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聽嗎??”沒有得到迴應,慕容桐不滿的詢問了一聲,本就因爲一夜無眠,嗓子異常難受,這會再這麼一低吼,聲音透過聽筒,非常的怖人。
小王被嚇得幾乎從椅子上摔了起來,擡手緊撫着胸口,壓下心驚,顫聲應道:“抱歉慕容小姐,我知道了,馬上送過來。”
小王端着咖啡,抱着文件,心驚膽戰的敲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隨知一推開門,撲鼻一陣難聞異常的氣味迎來,小王猛地就被嗆到,險些將手中的咖啡都給弄翻了,她倏地朝裡望去,在瞧見寬大辦公桌後那一個正低着頭批閱文件的慕容桐時,困難的死死忍住了。
“慕容小姐,你的咖啡,還有海天假日的合約。”小王輕手輕腳的將東西擱下,中規中矩的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大氣不敢出。
因爲兩人離得近,慕容桐的面容小王一眼便瞧得分明,她將一頭披肩的長髮鬆鬆的挽了起來,臉頰兩側自然垂落幾許,明顯的上了妝,但她的疲憊與憔悴仍然顯而易見。
“小王。”正低頭處理文件的慕容桐,突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是,慕容小姐有什麼吩咐??”小王眉心一跳,結結巴巴的應道。
慕容桐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嚴肅凌厲,小王嚇得心臟怦怦地跳,極其不自然的絞着手指,想她來張氏之前,對於張雨晴女強人的傳聞,是有所耳聞的,這會看着她的女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剛接手的大小姐,氣勢一點都不比她母親弱的。
慕容桐思索半響,徑直放下筆,沉聲對她道:“關於海天假日工地發生的事,不許宣張,明白嗎??”
經她這麼一提,小王腦海裡不自覺就回想昨天那混亂心驚的場面來,如果不是有劉秘書坐陣,她這小命怕都難保,不敢猶豫猛地就點頭,“明白。”
慕容桐繼續補充,“還有,撤資一事,在我還沒有處理好之前,也一律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講起,不管是你身邊的同事,朋友,抑或是公司的其他高層。”
這一次,小王沒來得及點頭,辦公室的門就驟然被敲響。
兩人具是一愣,慕容桐過後蹙眉,迅速遞給小王一個眼神,示意她記住剛剛自己說的話,小王屏息默默點頭,緊緊閉着嘴巴,半聲不敢吭。
慕容桐稍整理儀容,這才應了聲,“請進。”
來人推開門,人過中年的男人,步伐穩健,一身高檔定製的休閒服,面容清俊,精神爽朗,脣邊常年不變的掛着一抹淺笑。
是曲祥斌。
慕容桐心裡咯噔一聲,面上卻揚起了笑,立即起身相迎,殷勤的招呼,“曲叔叔好,什麼時候回國的??”
曲祥斌的兒子在拉斯維加斯有事業,前段日子兒媳剛剛誕下麟兒,曲祥斌便放下工作,飛去了拉斯維加斯看望孫子。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頭特別的好,他眉目一開,朗聲一笑,往會客沙發上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前兩天回來的,怎麼樣桐桐,工作還順利嗎??”
慕容桐不慌不忙地吩咐小王上茶,這纔在他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微笑應道:“託曲叔叔的福,都挺好的。”
曲祥斌一聽這恭唯的話,臉上的笑容不增亦不減,一雙清幽的眸子,異常的迫人,他盯着慕容桐看,很是清銳,“桐桐,青出於藍啊。”
慕容桐笑了笑,沒有說話。
曲祥斌頓了頓,又道:“對了,你母親的身體還好嗎??本來早該去探望的,你也知道我那孫子剛出生,一家人圍着個小祖宗,忙得團團轉的,桐桐啊,見諒。”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露的,炫耀得意之色表露無遺。
“曲叔叔客氣了,家母身體正在康復之中,如若知道叔叔這百忙之中,還費心牽掛,一定很感動的。”慕容桐不卑不亢回道。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寒喧幾句,曲祥斌便起身要走,慕容桐自然一路相送。
“桐桐啊,公司一路走來,曲叔叔和你母親都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有今天的成績不容易啊,你可得好好幹,別讓我們失望。”臨進電梯,曲祥斌語重心長的叮囑一番,脣邊仍舊有笑,但眼神深處卻透着不爲人知的狠戾。
慕容桐不動聲色,朝他落落大方的展顏,“叔叔請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做好本職工作,只是我對公司業務還很生疏,還請叔叔以後多多指教。”
曲祥斌許是聽得心裡舒暢,連連點頭說好,之後,便進了電梯,離開了。
慕容桐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還久久駐足在原地,若有所思,半響,慕容桐在心底幽幽嘆了一聲,惆悵滿分的回去繼續工作。
……
劉秘書這一次受傷,也並不是白受的,施工隊那邊的負責人只求工錢能夠準時清算,劉秘書毫不怯場,聰明過人的圓了謊,慕容桐聽聞,按照她所說的,先動用私人資金預先支付了一個月的薪水。
這纔算是暫時安撫了人心。
但慕容桐提起的心依舊無法放下來,她仔細看過那一份合約,卻發現還有附件,而上面所說的條文,正好跟那天萬通國際所說的一致。
爲此,慕容桐實在是傷透了腦筋,不管萬通國際會不會繼續這份約,這個項目,之於慕容桐,都不會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她不想再跟徐詹祁有任何的瓜葛。
可眼下,張氏資金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她要上哪裡去籌錢撐起這個項目??而如果一旦萬通國際繼承下來,那麼按照合同上的資金比例,萬通國際就擁有假日酒店絕對的話事權,這樣一來,工作上的聯繫就沒有辦法撇得開。
慕容桐內心煎熬,但爲了公司,爲了媽媽的心血,她只能將私人的感情擱置一邊,況且,明朗事務繁多,而底下一個子公司,徐詹祁並不見得就如自己所想那般,有時間分神的。
她一路上都這樣安慰着自己,車子不多時便開到醫院,慕容桐買了水果籃前來探望劉秘書,她臉上的傷好了許多,可精神狀態卻有幾分恍惚,慕容桐直以爲她是因爲這次受傷造成多少心理上的陰影,加上她一直認真負責的態度,肯定也是擔心工作上的事。
慕容桐這樣一想,心中更是歉疚不已,“劉秘書,這一次害你受傷,真是非常的對不起,你一定要安心養傷,彆着急出院,工作上的事你也別擔心,如果還是覺得需要時間調整狀態,你就再休息一段時間,不用急着來上班的。”
劉秘書的眸底倏地閃過絲絲的不自在,心底很是錯綜複雜,半響無語,最後才輕聲道:“慕容小姐,謝謝你。”
下午回到公司,慕容桐推門進辦公室,剛放下包,辦公桌一側上放置的一張金燦燦的邀請函瞬時映入她的眼簾。
慕容桐疑惑的拿了起來,打開一看,才明白過來,是商聯發出的年會邀請,往下看了開會的時間,在這周的週日開始,一直至下週的週六結束,而開會的地點並不在呷哺市,而是安排在了容市一家五星級度假酒店裡舉行。
自從進了張氏,慕容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在家裡吃飯了,而今晚難得回來,雪姨不但親自下廚,而做的幾乎都是慕容桐愛吃的。
慕容桐心裡感動,加之見着張雨晴的精神狀態良好,而且腳上的石膏亦拆了,一時之間,感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工作上所受的那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吃過了晚飯,慕容桐便親自動手爲張雨晴泡上熱茶,母女倆在二樓偏廳安靜品着茶,隨意聊着。
“媽媽,今年商聯的年會,你會如常出席的吧??”慕容桐將張雨晴杯中涼掉的茶倒掉,又重新添置一杯溫熱的。
張雨晴垂眸凝着女兒細緻耐心的動作,眸中的光明明暗暗的閃爍着,她接過熱茶,茶香盈滿鼻端,她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沉吟了一會才道:“媽媽腳上的傷還要再換一次藥,開幕會你就替媽媽參加,後面的總結會議,我會趕過去。”
慕容桐聽着她的話,心中的擔憂瞬間少了許多,心緒安定下來,脣邊淺淺的笑開,繼而又爲她重新添上茶。
張雨晴瞧着她臉上的笑容,猛然間像是想起什麼,這才又開了口道:“慕容桐,前些日子,劉秘書跟我說,你在工作上進步的很快,媽媽心裡是高興的,你要繼續加油,千萬不能驕傲,知道嗎??”
慕容桐心跳倏地一頓,劉秘書受傷一事自然是瞞着張雨晴的,這會聽着張雨晴的話,心裡的滋味很是複雜。
如若假日酒店一事不能夠圓滿解決,她又該如何對得起劉秘書所受的傷,還有媽媽對自己的期望??
“慕容桐??你怎麼了??”見着慕容桐皺着眉頭不語的樣子,張雨晴疑惑的喚了聲。
慕容桐驀地回過神來,壓下那些沉重,忙微笑着應聲,“嗯,我明白的,媽媽你安心把身體養好就行,公司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夜晚悄悄的來臨,城市,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