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女
趙菁華瑟索着說完,終於找到擋箭牌,便伸着手朝南宮嫿指去,登時,那邊的祁翊已是眉鋒一挑,鳳眸凌厲且含有警告意味的看向趙菁華。.
登時,所有人都看向南宮嫿,南宮嫿在袖子裡篡着十指,不緊不慢的看向趙菁華,冷聲道:“姐姐你栽贓安姑娘不成,就在栽贓我麼?當時安姑娘正撲在我懷裡哭,她抱着我我在安慰她,影華姐和貴姐兒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抱住安姑娘,哪有手腳和時機動手?”
南宮嫿一字一頓的說完,嚇得趙菁華忙閃了下眼睛,靠在宮女懷中的安容華此時也委屈的看向趙菁華,柔柔的道:“趙姑娘,我和妹妹雖與你不相睦,但不能把你做的事強安在我們身上,所有人都看見你推公主落水,也看見我和姐姐離得遠的證據,還請你有點良知,切莫欺瞞皇上,還我們一個公道。”
安容華說完,一直氣不過的趙影華也道:“妹妹你是我自家人,難道我還會說假話?你還不向公主認錯,一味的在這裡指責這個指責那個,你還是伯府的子孫麼?”
趙影華和趙老太君都是一臉的蒼白,生怕家族受牽連,不過趙影華話一說出來,衆人都挺佩服她的,她沒有爲了家族替趙菁華遮醜,而是大義滅親,很令人欣賞。
這邊貴姐兒也站出來作證道:“臣女也可以證明嫿兒沒推趙姑娘,至於其他人,臣女沒看見,不好說。”
貴姐兒卻不替安容華證明,看得安容華又是一陣委屈,趙菁華見南宮嫿有這麼多證人,急得四處看了看,看向每個人,她都覺得對方像推她的,又不像,不知道究竟是誰推的。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祁翊則鳳眸冷挑,一臉淡定的看向趙菁華,“剛纔你說如果不是南宮姑娘,你就跳下去,如今有人證明不是她,你確定你要跳?”
說完,祁翊看向那幽幽的湖水,濃霧般的眼神化爲一聲嘆息,卻聽得趙菁華寒毛都豎起來了,平日看這祁世子淡淡的,還挺溫柔,現在才知道,他不好惹!
祁翊嘴角揚起一抹王者般的冷咧,不管是在蒼祁掩盡鋒芒、韜光養晦,還是在燕國東宮,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逆他,那些服侍他的人都謹小慎微,懸着一顆心對他無比順從,如今竟有人想害他看中的女人!
他的女人,豈是這些凡夫俗子能染指的?他會讓她們死得很難看!
皇帝也冷哼一聲,厲聲喝道:“如今人人都指證你,你還有何話可說?想朕饒了你,就跳下去,否則,拉下去砍了!”
蒼祁帝一發話,登時聽得衆人全身膽寒,一個個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趙菁華已是嚇得臉色蒼白,趙老太君則是滿目的氣憤,又急又氣,卻不敢求情。
玥貴妃抱着虛弱的琳琅公主,也是一臉冷清的道:“趙姑娘請快點決定,誰敢動本宮的心肝,本宮誓要爲她討回公道。”
玥貴妃如今說這話太不合理,會讓人有仗勢欺人之嫌,可大家念在她爲人母親激動得要命的份上,都戰戰兢兢的盯着趙菁華。
趙菁華沒辦法了,嚇得雙腿打顫,她不會游泳,嚇得滿頭大汗,此時,南宮嫿已經感覺趙老太君渾身在顫抖,她辛苦撐起的所有顏面都沒了。
正在趙菁華嚇得腿軟之際,皇后卻淡淡揚眉,沉聲道:“皇權威嚴豈容你挑釁?跳下去就不必了,爲了給你點教訓,來人,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以敬效尤!”
皇后冷冷說完,已經有侍衛上將來拉趙菁華,趙菁華見不用跳湖,卻要挨三十大板,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傷,在她悲鳴的哀嚎中,身子已經被侍衛拖走。
皇帝看皇后已經處置,淡淡點了點頭,不可能別人推公主下湖,他們皇家也要推來還,如此的瑕疵必報,會讓世人詬病。
趙菁華的事處置完,皇帝便命人扶安容華和琳琅公主去休息,等她們休息妥當,便是下午的皇宮宴會。
皇帝皇后領着去休息之後,南宮嫿和貴姐兒、趙影華三人坐在紫晶橋頭,祁翊則與幾名宮女上了剛纔的畫舫,不知道在搞什麼,反正很神秘,那些宮女還蒙上了面紗。
不一會兒,幾人就聽到遠處刑房裡傳來的慘叫聲,那是趙菁華捱打的聲音,趙老太君站在南宮嫿身側,氣得一臉蒼白,她都沒臉進去和那些夫人們談話了。
貴姐兒淡淡掃了眼遠處,輕聲道:“老太君你彆着急,這次給菁華姐一個教訓也是應該的,要不然她以後會犯更大的錯,只是,剛纔我的確沒看到趙菁華推公主,只是看到趙菁華似乎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公主撞去,公主才被撞下湖,好生奇怪。”
趙老太君嘆了口氣,道:“我也覺得她沒那麼蠢,但有時候人要是蠢了,由不得你不相信,許多事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它偏偏是事實。”
南宮嫿輕輕拂了拂老太君的背,朝她溫和的道:“外祖母,你放心,皇上是明君,絕不會因爲菁華不懂事而連累整個伯府,你且放寬心,一會在皇后的壽宴上,你該做什麼做什麼,要擺出別人不敢小瞧的樣子,別人便不敢小瞧你。至於菁華不懂事,那是二舅媽沒教育好,與外祖母你無關,你看,您老教出來的影姐姐不就十分乖巧,討人喜歡麼?”
南宮嫿朝趙影華微微一笑,羞得趙影華捏了捏她的小臉,“嫿兒你只管誇我,反正我不介意的。”
趙老太君見趙影華和南宮嫿都懂事得體,一顆心才鬆了下來,正在這時,一陣“呵呵”聲從上空傳來。
不錯,的確是上空方向,南宮嫿聽到這聲音好像地獄裡的鬼魅,便迅速擡眸,只見不遠處的槐樹上,坐着一個人。
再一看,那不是楚宸燁是誰?
楚宸燁淡然的坐在樹上,擡頭望了望天,遂瞼眸低頭,眉頭皺成一團,那嗜血的鳳眸泛着冰冷的寒光,脣角冷勾,不緊不慢的道:“本世子剛纔無意中看見,一個姓--安的女子,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呵呵!”
說完,楚宸燁繼續望着天,嘴角露出一個淡笑。
他的話,聽得趙影華等人皆是一怔,所幸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南宮嫿她們幾個,否則要讓別人聽見,別人會說是她們合謀的,畢竟安容華和她們關係匪淺,這應該就是楚宸燁之前不說的原因。
趙老太君已是滿臉驚駭,她恨恨的咬着脣,沉聲道:“想不到姓安那姑娘竟如此狠毒,老身竟一點都沒看出來,還多謝世子提點,讓菁華替她受了過,她還裝好人下去救了公主。”
南宮嫿見趙老太君生氣,便上前安慰道:“外祖母你不知道,菁華趁你們不在的時候,跟着方麗薇和公主奚落我們,還慫恿公主打安容華,估計安姑娘心裡有怨,纔出此下策。咱們心裡知道就行,一定不要說出去,誰都認爲咱們跟安姑娘是一派,要是起內訌或者她被供出來,皇上一定會懷疑咱們,到時候咱們都得被連累。”
要對付安容華,只有私底下進行,皇上最討厭朋友之間兩助插刀的行徑,況且他現在欣賞安容華,她們不能起內訌,不能讓皇帝有任何一點疑心。
趙老太君緊抿着脣,只得咬牙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喜歡趙菁華,可如今伯府顏面受辱,這一切都是安容華害的,她怎能不恨她?
小小年紀便如此心狠手辣,以後長大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正在這時,那樹上的男子已經一個翩然的旋轉落地,他一落到地上,便將手背在身上,朝南宮嫿微微一笑,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冷風揚着他紫色的袍子,將他襯得宛若神衹。
南宮嫿始終覺得,楚叔叔的眼裡帶着淡淡的憂傷和孤寂,顯得很安靜,好像一切的繁華皆離他很遠。
待南宮嫿再看時,楚叔叔看着南宮嫿,哂笑着搖了搖頭,他今天是怎麼了?竟對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子在意起來,這一定是幻覺,像南宮嫿這種小得一根指頭就能提起來的小女娃,他可沒興趣。
他喜歡的,可是充滿女人味的女人,就像記憶裡的月蒔,也不知道月蒔在天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他。
記得大婚之夜,他倆共飲一杯交杯酒,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情而幸福的看着她,將美好的她牽進喜堂,在與她拜堂成親後,他又將她抱進了洞房。
而卻在一夜之後,他們倆天人永隔,他愛月蒔,記掛月蒔,等了她好多年,卻仍舊等不到她回來的身影。
在每個寂寥的夜晚,他都站在月樹下,傾聽柔軟的風,感受天地的浩淼,他已經暢想過無數次,當他推開那扇硃紅大門,月蒔正戴着紅巾,溫婉安靜的看着他,她笑得真乖巧,會像婚前那樣嫵媚的看他。
可事實,當他打開大門時,卻看到滿屋的空寂,這樣他的心陷入無邊的黑暗,沒有什麼能將他照亮,他感覺,他有時候快和這個世界隔絕了。
看到楚叔叔微皺着眉頭,好像在沉思什麼,南宮嫿覺得有些奇怪,正在呆愣的瞬間,前方高大的男人已經擡起眸,朝南宮嫿道:“花癡!盯着叔叔看做什麼,你背後來人了!”
南宮嫿一時大窘,此時已經聽到陣陣禮樂聲,轉身一看,皇帝皇后大批人在宮人的簇擁下正朝這裡緩緩行來,南宮嫿知道晚宴是在湖中的畫舫上舉行,忙和趙老太君等人退後行禮,恭迎聖駕。
皇帝皇后走到紫晶橋上後,全都朗聲而笑,再看那湖中心,那嵌玉鑲金的畫舫正緩緩行來,舫身四周站着白衣翩翩且蒙着面紗的歌姬,歌姬們撒着手中的玫瑰花瓣,開始跳舞,看上去十分美好。
待畫舫再靠近些時,衆人皆聽見一聲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如破空而出般劃破畫舫的寧,笛聲優美,宛若天籟,清脆動聽,吹的是一曲《長相憶》。
衆人一聽到那笛聲,全都倚頭攢望,只見那畫舫中間,一襲青袍的男子正謙然的吹笛上前,衆人一看,全都往前走了兩步,那吹笛的男子,竟是離郡王楚汐。
楚汐着一襲天青色紵絲描金麒麟紋緙絲金色滾邊絳紗袍,腰繫衝牙玉花青綺玉帶,整個人美得好似仙童下凡,他身材高大,鳳眸星眸,眉毛微挑,隨着畫舫的移動,顯得愈加的瀟灑生姿。
衆千金小姐都在心裡哇哇的尖叫,面上則保持賢淑規矩的模樣,其實一個個心裡早如烈火在燃燒,正在這時,那畫舫外,又傳來一陣幽幽繞耳的簫聲,這簫聲靜謐且空曠,卻不失美好。
接着,楚汐大袖一揮,指向那畫舫處,衆人紛紛看去,只見那璀璨生花處,男子持簫上前,正嘴角帶笑的吹着手中的玉簫,男子長身玉立,一襲宮錦絹花刻絲月牙色通袖袍襯得他宛若謫仙。
遠遠看去,男子似籠罩在一層薄霧中,他始終微笑着,好似從畫中走出來一般,一曲《美人嬌》宛轉悠揚的傳了過來,此時,姑娘們更是激動,一個個恨不得搶在最前頭去看,兩大美男,一左一右,一笛一簫,吹得衆人的心都亂了。
比起祁翊來,楚汐臉色有些蒼白,人也顯得嬌弱一些,大概是患病已久的緣故,不過他眉宇間卻溢出陣陣生機,一張容顏美如冠玉,一顰一笑比女人還柔美,看得皇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祁翊雖然脣紅齒白,不過身材較高大些,那帶笑的眼神讓人感受不到溫暖,有的卻是無盡的冷漠,所以祁翊男人味更濃。
正在這時,男人味最濃的楚叔叔已經冷咧鳳眸,淡然上前,“臣也給皇后來一曲!”
兩大美男給皇后賀壽,又怎能少了他?
說話間,男人已經踏上畫舫,在衆人的驚愕聲中,穩穩坐到七絃古琴前,那原本要彈古琴的歌姬被楚叔叔危險的目光給瞪得自動退後。
沒想到楚叔叔還會彈琴,只見他輕撩紫袍,朝衆人和藹的一笑,玉指輕拈琴絃,竟迅速和上了祁翊的美人嬌,登時,笛聲、簫聲、琴聲三者合一,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的循序漸近,令人聽着抑揚頓挫,且一點都不雜亂。
蒼祁最優秀的三大美男都在畫舫上,看得衆千金心潮澎湃,一個個恨不得飛奔上去,有的人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有的以前甚至沒見過這三大美男,一剛一柔,還有剛柔並濟的祁世子,衆人都興奮得不知道選誰好了。
三大美男,不僅看得千金們怦然心動,連幾位妃嬪都感嘆自己年華老去,想當年,皇上就是這麼的好看,可惜,她們都漸漸老了。
皇后忍住心裡的笑意,也是一臉的高興,能得到蒼祁文才不一的男子給自己賀壽,真是少有的事,面對美色,別說男人,女人也難以抵擋。
楚宸燁坐在那青山墨黛的畫舫上,衣裾飄飄,鳳眸狹長且嵌着無比凌厲的寒冰,他的曲子也由開始的平淡漸漸轉爲激烈,好似面對千軍萬馬般富有氣勢,他身上透着男兒征戰沙場的豪氣,也有着他最爲古怪的陰戾。
沒想到這個並不怎麼喜歡自己的王世子竟然願意爲自己彈琴,皇后也感到十分驚愕,他一向最高傲,根本不屑與人交流,今天的他,似乎很不相同,好像是和祁世子--扛上了,這是爲什麼?
等悠揚的笛聲完畢後,簫聲、琴聲都慢慢靜止。
楚汐在看了眼南宮嫿後,便上前朝皇帝皇后行禮,道:“孫兒給皇爺爺、皇奶奶請安,祝皇奶奶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蟠桃捧日三千歲,古柏參天千年圍。”
皇后看着楚汐,忙笑意盎然的點頭,“汐兒有心了,皇上,咱們上畫舫去吧?”
皇后說完,眼底卻閃過一抹冷色,對面的楚汐面上帶笑,眼珠卻也是無比的冷漠,皇后淡笑,太子的親孃,也就是先皇后是在她進宮前去世的,太子以爲先皇后的死與她有關,所以連帶着整個太子府都不喜歡她。
一個太子府都是她的威脅,別看她是皇后,除了太子府,還有宮裡的所有妃嬪,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所以她活得很累,必須強打精神,努力振作,這才能保住皇后之位。
皇帝欣賞的看着三個男子,在看向楚宸燁時,眼裡卻閃過一抹冷色,隨即笑道:“都說你們是蒼祁三大美男,如此年輕,真讓朕羨慕,你們三人都有心了,你們身邊什麼都不缺,就缺個妻子。這樣吧,朕賞什麼都是多餘,你們自己在公主千金們中挑個妻子,挑中了就來與朕說,讓朕賜婚。”
皇帝的話說得千金小姐們一陣羞紅的低下頭,連棲霞公主臉色都有些赤紅,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祁翊微怔,不自覺的看了南宮嫿一眼,便含笑不語,楚汐則懶懶的搖頭,楚宸燁更是面無表情,雙眸誅譏且危險的掃了皇帝一眼,卻掃得皇帝渾身膽寒。
看出楚宸燁與皇帝間的疏離,爲了避免尷尬,楚汐便朝皇帝笑道:“皇爺爺,宮宴已經設好了,請!”
皇帝笑看楚汐一眼,牽着皇后的手踏上畫舫,其他妃嬪和夫人們隨即跟上,這畫舫很大,起碼可以容納上千人,所以裝皇親國戚綽綽有餘。
畫舫上刻着嫦娥飛天、蛟龍出海、鳳凰涅磐等壁畫,南宮嫿一邊欣賞着這些名畫,一邊跟着人們入席。
男女有別,女子坐在左側,男子坐在右側,兩方隔得很遠,遙遙相望,要不是皇帝皇后在場,又是皇后的壽宴,估計姑娘們想這麼近的看男人,都是奢望,最多看下自家的相公。
老將軍和老王妃對坐着,一坐下,兩人就互相吹鬍子瞪眼起來,紀老將軍一進去,就死死的架住楚宸燁,楚宸燁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道:“我不喜歡架着你玩,皇帝面前,難道你敢反你爺爺?”
楚宸燁淡淡挑眉,一臉淡定的道:“尊卑有別,孫兒不敢。”
這話聽到座上的皇帝耳朵裡,他原本皺着的眉頭則慢慢舒展開來,楚宸燁手握重兵,年紀輕輕便權傾朝野,他又野心勃勃。雖然楚宸燁是戰場上的天才,但他不得不隨時提防着。
一旦太子和齊王、瑞王的鬥爭呈現白熱化,到時候引起內亂,蒼祁便危矣,如今他需要楚宸燁爲他打邊關,保蒼祁,不敢動他,而且他也動不了他。
照這麼放任下去,楚宸燁的勢力會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他這個皇帝,這樣的後果,將不堪設想,不行,他得在楚宸燁身邊安插個信得過的人,在緊要關頭,將楚宸燁的謀反扼殺在萌發狀態。
“爲老不尊!”老將軍才和楚宸燁說完,對面的老王妃已經故意摸了摸頭上的珠花,坐直身子,一臉大家閨秀的瞪向老將軍,她要向他展示,他是個野老頭,而她,則是個端莊知禮的高貴王妃。
紀老將軍瞪了老王妃一眼,一雙眼睛悄悄的眯向南宮嫿,他生怕老王妃發現自己的心思,忙裝作喝酒的樣子用手將頭肘住,然後朝南宮嫿眨了個眼睛,那眼睛裡像含有鑽石般閃着銀光,看得南宮嫿忍不住面露笑意,朝老將軍回眨了下眼睛。
接收到南宮嫿的眼神,老將軍笑眯眯的擄了擄鬍子,突然仰天,小聲且幽怨的道:“其實我覺得,我和那小女娃要相配些,可惜,生不逢時,我老了!”
聽到老將軍惆悵的聲音,正盯着自己袍子發呆的楚宸燁訝異的挑眉,不可思議的盯着老將軍,眼裡透着濃濃的鄙視。
這時,休息好了的安容華由皇后的貼身姑姑裕姑姑領了進來,一走進來,安容華先是掃了大殿一眼,在看到心愛的男子正和身旁的楚汐認真交談什麼時,心裡悠悠一動,便羞怯的走到南宮嫿身旁坐下。
一坐下,安容華見南宮嫿似乎在和貴姐兒說話,她忙扯了扯南宮嫿的袖子,溫婉的道:“嫿妹妹,剛纔的事你都看見了,連累你真不好意思。可是,她們欺人太甚,一個個都欺壓你,我氣不過,才替你報仇,還請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真心疼你。”
南宮嫿淡淡垂眸,平淡無波的掃了面前的酒杯一眼,冷聲道:“無妨,只是下一次,不要讓別人看見就行。”
安容華一聽,心裡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並無人看她,忙沉着臉道:“除了嫿兒你,還有誰看見?”
南宮嫿心底溢出抹冷笑,怎麼,她還想殺那人滅口?齊王世子,她可得罪不起。
“總之,姐姐你要記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我們周圍有很多雙眼睛,只要行差走錯一步,都有可能釀成禍端,切記!”南宮嫿說完,便笑着看向前方,這話卻聽得安容華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有許多雙眼睛盯着,難不成,除了嫿兒,還有其他人看見了她剛纔的動作?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處境堪輿,有把柄捏在人家手裡,她嚇得趕緊捂住胸,垂下頭咬着帕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棲霞坐在皇后和右手邊,十四皇子楚雲飛則下桌與其他皇子坐成一排,棲霞在與楚雲飛對視一眼後,不經意的瞟了南宮嫿一眼,登時,她看到南宮嫿身後站着兩名宮女,其中一名,竟是她逐出宮的半夏!
看到那半夏正規規矩矩的侯在後方,企圖躲在其他宮女身後不讓人發現,可還是被眼尖的她給瞧見,這個南宮嫿,沒想到她不要了的宮女,她竟然接收了,撿她用過的東西。
在場的王孫公子們,大多一臉仰慕的看着南宮嫿,經剛纔大殿上的那首飛仙舞和她的箭術,如今許多男子皆心儀於她,見她正微微笑的淡坐原地,更是看得衆公子心裡火熱。
都說宮裡的棲霞公主天姿卓絕,優雅高貴,如今碰到南宮嫿,大家才覺得世間竟有如此精靈的女子,她聰明機智,個性溫婉,是賢妻的最佳人選,已經有人在向父母表明,要着手去侯府提親了。
等衆人坐定後,皇帝端起酒杯,滿目深情的凝視着皇后,笑道:“朕祝皇后身體健康,心寬長壽,越活越年輕!”
皇后溫婉的接過酒杯,略有些嬌羞的笑道:“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說完,將酒杯一飲而盡,飲完後,皇后將空酒杯朝大家亮了一圈,便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高貴端莊的輕輕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可以上美酒佳餚了,便道:“美酒已上,衆卿家不必多禮,今日不必拘謹,都隨意吧!”
皇后笑着說完,已經有人起身朝她敬酒,並說了大堆祝賀讚揚的話。
一些想借機巴結的夫人大臣一個個開始敬酒,南宮嫿則專心看着面前荔枝,看這荔枝表皮光滑,紅燦燦的,裡頭的果肉一定珠圓玉潤,十分鮮美,一個個都大如銀綻,也不知道是哪裡產的,竟比普通荔枝大上一倍。
皇后在喝完一口酒後,指着面前的荔枝,朝衆人笑道:“你們猜?本宮這妃子笑,是從哪裡來的。”
右側的陸少卿想在南宮嫿面前露一手,便站起身,朝皇后恭敬的道:“這應該是從燕國運來的,素聞燕國盛產荔枝,且燕國人民十分會保存荔枝,就是到了秋季,也能像夏季一樣鮮美可口。”
陸少卿說完,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皇后則笑着搖頭,輕啓朱脣,“錯了,這是祁世子在自家院子裡種的,誰都知道武穆王府佔在寬廣,世子酷愛種花養草,不僅種了許多名貴的花送進宮,還種了這鮮美的寶貝,令本宮都大開眼界,你們也嚐嚐!”
陸少卿一聽,當即像被敲了記爆慄似的坐下,真是自討沒趣,原以爲能露一手,沒想到猜錯了,猜錯了也就罷了,竟無意中擡高了祁世子,真是得不償失,那該死的還在笑的祁翊。
衆千金一聽是世子種的,一個個都露出驚歎之色,想不到世子除了能文能武,會醫術之外,還這麼浪漫,他也太會過生活了,把自己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吃自己種的東西,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誰要能做世子的妻子,一定會被他寵在手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啊!”正在這時,拔着荔枝的翠玉公主驚叫一聲,在衆人看過去後,隨即吐了吐舌頭,她拿着手中噴出汁的荔枝,忙去找手絹,後邊的宮女也迅速遞上絲帕,翠玉迅速去擦自己手上的汁水,又道:“世子的荔枝的確香甜,只是太難剝了!”
後邊的宮女一聽,忙要上前幫忙,卻被翠玉攔住,翠玉淡淡的掃了眼紅花白地甘露盤裡的荔枝一眼,突然看向南宮嫿,詢問道:“剛纔我們都在大殿見了南宮姑娘絕妙的舞技,知道南宮姑娘擅長詩詞歌賦,本公主可不可以請教南宮姑娘,這荔枝要怎麼吃,才方便?”
翠玉公主一說完,邊上的莊貴妃看着剝得滿手是汁的宮女,眼底閃過一抹譏誚,也皺眉道:“就是,你看宮女們拔這荔枝拔得滿手是汁,荔枝背後的小塞子也很難去掉,南宮姑娘可有辦法?”
此話一出,南宮嫿不禁微微皺眉,果然,這裡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沒過過生活的人,她們平時有來張手,飯來張口,哪裡懂這些生活常識。
想到這裡,南宮嫿朝莊貴妃溫婉一笑,發現大家都好奇且探究的看着她,她便拿起一顆最大最圓的荔枝,指着荔枝中間的那條縫,用手輕輕一捏那縫,荔枝殼竟然自動裂開了,看得衆人稱奇。
也是,這荔枝一般只產在燕國,而且產量少,是貢品,平時別人很難吃到,就連宮女們都很少見到,自然不懂怎麼食用,南宮嫿這麼一教,立即有人拿起荔枝,對準縫這麼一捏,那荔枝就自動裂開了,看得人連連稱奇,想不到南宮嫿如此手巧。
這時,南宮嫿又拿起一顆荔枝,朝衆人笑道:“如果荔枝是乾淨的,只要沿着這條縫輕輕一咬,便能將它剝開。”
說完,她張開紅脣,朝那荔枝輕輕一咬,荔枝便破殼而出,露出晶瑩圓潤的果實,翠玉公主一看,也照着學了起來,皇后、貴妃等人都覺得新奇,便自己動手剝荔枝,不想讓宮女幫忙。
這下子,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南宮嫿身上,趙老太君看到衆人都仰慕自己的外孫女,感覺滿臉生輝,高興得樂呵呵直笑,剛纔的陰霾早一吹而散。
對面的老王妃看着南宮嫿溫婉善良的模樣,不禁笑着點了點頭,心中很是滿意,她對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
紀老將軍更是拿起荔枝頻繁做試驗,古靈精怪的盯着荔枝,捏得荔枝啪啪的響,聽得邊上的楚宸燁自動移了一個位置,他實在不想和老將軍坐一起,覺得他真丟他這大將軍的臉!
所有人都在玩手中的荔枝,只有祁翊則呆呆的怔在原地,剛纔,所有人都只關注了荔枝,而他卻被荔枝主人那如水蜜桃的脣所吸引,她用紅脣輕咬荔枝的模樣,真誘惑人,看得他怔怔然,不由得想起那個被強吻的夜晚。
那個夜晚的她,醉態翩然,媚眼生姿,嬌憨慵懶,主動可愛,他當時怔愕的退一步,她就向前緊逼一步,他再退,她再逼,且幽幽的摸着他的臉,邪笑道:“別怕,我不會吃了你,只借你肩膀--吐一下!”
不過最後,她卻沒吐,一張小臉像小懶貓似的倚在他懷裡,那個夜晚,兩人經歷了許多許多,還有更多,令他陷入心醉的回憶。
邊上的楚汐見祁翊在發呆,那脣紅齒白的模樣,很是誘惑人,便推一他一下,“怎麼了!在發呆?看你一副被人調戲的模樣,難不成你昨晚**了!”
祁翊眉梢一挑,盯着楚汐,怒道:“這麼清楚!難不成你昨晚跟蹤我了?”
楚汐沒想到祁世子還有開玩笑的天份,忍不住朗聲輕笑起來,“看來你果然是動春心了,經常一個人在那發呆。”
祁翊不置可否,揚了揚眉,目光卻朝南宮嫿方向眺望而去,這一眺,便讓楚汐看出了端倪,楚汐恍然大悟的看向南宮嫿,如此女子,這般靜好,就是他也欣賞。
“南宮姑娘的確聰明,只是今天我們的羽落郡主在照顧太后,沒精力來宴會,要不然,你們倆還可以較量一番。”說這話的,是一直眉眼婉轉的蘇貴妃。
蘇貴妃高高在上的盯着南宮嫿,眼裡透着陣陣寒意,隨即溫和的道:“荔枝的吃法倒是簡單,不過,本宮宮裡一向有個難題,本宮喜歡吃核桃,但是每次宮女們都用錐子把核桃砸得個粉碎,根本挑不出幾粒完好的核桃瓣,又浪費許多細碎的。用手剝呢,經常把宮女們的手剝出了血,看那鮮血淋漓的樣子,誰還敢吃?又不能用嘴咬,誰的牙齒有這麼硬,本宮一直想不到好辦法吃核桃,不知道南宮姑娘可有辦法?”
蘇貴妃不緊不慢的說完,冷冰冰的盯着南宮嫿,她不相信南宮嫿連這題也會,其他人也紛紛像看戲的盯着南宮嫿,南宮嫿今日出彩,已經讓許多千金心存嫉妒,所以,大家都等着她出醜呢。
真是,不出彩會被人嘲笑,出彩了又引人嫉妒,人性就是這麼的奇怪。
這題南宮嫿還真的不會,她又不是神人,不可能什麼都會,正在她沉思冥想之際,身側的趙老太君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藉着拂袖喝酒的時機,在她邊上輕輕耳語兩句。
南宮嫿一聽,立即恍然大悟,她感激的看了老太君一眼,朝面露挑釁的蘇貴妃微微笑道:“臣女懂的實在不多,不過以前聽長輩說過,其實只要在砸核桃之前稍加處理便可。先把核桃放進鍋裡蒸一盞茶的時間,然後倒進一盆涼水中降溫,免得燙手,等水氣進和裡面。這時果仁遇水,表皮變得易碎輕軟,再用錐子輕敲的時候,變軟的果仁就不易碎了。”
莊貴妃聽完,有些似懂非懂的讓挑眸,又讓身後的宮女記下,這才朝南宮嫿笑着道謝,只是那眼神無比冷漠,原以爲會刁難住她,沒想到有人暗中幫手。
別以爲她沒看到,趙老太君剛纔說了些什麼,那死老太婆!
這時,所有人又是讚賞的看着南宮嫿,尤其是那些要求娶媳婦的夫人們,一個個像要把南宮嫿看穿似的,心裡紛紛有了想法。
邊上的安容華見南宮嫿再次出彩,成爲衆人羨慕的焦點,氣得捏緊手中帕子,那些常識她都知道,只是她以前沒吃過荔枝,若是吃過,又豈會坐在這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安容華面色深沉,她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家世不好,恨自己沒見過世面,像村姑進城一般,什麼都不懂。
老天爺爲什麼這麼不公平?若是讓她有良好的家世,像南宮嫿那樣有地位有權勢,她一定比南宮嫿優秀,又怎會通過其他手段來爲自己奪位置。
那湖水很冰很涼,爲了搏得衆人的好感,她差點把命都搭了進去,卻沒有南宮嫿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得人心,果然,還是家世最重要,上天永遠是不公平的。
不行,她要引起王孫公子的注意,就算不能嫁祁世子,也要嫁個普通的官員做正妻,如今她已是初級女醫官,相信她再努力努力,一定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想到這裡,安容華故意扯了扯南宮嫿的衣角,朝她笑道:“剛纔來的時候太急了,妹妹,你能不能幫我看下,我哪裡沒弄好?”
說罷,安容華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生怕衣裳哪裡出問題,會丟人。
果然,她這一招,已經引起世子們的注意,見有幾名男子將看南宮嫿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安容華忙溫婉一笑,溫柔的坐在原地,儘量裝出一副大方識禮的表情。
南宮嫿則冷冷揚脣,這麼多人盯着她,她覺得很不自在,她巴不得男人們的視線都被安容華吸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