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鑽帳篷的傳說
在內地人眼中,西藏是相當神秘的,有野犛牛,有五體投地的朝覲者,人死後採用的是天葬,喂天上的鷹鷲,人的一輩子只洗三次澡,一是生下來時,一是結婚時,一是死去時,會吃生的牛羊肉,牧區人有一妻多夫,幾個兄弟共用一個老婆等等,還有許多誇張的傳言,剛到西藏沒多久,有好多人電話中曾經好奇地問我:我在西藏的性生活怎麼解決?聽說西藏那邊的性是相當開放的,有一個風俗,紮在草原上的帳篷可以隨意進去,與姑娘們談情說愛,享受*,第二天揮手告別,走向前方,又可以鑽進別的帳篷,絕對的浪漫,是不是這樣的?還有的人說得更厲害,說:聽說青年男子路過帳篷,一個不小心,向裡張望一眼,裡面的姑娘會把這男子拉進去,留下來當老公。問我有沒有這回事,我在西藏有沒有看到過,遇到過這類事,甚至有沒有被拉進去過。我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有沒有這風俗,我也不清楚,我問單位的白瑪他們幾位藏族同事,他們哈哈大笑,問我要不要見識一下,下鄉的時候可以去鑽一下牧民的帳篷。
想不到沒過多久,我們就鑽了一次牧民的帳篷。那一次是到離拉薩市一百多公里外的羊八井採風,車子在草地上開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有一頂帳篷,白瑪笑起來,露出白牙說,陳主任,你不是想鑽帳篷嗎?前面就有一頂牧民的帳篷,估計是一家人,在這裡放牧,我們帶你去鑽一下,大家也下車休息一下,到那帳篷裡討碗酥油茶喝。我說好呀,去見識一下。次仁逗我,說我坐在車子上不要下來,否則會被阿佳拉拖進帳篷,留下來就走不了了,阿佳拉是西藏對年輕女子的稱呼。從他們壞壞的笑中,我知道他們是開玩笑捉弄我,我就跟在他們後面走。
我
們一行來到了帳篷前,白瑪他們幾個用藏語與帳篷的主人交談着,我看到帳篷邊上有一個女孩子在擠奶,便好奇地上前看她*作。我猜不出她的年齡,可能是十七八歲,也可能是二十多歲,身上的衣着打扮比拉薩的女孩子要簡單,頭上包着一塊圍巾,梳着辮子,穿着咖啡色的藏袍,身上佩戴着一些藏式首飾,腰間掛着一把很小的藏刀。她的臉泛着高原紅,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和牙齒,眼睛很亮,牙齒很白。她瞟了我一眼,沒有出聲。我笑着問她,你這是在擠羊奶嗎?這女孩子不知是聽不懂還是過於羞澀,低着頭沒有回答,兩隻手在羊奶頭上捋着,一股股細白的羊奶象一條白線急噴出來,剛好進入下面的一隻小鐵桶裡,有幾根羊毛也隨着她的捋擼飄落到桶裡。擠完了一隻羊,她又換了一隻羊,那些羊全是被拴在小木樁上的,一共有二十多隻,圍成一個圈。我問她這羊奶多久擠一次?這次她擡起了頭來說,一天二次。不知我有沒有聽錯,因爲她的普通話比較含糊。我說讓我來擠一下,可以嗎?那女孩子說可以。我就蹲下身來擠,捏了幾把羊奶頭,這羊奶沒擠出來,把羊倒是惹毛了,不肯配合地動來動去。女孩見狀,嘴裡說着這樣這樣,邊說邊手把手地教我,羊奶也終於擠出了一些。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叫梅朵。我知道梅朵是花的意思。我說梅朵,我給你拍幾張擠奶的照片可以嗎?梅朵沒表態,笑笑,低下頭管自己擠奶,我就掏出相機拍了一些照片。我問梅朵,這擠出的羊奶,現在這樣可以喝嗎?梅朵說嗯。我問她這奶是自己喝呢還是拿去賣錢?梅朵說自己喝,不賣的。我問她,你們一家是不是一年四季不停地遊牧,今天這裡,明天到別的地方。梅朵搖搖頭。
白瑪把我叫了進去,喝酥油茶。帳篷內黑黑的,擺着一
些日常的用具,中間是一隻牛糞爐子,一根菸囪通出帳篷頂子,爐子旁是一隻羊皮做的鼓風用的袋子。邊上是一隻藏櫃,地上攤着墊子,可坐可睡。那帳篷不象平時看到的那種白色的,顯得黑乎乎的,象是內地的棕絲。白瑪見我好奇,便說這是犛牛的毛織成的帳篷,所以是黑色的,這犛牛毛織的帳篷很結實,擋風擋雨擋雪,保暖性比較好,實用,四處流動的牧民習慣用這樣的帳篷。
帳篷裡,那年長的婦女叫了一聲什麼,梅朵她嗯嗯地答應着就走進了帳篷,手裡提着一桶羊奶。白瑪說羊奶可以做酥油的,牧民傳統的做法是將奶汁稍爲加溫,然後倒入叫做“雪董”的大木桶裡,再用力上下抽動,來回數百次,攪得油水分離,上面便會浮起一層淡黃色的脂肪物質,把它舀起來,灌進皮口袋,冷卻了便成酥油。
大家坐在一起,喝着茶,抽着煙,聊着天,那男主人吸的是鼻菸,鼻子兩側沾滿了黃色的粉沫。他們時而用漢語,時而用藏語,時而發出爽朗的大笑聲,我就半懂不懂地聽着。大致能猜測到他們在談論說笑着鑽帳篷的風俗問題。因爲那男主人多是用藏語回答的,所以我也整不明白。只得求助於白瑪,白瑪說,我們對他說,說你是內地來的,很好奇,想了解鑽帳篷結親的風俗。他說的與我們知道的一樣,那是很久以前,聽說是有鑽帳篷走婚的習俗,但也不是任何人想鑽就鑽的,一般都是看對了眼,你情我願之後才鑽帳篷,同居,現在都沒有了,一妻多夫,兄弟共妻的聽說有,但不在他們這裡,聽說是在昌都地區丁青牧區,現在也基本沒有了。白瑪說,那有你們傳言說的那麼離譜,這都是內地人道聽途說,添油加醋造成的。
看來,鑽帳篷只是一個浪漫的傳說,現實並不如此浪漫。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