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由於連日來,從未安定的休息過,即登榻運功調息。時已三更,他忽然被一種輕微的聲音驚醒。
可是,再仔細一聽,又是聲音寂然,只有寒風吹刮,再就是雪花飄落的微聲。他由於疲倦尚未完全恢復,也就懶得繼續聽下去,又繼續的端坐運功。
正要由清入渾之際。忽聞!“噼啪!”聲響。他雙目忽睜,但見外面,火光觸天,心頭一跳,躍下牀來,暗忖:“但不知這火,是哪裡來的?”
忖思未已,一聲陰笑道:“小雜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小爺今天要你挫骨揚灰,再也不能報應了。”
花明心頭大駭!原來他們是有計劃的算計自己,但不知柳相和是什麼樣的人物?此際!一陣煙硝,衝進屋裡。
他前後隔窗一望,但見一片火海,已把這棟小屋,團團圍住。正是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直向小屋燒來。
他怒火如焚,一聲喝道:“爲鬼爲域,在下何處得罪你們?”
那聲陰笑道:“活報應,你可記得柳星?”
花明一怔,道:“柳星?”
柳星道:“不錯!”
花明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一個人影,那是峨嵋派的掌門徒弟柳星!由於他調戲樸桔梗,被自己廢掉武功。不想冤家路窄,竟在此地相逢?而且,鬼使神差的,竟落宿他家。
心念至此,怒憤填胸,喝道:“柳星,在下心懷惻隱,留你一條性命,而你卻不知悔改,再若撞到手裡,我不把你剁成肉醬纔怪!”
柳星一陣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永遠也撞不到你的手裡了。”
驀地!一陣火焰,衝進屋裡,花明感到一窒。他不能坐以待斃,一聲長嘯,出掌砸開窗戶。然而,掌風一落,火勢更旺,烤得他透不過氣來。
雖說他穿的是玄冰蠶絲衣裳,具有水火不侵之功效。可是,烤熱之氣,卻無法擋住,他身上的汗水,已是潛潛而下。
這時,忽聞柳星的聲音,又遙遙傳來,道:“小雜種,滋味好吧?”
“好,在下若能出去……”他的話未說完,柳星陰陰地截住道:“你還想出來?恐怕是魂靈,哈哈哈!”
笑聲一落,又道:“你出來,又待如何?”“雞犬不留!”
一個宏壯的聲音傳來,乃是柳相和,只聽他道:“小兒被你無端廢掉武功,你會如此狠毒!”
話聲方畢,又是一聲佛號,宣道:“無量壽佛,小施主師徒出現江湖,帶來無窮殺劫,本派執掌武林盟主,只有得罪你了。”
花明聽得心頭狂震!想不到峨嵋派的人,也會在此。他恨得牙根緊咬。但是,外面火焰騰空,插翅也難逃出。煙燻火蒸之下,他的頭腦,漸漸昏暈。
正在這時,忽聞一聲慘叫!接着,慘叫之聲,不絕的傳來,隱隱地又傳來一句:“不知道……”
以下的話,模糊不清。火,業已蔓延道窗櫺上,伸縮進屋內。
花明的一張俊秀面孔,已經窒變成紫紅
色,雙目也是迷糊不清。他只有等待着,火焰及身,燒烤而死,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人在絕望之餘,會想起種種的事情來,自己的身世,母親的仇恨,“骷髏神叟”對自己的託付,還有……
許多的事情,都要他去辦理。可是,現在竟要落得一個屍骨不存,一切都要變成泡影了。他的神色一迷,漸漸地人事不省。
“噗通!”一聲,摔倒地上。就在他倒地的瞬間,“轟!”地一聲,地面上無端的裂開一個大洞,他身體“噗通!”掉進去。
意外的,水花四濺,淙淙有聲,原來是一條活水渠。由於他的衣裳,水火不侵,漂浮在水面上,隨着水勢流向外面。
隨着他掉落在水中之時,那棟精舍內,樑柱竟會着火,“轟!”的一聲大震,已然倒塌,變成一堆瓦礫,火勢漸漸熄滅。
一條身影,如同幽靈似地縱向那間倒塌的精舍,呼叫道:“少俠,少俠!”
這人,正是屢次搭救花明的那個古稀老者,而且,一再叮囑約唔“紅魔”的人,青衣人!他看了一會,無所發現,騰身而起,沒入暗影裡。
這古稀老人,離去不多久,又有數條黑影,飛臨當場,內中有老道、和尚,以及柳氏父子。幾個人拿着長杆短棍,在掘着瓦礫,似乎尋找屍骸。
陡地!柳相和驚呼一聲,道:“敢情這小雜種,已經逃走?”
內中一個老者問道:“難道他會飛?”
柳相和道:“這間小屋,乃是築在一條水渠上面,屋內當中,裝有暗鈕,只要一觸,即會自動裂開,本來是預備內眷們夏天在此納涼洗澡之用,想不到……”
忽然!一個冰寒至極地聲音,起自身後,截住道:“想不到怎樣?”
這幾個人身軀疾轉,一看來人,不由亡魂皆冒,同聲呼出:“紅魔!”“紅魔!”
一個身穿紅衣,頭罩紅巾的怪人,其衣衫上,微微射出一點光芒,這不正是傳說中的“紅魔”嗎?柳相和等幾個人,嚇得連連後退。
“紅魔”語聲如冰地道:“你們燒死了我的徒弟,只好替他償命!”說着,雙臂其擡。
掌風狂厲,無可抗拒,慘叫之聲迭起,血肉橫飛!柳相和父子,也雙雙被擊斃。“紅魔”在舉手投足之間,殺死數人,其武功之高絕,就可想而知了。
意外的,剩下了一個和尚,一個道士。“紅魔”說道:“寄語你們的掌門,老夫要血洗少林、峨嵋報仇,滾!”
右手一揮,寒風驟起,將那一僧一道,推出丈遠。跟着,身形微幌,蹤影頓杳。那一僧一道,驚魂甫定,互望一眼,連屍骸也顧不得收埋,施展全身功力,分別返山報告去了。
且說花明,隨着水流,流出莊外。不知經過多長時間,他才慢慢醒轉。他似乎睡了一場大覺,全身感到酥軟,由於眼皮艱澀,也就懶得張開,依然緊閉。
內心,卻在忖思:“我是睡在什麼地方?怎的會如此貪睡?”忽地!腦海裡一動,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
那是自己投宿在仇人柳星家裡,要放火燒死自己。由於烈火燒烤,自己被窒息過去,尚幸穿的是玄冰蠶絲衣裳,水火不侵,不然的話,老早燒成焦炭了。
他睜開眼一看,原來躺在牀上。牀上錦被秀衾,流蘇暖帳,靠窗前擺着一張梳妝檯,上面盡是女人用具。
他的心情一震,暗道:“敢情這是鏽閣?”身軀一翻,就要坐起,尋找答案。忽然,一隻纖纖玉手,按在他的胸前……
同時,又聽到一個脆細的聲音道:“小姐,公子醒過來了!”緊接着,一個嬌小的身影,飄然而進。
原來是一個嬌豔絕倫的小姐!她趨進牀前,語聲有如出谷黃鶯般的道:“公子,你已經迷暈了兩天兩夜,身體還沒有復原,好好的再休息兩天,即可恢復原狀,現在不要起身。”
花明看着姑娘,無限感激的道:“多謝小姐,此處是……”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話聲忽止。
忽聞!那個用手按住自己胸脯的姑娘,諒是這位小姐的貼身使用,截住道:“廬園,這裡是我們小姐的香閨……”
嬌聲未已,立在牀前的小姐,妙目一閃,叱道:“秋菊,你的嘴好快!”
說着,轉頭對花明道:“公子,你自管在此休息,這裡,只有我們主僕二人,絕沒有人打擾,你自管放心。”
花明一聽,果然是小姐香閨,心頭顫然!這是不可能的,男女授受不親,自己豈可超越禮教?現在,他不能與任何姑娘接觸!
因爲,他已經與宗寒香發生了不可告人的關係,今生除非與她結離以外,再不應與任何女人接近……
忖念至此,霍然而懼!立即推開秋菊的手,坐起身來,道:“多謝小姐搭救,在下異日,必有一報。”說完,即跳下地來。
小姐急道:“公子,我適才曾把你的脈搏,似有幾處穴道,尚未通開,還是安心休養吧!”她的雙目,含蘊着無比的關懷。
花明忽道:“請問小姐貴姓?”小姐面頰驟紅,螓首低垂。
秋菊似乎十分喜歡說話,即接話道:“我們小姐,叫易小仙。”
小姐秀目一瞪,狠狠地瞪了秋菊一眼。旋即!玉面一整,道:“敢問公子,因何落在水裡?”
花明聞言,星目寒光驟射,鋼牙一挫,將投宿一事,說了一遍,又道:“若非小姐搭救,在下已是命喪九泉,此恩此德,沒齒難忘,再見!”說完,跨步向外走去。
忽然,秋菊嬌喝道:“站住!”
花明停住道:“姑娘還有什麼指示?”
秋菊怒道:“你這人好沒禮貌,我家小姐,不顧刺骨的寒水,將你搭救出來,還讓出香閨給你休息,竟連個名字也不留下,真是豈有此理!”
花明被她說得苦笑了一下,道:“在下花明。”
易小仙與秋菊聞言,同時“啊!”地一聲,道:“你是活報應?”
花明道:“不錯!”說完,頭也不回,強提了一口真氣,奔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