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必須要按時返回“毒龍谷”,因爲時間太急迫,設若有所耽誤,豈不令師父“魔之尊”死難瞑目。
他恨不得馬上飛到“萬劫莊”,出手就將“萬劫主人”擊敗,然後返回,向師父報告一切,使其含笑以歿,其樂葛及。
每個人對自己的事業,都是一個美麗的憧憬,然而,憧憬的事情,並不是現實的,必須要徹底的做到,那纔是真實的。
所以憧憬,並不能夠達到一個人的滿足,必須真真正正,實實在在的把憧憬的事情做好,纔算達到了願望。
花明身懷絕技,心高氣傲,自以爲一定手到就將“萬劫主人”擊傷。因爲“天罡指”無堅不摧,無攻不克,正是“魔之尊”針對“萬劫主人”的武功而練,豈不是馬到成功?
他仍舊的想着,奔跑之間,已是日薄崦嵫。按估計行程,恐怕還有二百多裡,即使連夜趕到,晚間也不便行事,因爲這是前往印證武功,而不是尋仇,必須正大光明的前往纔是。
他心意一決,準備投店住宿。攏目前睇,但見鎮甸,橫梗在前。隨即放緩腳步,裝出一派斯文之狀,走進鎮甸。
由於天氣晴朗,街上行人熙攘。他順步走在一家小客店前,即有一個店夥哈腰道:“公子,本鎮僅此一家客店,請裡邊坐。”花明點點頭,即隨着店夥,走向後面。
鄉村野店,自然比不了城市內的客店潔淨高雅,顯得十分簡陋。花明行走江湖,向來不會擇衣擇食,抱定隨遇而安,也就坦然的定了一個房間,住居下來。
他盆洗過後,問店夥道:“可有吃食?”
店夥立即哈腰道:“回公子的話,本鎮只有對門一家吃食店,要不要小的去叫來?”
花明手一拱,道:“我自己去吃好了。”說完,即手搖“赤扇”,向對面的小酒店走去。
客店的店夥,暗暗思忖:“這個公子倒怪,天氣這樣寒冷,他倒拿把大扇子?”
這並不能怪店夥少見多怪,在窮鄉僻野,鮮有見到一個讀書仕子,尤其是像花明這樣氣宇軒昂的佳公子。
雖說一般讀書仕子,長年累月的拿着扇子,但由於店夥並未見過,所以纔有此想法。花明走進對面小酒店,座上已有六成座位,堂倌將他帶至臨窗的一張座桌。
他點了幾色可口小菜,即品茗茶水,等候進食。一面喝着茶,一面端詳着座上的客人,都是一些商買,並無江湖人物。
他在看人家,那些酒客也免不了看他。因爲花明面如處子,有若玉樹臨風,看得座上酒客,莫不歎賞。
他被酒客們看得有點赫然,即將頭低下。恰好堂倌端來酒菜,即倒了一杯,低頭飲酒。一杯酒還未飲完,突然!
從外面魚貫走進來七個灰衣人,其年齡都在五旬上下,個個目泛神光,太陽穴微微隆起,顯然都是些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但看其面相,不像是惡人。
這七個
人,一走進店來,即落座在當中一張座桌。內中一個老者,向堂倌點了幾色上等好菜,又要了美酒,即轉頭端詳座上的客人。
當他看到了花明時,似乎微微一怔。可是,又盯視了一下,覺得這一個青年公子,目無神光,太陽穴不隆,似乎放下心來。
須知,花明身兼“骷髏神叟”及“魔之尊”的百年功力,雖未打通玄關,但離真正的“絕頂高手”階段,僅是一步之遙。因此,其太陽穴不隆,雙目神光內收,恰如一個毫不懂得武功的常人一樣。
是以,那個老者,竟看走了眼。但是,他看到花明擺在桌上的那把“赤扇”,卻又是神色一愣。因爲這把“赤扇”,比普通的扇子大,而且,烏紅泛光,顯然是一柄極爲貴重的物品。
這個青年書生,定然有點來頭。可是,再與本人及“赤扇”,相互對照一下,老者又暗自搖頭,這個青年書生,絕不會是武林人物。
那老者如此一想,也就收回了視線。堂倌端來了好酒,即時將各人的酒杯倒滿,便到別的桌上招呼客人去了。
花明一面低頭喝酒,一面偷看這七個老者,看其神色,不像是邪惡之流,面貌都是一團正氣,但卻猜不透,這七個人的來歷。
酒店內,一片搗擾之聲,無非是酒客們,相互勸酒。陡地!外面有一位堂倌招呼一聲,道:“相公,請裡面坐。”
隨着高呼之聲,酒客們都覺得眼前一亮,不約而同的向走進來之人看去。原來是一位身着儒衫,頭戴方巾的書生。
這書生面容娟秀,雙瞳點漆,高鼻朱脣,玉頰白中泛紅,英挺之中,帶有嫵媚之氣。其身材纖細適中,走起路來,腳步略顯細碎,不若一般男子高視闊步。
一般酒客,對於這個書生,以及先前進來的花明,互相比較一下,感到前者挺拔,高貴得令人不敢仰視。
而後者進來的書生,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美感。不過,花明目無神光,很可能由於寒窗苦讀,以致使得雙目失神,成了一個書呆子。
而後進來的少年書生,卻是神光炯炯,大有要看穿人的肺腑一樣。這是兩個俊美書生,截然不同之處。
堂倌與一般酒客們,在暗暗驚奇。怎的今晚,會突然出現這樣俊美的公子哥兒,真是難得。後進來的書生,恰好坐在花明斜對面的座位。
花明不期然的微一擡視,頓使他一怔。因爲他感到這俊美書生的面貌,好像在何處見過?但一時又回憶不起來,倒底是在哪裡見過。
俊美書生與花明的目光甫一接觸,也是一愣,但這只是一瞬間。旋即!又神色正常,脣角微現笑容,輕點了一下頭,即坐在座位上,自顧自的向堂倌索酒點菜。
堂倌走後,他不再向別處巡視,即雙目微閉,將頭輕輕向左右擺動,朱脣略起,似在吟詠一讀絕妙的詩句。
花明心頭暗笑:“這真是一個書呆子。”他究竟吟詠的是什麼詩
句,卻未聽到。一時好奇之心陡起,忖思:“我何不偷聽一下?”
於是,默運“六合收音”神技。出乎意外的,那俊美書生,雖然朱脣在動,卻無聲息,只是輕微地喘氣聲。
花明暗自笑道:“既然是在默唸,何須嘴脣啓動,真是怪人。”
他對這個俊美書生的面貌,似乎十分熟悉,搜盡枯腸,竟想不出,倒底是在何處見過一面?無論是敵與友,他都想過,卻怎樣也想不起來。
俊美書生,曾向自己點頭微笑,如果他不閉眼睛,自己可以過去搭話一下,最低限度也交個朋友。可是,他這一閉眼,便使人無法前往了。
花明即聽不出聲音,就要撤去“六合收音”神功之時,忽聞!一縷極爲細微地聲音,說道:“老夫的眼力,絕不會看錯!”
花明心頭一震,雙目微啓,在座客之中,搜尋發話之人。原來正是七個老者之中,最老的一個,因爲他的嘴脣,在微微啓動,正在向其餘六老說話。
他的雙目炯炯,不時偷看向俊美書生。花明既聽到這個聲音,就一面自顧喝酒,一面繼續搜聽。因爲由於這句不着邊際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來偷聽別人密談,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爲。不過,花明業已看出這七個老者,乃是名符其實的江湖人物。
這從他們的目光,以及太陽穴看出,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花明自偷聽人家輕談,心裡已有了主意。
如果他們所談的是正事,自己即使聽見了,一定會永遠替人家埋藏在心底。如果是陰謀詭計,說不定要暗中予以破壞。
爲什麼要暗中破壞?花明的想法,是因爲自己的仇人遍地,設若這七個老者,又是什麼幫派,豈不更多了敵人。
並不是他怕事,而是仇人太多,防不勝防。只要是正派人士,對自己的誤會冰釋,對於黑道之流,即是再多,也無所謂。
心念之間,只聽!另一個老者,將聲音壓至最低限度,問道:“你有何所見?”
先時發話的老者,嘴角微綻笑容,依然是以極其細微地聲音,道:“這很簡單,只要能稍微注意,即可看出來。”
其餘六個老者,不約而同的向俊美書生看去。此際!俊美書生,目不斜視的在喝酒吃菜。他對於花明,也未再看上一眼,似乎座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杯酒下肚,玉頰紅潮飛昇,真是美豔已極,天下之處子,恐怕也沒有能出其右者。這俊美書生的形態,以及七個老者的神色,都落在花明的眼裡。
只聽!又是一個老者,輕微地接道:“我倒看不出來。”
最先發話的老者,接道:“我不要多舉例,只是從他的步履上來說,他進來之時,步履細碎,絕非一般男人,所以我敢斷定……”
話聲驟止!旋即,目光一看花明,見其正在淺斟低酌,似乎放下心來。他這樣一說,其餘六老,都同時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