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問道:“什麼時候可以說?”
“七指叟”接道:“慢慢地,你就可以知道。”
花明無奈,只得挺身站起,心頭暗忖:“難道父親,還有什麼秘密不成?”他懊喪的看着“七指叟”。
“七指叟”的聲調,忽然變得十分柔和地道:“關於令尊令堂之事,即使老夫不說,將來也會有人告訴你,現在不必着急,安心辦你自己的事。”
花明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話來,只得說道:“吳伯伯,侄兒想馬上到毒龍谷一行。”說着,轉頭看向慕容晴,只見她,雙目含情脈脈的正看着自己。
“七指叟”點頭道:“好,大丈夫做事,有始有終!令師的性命,只在旦夕,無論勝敗,你都應及早回去報告一下。”
微微一頓,又道:“你儘可放心,我與晴兒仍在此地,因爲這裡十分隱蔽,所以用不着掛念。”
花明道:“如果丐幫無事,侄兒會盡快來此。”
慕容晴秀目一睜,急問道:“明哥哥,何時回來?”
花明又將“丐幫”之事,說了一遍。“七指叟”聽得暗暗點頭,他對花明,又加深了一層看法,因爲這孩子能急人所急,實在難能可貴。
他略微一頓,說道:“晴兒,你明哥哥急於到毒龍谷,快送他回去,不要耽擱時間。”現在,已是三更多天,慕容晴卻未動身,只怔怔地看向未婚夫婿。
這半天多的耽擱,花明的心情,一直在急得“別別!”亂跳。自從老岳父母殯葬以後,即想告別,但由於述說往事,又拖了三個更次。
當下,他哪裡還能再逗留下去!轉身一揮手,道:“伯伯,晴妹妹就靠您老人家多照顧了。”“七指叟”微微點頭,即瞑目而坐。
花明即時握住慕容晴的柔荑,向外面行去。慕容晴緊依着他的身軀,真是風情萬種,柔情萬縷,緊緊地縛住郎君。
然而!花明的心頭,感到有說不出的難過。因爲有一個宗寒香的影子,徘徊在腦際,將來對她,不知如何安排。還有那個不知名的美婦……
向外行走之間,慕容晴久未聞他出聲,不自覺的螓首微側仰,看見花明神色茫然,問道:“明哥哥,你在想什麼?”
花明聞聲一驚,怏怏地道:“沒……沒有……”
姑娘的感應,是十分靈敏的。慕容晴立即離開他的身邊,同時,她想起了“七指叟”代替母親,向他說婚之時的神情,芳心不由一涼,幽怨地道:“明哥哥,我知道你想的什麼?”
花明一怔,道:“我想什麼?”
慕容晴接着說道:“你已有了心目中的人。”
花明心中一驚,道:“誰?”
慕容晴一哂道:“我怎麼知道?”慕容晴新遭母喪,又面對着心有不專的未婚夫婿,不由得淚水滾滾而下。
花明急道:“晴妹妹,你太多心了。我花明親仇未報,何況,自出道江湖,席不暇暖,哪裡會有心目中的人?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
他口裡雖如此說,但心裡卻是十分慚愧。因爲“晴妹妹”,是純潔無暇的,而自己卻是……他不敢再想下去,長長地一聲嘆息。
慕容晴只以爲觸怒了“明哥哥”,趕快地又貼在他的身邊,綻顏一笑,道:“明哥哥,我是說着玩的,你不要生氣了。”
花明越發感到慚愧,伸手輕摟玉腰,道:“晴妹妹,你不嫌我?”
慕容晴“噗嗤!”一聲嬌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好嫌的。”
嬌聲稍停,語音微顫地道:“明哥哥,有朝一日,如果你真的另接新歡,我一定去找一處,人跡罕到之所,削髮爲尼。”
花明又是一顫,接道:“我花明何德何能?今能得賢妹爲妻,如願已足,夫復何求!你以後這個念頭,千萬要丟開。”
慕容晴接道:“你不會丟掉我?”
花明搖頭道:“哪裡話。”
慕容晴咬脣道:“你可要記住!”
花明坦言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何況岳父,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視賢妹如同……”
話聲未已,慕容晴截住道:“那麼,你是感恩圖報,才接受婚事?”
花明怕她再起誤會,急道:“晴妹妹,你怎會這樣說!如果我花明,有口是心非之處,叫我……”
慕容晴未等他說下去,纖纖玉手,已捂住了他的嘴脣,嬌嗔道:“你這人怎麼搞的?不準再亂說亂道。”她的纖手,依然捂住他的嘴。
花明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玉手。慕容晴粉頰留彤,白了個郎一眼,倏地收回手來,櫻脣微撅道:“你好壞。”
花明“哈哈!”一聲,大笑道:“我壞,該打!”說着,用手在自己的臉上,輕拍了一下,慕容晴“噗嗤!”脆笑出聲。兩人立在蓮庵門外,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正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花明看着弱質嬌軀,不免有點戀戀不捨。雖說短暫分別,自己也可隨時來此看望,但是在心靈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潤。
終究,他想起了師父“魔之尊”,正在望眼欲穿,等待着迴音。於是,將心腸一硬,拱手道:“晴妹,珍重!”說完,轉身疾馳。
後面,遙遙傳來,一縷哽咽地聲調:“明哥哥,你……也要珍重。”
夜色深沉,天高星稀。一條如幽靈似地身形,疾若流星,閃電般地在陡峭的山峰懸崖上奔馳着。這人,正是花明!
他必須要趁夜疾行。因爲在白天,路上有行人,施展輕功不便,恐怕耽擱時間,所以要連夜趕上一程。
他恨不得插上雙翅,即刻飛到“毒龍谷”。說實在的,他的輕功,並不亞於天上的飛鳥!這是由於心急的緣故,因此,感到奔得慢。
行走之間,他想起了“七指叟”的話,暗忖:“難道師父,真是玄玄宮帝君?玄玄宮又是怎樣一個幫派?顧名思義,恐怕不是正大門派!如是一個邪派,今後在江湖上,又要多生枝節。”
旋即!他又想起,連遇兩批“玄玄宮”的徒衆,掠劫年輕女子。而且,一個是曾經救過自己的易小仙;另一個,現在已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從這兩件事上推測,“玄玄宮”可能不是正大門派。他打定主意,等見到師父“魔之尊”,要問清楚。
果真如此,寧肯背上叛門逆徒,也要與之斷絕關係!同時,還要設法消滅這些,爲害江湖的孽障。
他的腦海裡,思潮起伏,想的盡是“玄玄宮”之事。因此,他也恨上了“魔之尊”。若果如此,對於他所傳授的“飛魔四掌”,以及無堅不摧的“天罡指”,絕不應用。
天色已是日上三竿,官道上陸續有了行人,他只得放慢了腳步,但也比其他行人快了一倍。爲了避免中途耽擱,他又轉上小路。左右看看,並無行人,立時又施展輕功,疾飛猛掠。
就在當天未時,抵達了“毒龍谷”。他的心情,懷着一份莫可名狀的激動。如果師父“魔之尊”,不是“玄玄宮”帝君,而是一個俠義之輩,他將以何言回答他老人家?
因此,兩腳如同千斤重,一步一步向“毒泉洞”走去。“毒泉洞”三個大字,赫然在望,使他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他想起了,師父爲了造就自己,將自己砸向“毒泉”,泡了一天一夜,脫胎換骨,從而百毒不侵!這份難得的恩情,終身難報。
然而!他聽得“七指叟”吳伯伯說,師父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果真如此,自己又該怎麼辦?他反覆思慮,得不到答案。
距離愈來愈短,已然停在“毒泉洞”口。他側耳傾聽,出乎意料,裡面靜悄悄的,不禁心頭微動,暗道:“難道師父已經……”
立時有一個不祥的念頭,襲上腦際!因爲他自信自己的聽覺,在方圓五丈以內,即使不施展“六合收音”神功,對飛花落葉之聲,也可清晰入耳。
何況師父由於雙膝以下腐爛,真氣已散,氣喘粗濁,而現在,卻是沒有半點聲息。忖念及此,一股莫名的心酸,衝入腦際。
他可憐這一個老人,爲了與“萬劫主人”一較高低,不惜隱身“毒龍谷”三十多年,練成絕技。可惜天不隨人願,使他走火入魔。
處此絕境之下,他盼望着,會有人來到“毒龍谷”,將絕技傳授給來人,以便替他去一爭高低。恰巧自己碰上了,卻鎩羽而歸。
陡地!他又想起,自己在與師父“魔之尊”臨別之時,他曾一再囑咐,如果對方不敵,千萬不要取他的性命,因爲雙方並無仇怨,只是印證武功。
從這兩句話看來,師父不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相反的,乃是一個胸襟坦蕩,光明磊落的長者。
同時,他如果是六盤山“玄玄宮”帝君,憑着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可以朝發夕至的返回宮內!爲什麼甘願滯留在荒山窮谷內,受盡苦楚?
因此,不必多求事證,即從這兩點推測!證明師父,絕對不是“玄玄宮”帝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