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司隸校尉袁紹面見何進時說:“將軍,張讓、段珪等在外邊大造謠言,說是將軍鴆殺了董後。此時不誅閹宦,將來必爲大禍。眼下正是盡除宦害的大好時機,機不可失呀。”何進說:“校尉稍安勿躁,且待我與衆人商議了再作決定。”
這事又讓張讓等先行知道了。張讓通過何進弟弟何苗,先行轉奏何太后。等到何進入宮跟太后請求盡誅宦豎時,何後應對道:“中官統領禁省,漢家故事。先帝新棄天下,你卻想要誅殺舊臣,非重宗廟呢。”何進本來就是沒有決斷之人,聽了太后之言,唯唯而出。
此時袁紹已經等急了,見何進出來,連忙迎上前去,問道:“大事怎樣呢?”何進嘆了口氣:“太后不答應,如之奈何?”袁紹皺了皺眉頭,突然又有了主意,說道:“將軍!袁紹以爲,將軍可召四方英雄之士,率兵赴京,盡誅閹豎。等到那時兵臨城下,事態萬急,不容太后不從。”何進拍手道:“此計大妙!”
其實此計並不是什麼妙計,卻是害事之計。爲何要讓這些外邊帶兵之人來幫朝廷呢?重兵入京城,這能是好主意嗎?
何進這個計謀----根本上說就是袁紹的主意----實在是亂世的引子,但卻也不是根源所在。漢末盡生危象,此時禍源盡伏,無論哪一方哪一處爆發,都是致命的。
但是後人在這件事上,卻都以爲當時拿主意的是何進,所以罪在何進。
那麼在這關鍵時刻,難道說就沒有任何反對之音了嗎?
有倒是有!只是當時何進根本聽不進去而已。他就一心以爲袁紹是高見,哪還聽得半點其他意見進去。
且說袁紹這麼一說,何進聞之大喜,當下深以爲然,頷首點頭。主薄陳琳在旁邊,見狀卻大急說道:“此計萬萬行不得!本來將軍仗皇威,掌兵要,若欲誅宦官,易如反掌,疾風掃落葉罷了。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不料將軍卻反而外檄大臣,臨犯京闕,英雄聚會,各懷一心: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亂了。還望將軍三思!”
何進卻太過自信,全不採納,反而笑道:“你這是懦夫的見識哪!”
此外還有一人致辭勸諫,他說: “宦官之禍,古今皆有,若欲治罪,當除元惡。可下其獄治其罪,何必紛紛召外
兵呢?欲盡誅之,事必宣露。”這人正是曹*。何進不聽,拂袖而去。曹*退而感嘆道:“亂天下的人,一定是何進呢。”
何進倒是來了勁了,速速連夜暗中差人,齎密詔發檄文到各鎮,召赴京師。
於是丁原就也接到了其中檄文。
那時丁原已經回幷州晉陽多日。連呂布返朔方搬家小都回來了。這一日來了一位道人模樣的朋友,丁原便帶着他向呂布引見。此時呂布已經在丁原帳中擔任騎都尉一職。丁原便跟那道友先介紹了呂布,說:“這是呂都尉,名布,字奉先。”
那道人當即說道:“莫非人稱飛將呂布?”
丁原不禁奇道:“你又如何知曉?”
然後此道人說了自己曾到過九原城外的三清觀,與那清塵道人有一面之交,聽他介紹便到城中看過《飛將呂布》這戲,還說了戲本子不錯,是縣令的公子寫的呢。最後又說:“呂都尉,聽說那公子還是你義兄?”
呂布微笑着點頭。這些事情,也是前不久跟張援重逢之後,然後在飲酒敘話中才慢慢知曉。
這時丁原就跟呂布介紹道人,說他是自己的兒時朋友,後來出家,號閒雲道人。說他能通曉天文地理,還知過去未來之事。
那閒雲道人聽到這裡,忙行揖禮說道:“建陽兄過譽了!貧道對許多事是懷有興趣,但卻多半隻知其皮毛。”
那時三人在後園飲酒,天空東西南面尚有星光,可北面雲生霧繞,黯淡無光。丁原見道人注目,便問道:“道兄以爲天象如何?”
閒雲道人指天說道:“若貧道猜測不謬,這是這是羣蛇困龍之象,眼下帝京將有一場宮廷內亂,只怕漢廷從此多事了。從此天下,只怕無寧日了。”說到這裡,閒雲道人突然嘆道。
他的眼睛看着丁原的那張臉,好像那天象突然就應在了他臉上似地。
道人慾語又止,面有隱憂。
丁原聽了之後,甚是感慨,說:“朝中十常侍禍國殃民,漢廷遲早生亂。唉!----來來來,喝酒!”
呂布聽了很有同感,也知道丁原心情不好,也就不說什麼。
就這時,忽報宮中使者到。丁原忙整衣恭接檄文。
閱畢檄文,便知適才道人所說,已經應驗。朝廷將生動亂,
這酒再也喝不下去了。閒雲道人告辭,臨行時特別叮囑丁原:“建陽兄臺,凡事小心!”
送走了道人,便立即召集手下將士,商議此事。丁原覺得事急,諸鎮若都動起來,帶兵奔京都,挺麻煩的。因爲張遼武力過人,便召其爲從事,先派他率兵趕到京城,去幫助何進,並告訴何進,丁原隨後整兵即到。
又過了幾日,丁原又接帝詔,官拜執金吾。
此時他已經諸事整頓安排清楚,便率軍向洛京進發,呂布一路馬前馬後,就隨侍他左右。
丁原萬萬想不到那何進竟然如此愚蠢。丁原苦心孤詣的計劃落空了!因爲張遼到京城不久,卻被何進派往河北募兵。張遼募兵得千餘人,尚未返還,而京中何進已因剿宦失敗而死,因此張遼所領兵盡歸董卓所有。此是後話不表。
丁原將兵詣洛陽,尚在途中。京城卻已大亂。原來聽說外兵將到洛陽城,十常侍張讓等大驚,共議論說:“這是何進的陰謀啊,我等若不先下手,都要被滅族了。”於是一邊求何太后詔何進入宮,一邊伏刀斧手五十人於宮內。太后以爲他們懼罪,望得胞弟何進贖之,就降詔宣何進。
何進得詔就要入宮。主簿陳琳勸諫道:“太后此詔,必是十常侍的陰謀,切不可去。去必有禍。”
袁紹說:“眼下我們的計劃已經泄露,將軍還要入宮哪!”曹*說:“得先召十常侍出來,然後纔可入宮。”何進笑着說:“諸位多慮了。我掌天下之權,十常侍這些鼠輩,還敢對我怎麼樣呢?”
於是不加理會,至長樂宮前,昂然而入。至嘉德殿門,張讓、段珪迎出,左右軍士,將他團團圍住,何進大驚。張讓厲聲斥責何進說:“董太后有什麼罪,你竟然妄加以罪,將她鴆死!你本來是屠沽小輩,是我等爲你向天子推薦,這纔有了今日的榮華富貴;你不思報效,卻想要謀害我們,你說你該不該死哪?”何進驚慌失措,欲尋出路,可是宮門盡閉,埋伏的甲兵齊出,將何進砍爲兩段。
袁紹等率領一干救護之軍士在宮外,久久不見何進出來,不禁驚疑。於是在宮門外大叫道:“請將軍上車!”張讓等將何進首級從牆上擲出,宣諭道:“何進謀反,已經被誅殺了!其餘脅從,盡皆赦宥。”
這一說,讓宮外衆人聞之大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