,到底是得到了自己曾經最想得到的,然而,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牛魔與鐵扇在魔界倒是恩愛,兩人到底是修得正果了。
三三與朱兒幾乎很久沒有回到天界,二人一直在遊歷這河山大川,吃遍了世界上最爲好吃的東西,從西海到東海,從酆都到蓬萊……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風煙烈開始長出了白髮,他開始病倒了,臉色蒼白,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千尋忍着眼淚,日日推着他出去曬太陽,讀着那些年自己寫的話本。
“最後……最後那顧蓮蕪怎麼樣了?”風煙烈看着千尋,擠出一絲蒼白的微笑。
千尋合上話本,歪了歪腦袋:“找到了愛她護她的人,甘願爲其放棄斑斕世界,得無限壽命,從此不問江湖風波,只伴君左右。”
風煙烈似是對這個結局很滿意一般地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阿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很好?我眼前有些模糊……”
千尋合上了話本,蒼白的手顫了顫,微微合上了那人的眼睫。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是的,今天日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