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魏,明安十年。
皇宮裡,血腥味兒伴隨着女子陣陣慘叫,不斷進出的宮人,都在昭示着這個新生命的倔強。
一身龍袍,神色不明,一直在殿外踱步的明安帝,看着內殿,眼裡愛恨不明。
此時已是午時,天空熱辣辣的太陽烤灼着大地,帶來些許火焰的氣息。
突然,皇宮朱雀門的方向,一道白色氣柱沖天而上,高聳入雲,不見盡頭。
明安帝大吃一驚,忙叫人大街去看看是發生了何事,然而,查遍了朱雀門,也沒有查到任何有關那白色長虹的消息。
正在這時,內殿里正在生產的女子一聲慘叫,隨即而來的,是一個弱小的哭聲。
“皇上,娘娘生了個小皇子!”太醫驚喜地來稟報道。
明安帝大笑,忙等宮人清掃了內殿之後,便大踏步走了進去。
此時,皇城一角,一個笑得燦爛的紅衣女子撫着胸口,朝着另一名笑得神秘溫雅的男子燦爛地笑道:“還好我本體跑得快,要不然,就要被那羣皇城的士兵發現了!”
“長生出馬,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那黑衣男子輕撫着她的長髮,滿是她做了好事之後的滿意。
二人一同並肩離開了,普通皇城中所有再普通不過的百姓一樣,走得遠了,還能聽到這一對璧人的言語。
“想吃什麼?”男子溫雅的聲音傳來。
“我要吃得可多了!金記的雲片糕,城南那家的梨膏糖,河東一品樓的紅燒肘子和鮮鍋,還有紅柳羊肉……”
女子嬌俏的笑聲如同銀鈴兒一般,遠遠地撒在路上,爲這灼熱的天氣,帶來了幾分難得的清涼。
遠去的日子,像風和雲一樣輕淡。
…………
河東一品樓內――
“慢點吃,不夠還有。”謝嬰寵溺地看着對面吃得盡興的女子。
女子抓着一根羊肉釺子,坦率而直接地咀嚼着嘴裡的食物,吃相粗魯卻不難看,有一種單純的率性。
“阿謝,我覺得每次吃東西的時候,我都是特別幸福的。”女子笑眯眯地將手中的雲片糕喂到他嘴邊。
男子不動聲色的吞下,喉結性感,姿態從容,讓人不自覺就看癡了去。
那是一張比女子還要妖嬈的臉,讓女人自卑,讓男人失敗。
“長生上次還說,與我在一起很幸福,這次就變卦了?”謝嬰溫雅的聲音讓朱兒臉上染上一抹緋紅。
儘管他們已經快相識相知了一百年,但每次看到他這樣的寵溺,她還是止不住的害羞。
如果這副樣子,要是讓千尋看見,指不定怎麼捏着鼻子裝驚奇,奚落她呢。
她鳳長生,可是被愛情與食物共同滋養的女子。
“哎呀,你陪着我吃東西的時候,是我最幸福的時候嘛……”鳳長生白了他一眼,語言間滿是人間豆蔻年華少女的嬌憨,那畫面,讓人看了心動。
“對了,明天我要進宮一趟,長生乖乖在客棧等我,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嗯?”男子適時地提起了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額……去幹什麼?”鳳長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滿。
“給我們找個落腳的地方~”謝嬰輕聲一笑,宛如百花繚亂,一夕盛開,是魅惑深沉地迷人。
“好吧,那阿謝要早點回來哦……”女子儘管不捨,卻也知道不能打擾他,於是忙表示自己會乖乖等他回來。
“我就知道,長生最乖了!”謝嬰輕笑,手中摺扇一打,只露出了一雙妖嬈魅惑的桃花眼。
“長生,你想不想做國師夫人?”謝嬰這樣問道。
卻見正在低頭與食物奮戰的鳳長生一下子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謝嬰。
半晌,纔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輕聲道:“謝……謝嬰終於喜歡鳳長生了麼?”
那人並不正面回答她,只是隔着桌子走了過來,摺扇一挑,挑起了女子的下巴。
鳳長生其實是美的,但她的美是矛盾的。
那一雙鳳目,明明是該再威嚴不過的神色,卻總是充滿了滿足與純真,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特殊感,彷彿那雙眼尾上挑的嫵媚眸子,下一秒就能滴出水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謝嬰盯着鳳長生的臉,仔細端詳着,繼續吟道,“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司馬相如的《鳳求凰》,是男子表達女子對女子熱切愛戀的詩。
鳳長生愣住,看着眼前男子的如玉容顏,不知該如何接下下文。
“鳳姑娘乃九天之凰,我不過一介小小巫師,但謝嬰不才,仍想問一句,謝嬰甘爲司馬長卿,姑娘可願當壚?”
這樣美好的誓言,這樣莊重的神情。
沒有人間的明媒正娶,沒有聘禮媒人。
然而他們不需要這些,他們相識了一百年,她跟着他,在人間歷練了一百年。
她明示暗示,他卻從未給過她正面的回答。
如今到了帝都……他終於,想開了嗎?
鳳長生只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觸到了美好生活的藍圖,一瞬間,什麼前路迷茫,什麼鳳族大局,都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只想跟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