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帶不帶我出去玩?”
“哎呀,疼、疼,鬆手姑奶奶,我帶、我帶!”
飯還沒吃完,班布爾、瑪夏還在嘬着手指頭,便看到“小貓咪”擰着副指揮使的耳朵把他腳都拎離地了。倆人驚得把雞骨頭都嚥了下去,媽呀這哪是小貓咪這是一隻大老虎啊。
“這還差不多,快吃!”妮卡把齜牙咧嘴的周宇放下來,笑吟吟地看着揉着臉的大都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老子是不打女人,要不然絕對讓你好看。
“出去行,但是要聽指揮、統一行動,你要是敢亂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再帶你出去了。”周宇下命令說。
“你們兩個,出城走一趟。一是把這裡面的情況簡單向總司令官大人彙報;二是手裡不還有不少錢嗎?挑二十個精明點兒的兄弟,倆人一組、分批進城,進來埋伏在其他客棧酒肆或是喬莊打扮成叫花子,設好觀察哨。聽懂沒有?”
“聽懂了,副指揮使大人請放心。小的一定辦的妥妥的。”班布爾抹了抹嘴上的油。
“別就知道吃,給兄弟們也買點回去。這特麼乾淨的肉,大夥兒幾輩子都沒吃到過了吧。”周宇訓歸訓,還是蠻體恤手下兵士的。都是從奴隸過來的,誰不知道誰啊?
“拿來!”周宇向班布爾伸了伸手掌。
“什麼、什麼東西?”班布爾一臉懵逼。
“錢吶!你不給我點兒錢,我出去賣去啊?”
“撲哧!”幾個人都笑了。
一下午的時間,大都督都悶悶不樂地跟在蹦蹦跳跳的妮卡身後,一言不發。雖然告別了城市生活很久,但比周圍這些花花綠綠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伊萊克的安防。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和同伴,其次再做打算。
“喏,吃一口?吃一口吧!”妮卡舉着一串亮晶晶的東西遞了過來。
“不吃,你都吃三串了,大小姐!”
“好吃嘛,甜的。來,嘗一個。”串串遞了過來。
大都督把嘴閉的緊緊的,好像遞過來的是毒藥一樣。
“切,出來玩嘛。哪有你這樣的,板着個臭臉。”
“玩?哪有那麼輕鬆,十天前我還戰死了三百個弟兄。現在我還有將近三千人在外面風餐露宿。抱歉,大小姐,我真沒心思玩。”
走着走着,一個戲臺子吸引了倆人的注意。上面是幾個青年男女在表演,大都督拉着妮卡的手擠了過去。
說是歌舞表演吧,沒有配樂,更沒有舞美。說是話劇呢?這些簡單的跟着鼓點兒扭動的人兒卻沒有臺詞。周宇擡頭看着這個蹩腳的表演,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天牧狩!”
“天牧狩?”大都督心裡默默唸道。只見戲臺子上幾個青年先是哼哼呀呀地朝着一個方向叩拜,然後女子們在後面指指點點,男子們都是抄起木棍假裝兵器,進行着攻擊。
這些男女對面,是一個戴着可怕面具的人形怪物,當然也是由他們同伴扮演的。經過“激烈的廝殺搏鬥”,漢子們戰勝了怪物,並割下它的頭顱回到營地。
下一幕,一個用各種獸牙做成項鍊的老者被幾個人擡了出來,演的是衆人向老者敬獻怪獸頭顱的事情。老者給爲首的男子戴上象徵勝利和權力的獸牙項鍊,男子揮手向臺下致意。除了大都督,包括妮卡在內的一衆觀衆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不少人還吹起了口哨。
“什麼蹩腳的話劇?劇情老套、表演浮誇、化妝慘淡,邏輯、邏輯就更離譜了。”周宇曬道。
“老兄,莫非你是林子裡來的人?”周宇旁邊一個三十來歲、一臉膿瘡的花子聽他低罵,過來搭話。
“哦?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難道讓小弟說中了?這整個索拉西亞不知道天牧狩大賽的,除了從林子裡偷跑出來的、出來的內個,小弟真不知道還有誰了?”
“什麼?這天牧狩大賽真有那麼厲害?”
“嘿,厲害?那是厲害嗎?那是老厲害了!”
“願聞其詳,老弟。”周宇遞過去一粒金砂。說是金砂,實際上就是一塊碎銅。在這些地方,資源十分匱乏,冶煉技術也落後,金屬就是硬通貨,剛纔大都督仔細研究了一下手裡所謂的金砂,無非就是金色的破銅爛鐵。
“哎呀,這天牧狩大賽要從遠古的時候說起。”
“得了得了,大哥,你是我親大哥行嗎?咱別從遠古,也別從你爹那輩兒說起,就從去年說吧。行不行?一會兒我還有晚自習呢!”周宇急忙打住他,要是不攔着他怕這孫子會說上半年。
花子把金砂放在嘴裡咬了咬,試了試成色後揣進懷裡。然後又警覺地四下裡窺伺了一番,拉着周宇到了牆根兒下。
“大哥,你果真是逃出來的?”這花子端的是賊眉鼠眼的一逼。
“唔,算是吧。可能因爲我運氣好。”
“哎呀,我說你帶着面具呢,原來是怕被追兵認出來。我跟你說啊,這天牧狩大賽不日就要舉行了。”
“這大賽到底是比什麼呢?”
“索拉西亞大大小小几十個城寨,伊克萊城算是中等大小。每年在醉花城都要舉辦天牧狩大賽,各城派遣自己城市的狩獵高手參加。最終奪魁之人將會得到醉花公主的親自接見,賜予封地、授予錢糧,是無數英雄兒郎一飛沖天的好機會啊!”
“我看剛纔那戲裡面演的是個老頭啊?”
“噢,那是演的以前。上一輩的事情,您不是讓我從去年開始說嘛!”
“那這大賽有什麼規矩呢?”
“規矩就一個,誰狩獵的怪物最兇猛、最強大、最稀有,誰就是冠軍!”
“哦,聽你這麼說,首先要過得了海選和初賽才行吧?”周宇搓着下巴,心裡泛起了一陣陣想法。
“那是自然,草原上雄鷹何止千百。每年想着通過這個機會飛黃騰達的小夥子不計其數,要我說啊大哥,您一個脫逃的奴隸漢就別湊這個熱鬧了,還是老老實實逃命去來得實在一些。”
“咦?你在這裡啊?”妮卡從後面拍了一下大都督,把他嚇了一跳。
“噢,看見一個熟人。內什麼,四舅姥爺,改天我去家裡看你啊!我四舅還好吧?他腰不好,你多給他吃點補品哈。”周宇連忙擠眉弄眼地把花子打發走了。
“打探消息就打探消息,還什麼四舅老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妮卡嘟着嘴,上來又要提他耳朵。
“別、別,姑奶奶,都拽開線了。”周宇連忙捂臉。
“我在後面都聽到了,你打聽這天牧狩大賽幹什麼?難不成你要參加?”妮卡眼睛裡閃着亮光。
“呃,我是想試試。萬一一不小心拔了頭籌,那醉花公主看上了我,封我一個壓寨駙馬什麼的。我不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嗎?哎呀,這輩子就等着中這彩票呢!”周宇想起來心裡那叫一個美,兩隻手直搓。
“切,一聽說人家是公主你看你那死德性,哈喇子都流到鞋子上了。我可警告你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有重要使命在身,可別橫着生出些事端纔好。”妮卡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了。你以爲我真是那麼不知天高地厚?本都乃是救民於水火、摸臀於無形的天地豪傑,人稱路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龍。。。”
“讓你頻!”腳上傳來一陣劇痛,媽的這應許之足果真是個高仿,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功能的。
星夜,月落烏啼。
城外營地。
周宇把天牧狩大賽的事情跟薛西斯碰了一下,起初老薛並不同意參賽。理由是風險太大,且不說能不能走到決賽那一步,依他的口音、外表和行事風格,太容易引起注意。很可能不經意間被人盯上,到時候別說天牧狩大賽獲勝了,逃命都成問題。
但是當問到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之時,老薛也是搖着腦袋。要是繼續這麼無頭蒼蠅似的闖下去了,手裡的兵只會越來越少。想要以戰養戰、農村包圍城市,也得先找到農村吧?索拉西亞不比庫茲西亞,城市分散、異獸兇猛,更主要的是二人手裡有兵無將,想起事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原本想捧紅手裡這張王牌,從宗教上瓦解他們,從意識形態上征服他們,但實際看來是死路一條。爲什麼?因爲自下而上,週期太長。況且進入伊萊克城後發現,雨神教絕非一天兩天可以撼動,偌大個城市分佈着十幾個雨神教,到處的僧侶信徒。就連天牧狩大賽,都是爲了向雨神敬獻祭品才設立的。要想扶起來一股勢力,首先自己得站在那個位置上。中國人自古以來說的四行,大都督他們是一條都不佔。
第一是自己得行。他們是一羣奴隸兵,止有其勇,其他是一窮二白。連個老窩都沒有。
第二是得有人說你行。目前看,沒有。
第三是說你行的人得行。請參考第二條。
第四條是身體得行。上一部都說了,醫保都斷了快一年了,大都督覺得自己最近不僅尿頻尿急尿不盡,連視力都有些下降了。回去後他還打算去潘家園配副新眼鏡呢。
紙上談兵、你儂我儂了半宿。老薛和大都督也沒達成一致,最後議定的結果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第二天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大都督便被妮卡從被窩裡拎了出來,一夜沒睡的他剛睡個囫圇覺。
“走吧?”
“幹什麼去啊?今天不是禮拜天嗎?不上班。”大都督一把奪過被子,又蒙在自己頭上。
“讓你睡、讓你睡!”妮卡隔着被子撓他癢癢肉。
“哎呦呦,行行行!我起!幹嘛去啊,火急火燎的?”
“報名啊?我打聽了,那天牧狩大賽的預賽報名,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啊?是嗎?臥槽!”周宇聽罷一屁股彈射起來跟坐在***上似的。這可不能馬虎了,上大學時候他就因爲頭天通宵打撲克,誤了第二天的六級考試,以至於後來某部委來招聘時硬件條件不夠,錯過了大好機會。
報名地點是伊萊克王城前的一塊兒空地,沒有標語也沒有導購,更沒人上來散發傳單。懶洋洋地坐着幾個身着皮甲的兵衛,哈欠連天。要不是他們手裡的兵器閃閃發亮,還真不知道這是個官辦的活動。
“幾、幾位大哥,小弟來報名。”大都督諂媚地笑着,湊了過去。
“咦?”幾人一擡頭,看到一張銀色的面具。
“你這臉是怎麼了?”一個哈欠大哥問道。
“小時候我媽抱我抱倒了,掉在竈坑裡燙的。後來村裡巫婆給燙了個面具,從此就戴上了。摘下來怕嚇着各位大哥!”周宇口花花地編着瞎話。
“姓名?”那兵士眼皮也不擡,拿出一卷類似於手紙一類的東西,看上去是個帛書,在上面找着空地兒。
“呃,小的叫法克米。”
“哪一族的?”
哪一族的?對於這個問題,周宇犯了難。我總不能回答漢族吧,蒙古族?草原上蒙古族最合適了,但這裡肯定沒有啊!我要是說了他們會不會把我就地絞殺於此?太爲難了,好在他戴着面具,要不然他現在的苦瓜相能把幾個兵老爺嚇昏過去。
“哪一族的?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聲音提高了幾個聲調。
“呃,小的、小的是布魯諾領主的家奴。”周宇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報出了出身。
“噢,那就是西嵐族了。”兵老爺白了他一眼,拿炭黑在帛書上寫着。
“行,去吧。十五天之後,還是在這裡交成績。”兵老爺把帛書團成一團,繼續閉目養神了。大都督一個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什麼啊就這裡交成績啊?卷子呢?尼瑪沒有卷子老子答個屁啊?你讓我練打狗棍法也得給我根棍子先吧?眼看着眼前幾位老爺無意再搭理自己,周宇只能悻悻地退了下來。
“怎麼樣,報上了?”妮卡在拐角處等着他。
“嗯,好像是報上了。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比什麼呢?什麼都沒說啊?”周宇兩手一攤,十分不解。
“哎呀,你的腦袋就是用來意淫醉花公主的是嗎?我昨天已經打聽好了,報了名以後就可以出城狩獵了。半個月後來這裡集合,每名勇士上繳自己的獵物。誰的獵物最具說服力,一目瞭然。當然,這只是初賽。後面的步驟,我也沒來得及問。”
“行,這就夠了。”周宇若有所思的搓着下巴。
“那你,打算打什麼獵物?”妮卡很關心他有什麼幺蛾子要出。在一起相處久了,他知道大都督心裡最多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鬼點子。
周宇腦子裡蒐羅着記憶中的地圖,想到屍沼章魷,又想到半人馬。有了!
“走,出城!”
“幹什麼啊?”這回輪到妮卡被他拎了起來。
“我們去打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