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術宗長老對此卻似乎早有覺悟,有人附和道:“洗長老說得沒錯。我墨門自創立以來經過數次滅門大難,但是隻要有種子留下,他日就能復起!走!”
所有長老依舊操縱着機關,儘自己所能配合洗星河。這些人並未攜帶自己的應手兵器,一旦洗星河堅持不住,他們也註定是死路一條。可是此時所有人沒一個想着自己逃走,全是不顧一切掩護陳思賢突圍。這些長老的手段固然厲害,這份決絕之心,卻是比機關暗器更爲強大的力量,饒是貪狼一身絕技,也不敢直面其鋒。至於沿途不死軍就更不在話下,眨眼之間一條通路已經被清整出來,陳思賢二話不說低頭順着這條血路衝了出去。
木恩冷哼道:“洗先生一身絕技令人欽佩,如果你想走的話,我留不住你。但是你和楊烈一樣蠢,甘願被一羣廢物拖累,白白壞了自己的性命,這又是何苦?”
洗星河此時血越出越多,嘴角也見了血跡。但是他依舊強提精神,冷聲對答:“這就是咱們的區別所在,我墨門矩子從不會放棄自己的袍澤兄弟,也不會把別人當作拖累。雖然我也認爲楊烈那種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的行爲很愚蠢,但是身爲矩子可以愚蠢,不可以退縮。這種做人的道理,你這輩子也明白不了,說了也是白說。”
“洗星河,你應該知道你這樣支撐不了多久。繼續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我也沒想過一直支持下去,只要能和你同歸於盡就足夠了!”說話之間,洗星河猛然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只見他手法陡然一變,十尊傀儡的行動速度加快了一倍有餘。他自己的身法也隨之變快,如同閃電般向貪狼撲過去。
之前貪狼應對十尊傀儡的手段就是保持距離,讓自己處於傀儡的攻擊範圍之外。不管如何高明的傀儡術都存在一個共同的限制,就是傀儡不能脫離操控者手中的線。只要能夠處於絲線的長度之外,這些傀儡就傷不到人。貪狼自己就是術中宗師,對於傀儡術的缺點一清二楚,更是能夠測算出洗星河的操控範圍上限。加上他一身修爲,足以保證自己處於不敗之地,面對十相大陣始終表現得遊刃有餘。
可是洗星河這一擊,卻是連他都未曾想到。眨眼之間,他已然處於十尊傀儡的包圍之中。望着身前身後這些滿身血污的傀儡,貪狼不驚反笑,自言自語道:“白馬刺血法?墨門術宗也會練武者的功法?有趣!據我所知,施展這門功法的人,最多隻能維持盞茶之功。等到功法散盡反噬,你怕是難逃一死。”
洗星河冷哼一聲:“盞茶之功……足夠了!”隨後但見十尊傀儡同時發動,四面八方的攻擊如同雨點,朝着貪狼轟去。洗星河的聲音也隨之傳來:“術宗、武者乃是我們自己的分法,對你們這些魑魅魍魎來說,我們都是墨門子弟。記住,不管墨門哪一宗都是墨門,註定是你們的剋星!”
雲中城亂成這等樣子,楊千雪自然不會不知。雖說洗星河把她關在這裡,但是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囚犯,也就沒人會難爲她。乃至變故一生,就有人趕來放楊千雪離開。楊千雪並未急着走,而是先自按着墨門規矩,將幾卷最爲關鍵的秘要帶在身上,又取了自己的應用之物。就在她準備着離開時,陳思賢恰好趕到。
看着他滿身血污的狼狽樣子,楊千雪也自一驚,連忙問道:“洗師他們呢?”
陳思賢搖搖頭:“對頭太厲害,雲中城怕是守不住了,師父讓我們先走。還說要我告訴你,一定要保護好天工寶鑑!”
楊千雪愣了一下:“天工寶鑑?洗師真的這樣說?”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顧得上騙你?再說天工寶鑑乃是術宗聖物,誰敢拿來做耍?”
楊千雪看看他,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問道:“那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不是麼?”
“來不及了,邊走邊說!我給你開路!”陳思賢說話間自機關室內取了一套甲冑隨後往自己身上套。隨着一陣機關齒輪轉動聲響,陳思賢身上的甲冑自動閉合,把他變成了一尊會走的盔甲人。
這件“不動明王”鎧乃是洗星河爲愛徒打造,其材質堅固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靠機械之力驅動,可以奔走二十里。陳思賢生來體弱,技擊之術遠不如人,這件寶甲就是保護他臨陣時不受傷的。由於寶甲造價昂貴,所用材質更是難尋,放眼墨門也就這一件而已。他也是到了萬不得已,纔不得不把這甲冑拿出來用。
有這件寶甲開路,楊千雪眼前就等於多了堵會走的城牆。即便有不死軍在路上,也會被不動明王鎧打飛,又沒有什麼強手阻擊。是以兩人得以順利衝出術者院,只是眼看熊熊烈火已經席捲整個術者院,眼看這術宗重地難逃一片瓦礫的下場。楊千雪見此情形,眉頭微微一皺,對前面的陳思賢問道:“陳師兄,你覺得我墨門此番因何遭難?”
“這還用說?”陳思賢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顯得甕聲甕氣。“過去墨門是武、術兩宗坐鎮,如今有術無武,等於有頭無臂。人沒有手臂,又怎麼打得過別人?”
“陳師兄這話倒是不錯,不過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即便雲中只有術宗,也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攻入,除非……有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