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萱知道閻墨贇他們離開已是兩天後的事了。
身體剛恢復的賀蘭萱先去看了槐子,槐子見賀蘭萱平安無事了,他差點拖着病軀要下牀給賀蘭萱請罪,最後讓賀蘭萱叫人把槐子架回牀上,賀蘭萱讓槐子好好休息後,讓羅昉推她去花園。
重獲新生的她突然想起兒子了,她記得閻墨贇帶閻諾年到聞雨軒看她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她回頭看着羅昉,問道:“這兩天怎麼沒見到閻小公子?”
羅昉回答說:“閻老爺一行前天就離開了。”
“離開?”賀蘭萱先是低聲重複,然後她雙眼瞪圓,不敢置信地問道:“他們真的離開了?”
羅昉點着頭說:“是的。原本韓管家想留閻老爺多住幾天了,但閻老爺說還要閻小公子繼續南行長見識,韓管家就沒再留人了。”
聽到這話,賀蘭萱沉默了,羅昉以爲賀蘭萱不高興閻墨贇不告而別,他趕緊解釋說:“閻老爺走那天,閻小公子吵着要跟莊主告別,但閻老爺說莊主還在養傷,讓閻小公子莫要驚擾。”
賀蘭萱狠狠地說道:“這個該死的閻墨贇,竟然不讓兒子跟我道別再走!”
賀蘭萱的話讓羅昉很是尷尬,賀蘭萱是相思的事除他、魏棋和韓梅開知道外,問柳山莊其他人皆不清楚。當年韓梅開帶着身受重傷的賀蘭萱回問柳山莊時,他和魏棋就很不解,但從來韓梅開的解釋,加上本應不曾到過問柳山莊的相思卻對問柳山莊內的很多事瞭如指掌,更重要的是相思身上確實帶着證明賀蘭萱身份的五心花簪。
慢慢地,問柳山莊上下接受了相思是賀蘭萱的事實,即使相思長得一點都不像賀蘭家的人。
“莊主,韓管家給閻老爺發過英雄帖,之後閻老爺定會去寧琨城,到時您又可以見到言小公子了。”羅昉對賀蘭萱說道。
聞言,賀蘭萱輕嘆了口氣,說:“年兒被他帶走比留在錦榮園安全。”
“對了,韓管家有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問柳山莊嗎?”賀蘭萱突然擡頭看着羅昉,問道。
羅昉搖頭說:“暫時沒聽韓管家提起回問柳山莊的事,不過這兩天萬向城的商行出了點事,韓管家正幫魏棋解決問題呢。估計得等商行的事完後,韓管家纔會來跟莊主說回問柳山莊的事。”
賀蘭萱點頭說:“商行的事,確實比較重要。不過前些日子我和槐子遭了襲,想來應該是歸仲珩乾的。”
“那些強盜,韓管家特意問過閻老爺他們,危公子說這些人本是城外山上的搶匪,是受人指使的,而且所用武器都是對方提供的,想來這人是有備而來。韓管家讓我跟在莊主身邊,一來是爲保護莊主,二是跟莊主說明之前的情況。”羅昉低垂着頭說道。
賀蘭萱輕輕一笑說:“我知道韓管家的用心良苦。你說的事,我都知道的。之後我會多加註意的,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突然賀蘭萱想起一個人來,她急忙開腔問道:“對了,安子呢?”
羅昉露出抱歉的表情,回答說:“很抱歉,找到他時,已經沒救了。”
“那麼那個假安子是什麼時候混進錦榮園的?”
賀蘭萱的問題一針見血,令羅昉措手不及,他愣了下回答說:“這,對不起莊主,我們都忽略了那個假安子。”
賀蘭萱眉頭微皺地問道:“也就是
被送到官府的人中沒有這個假安子。”
“不清楚。”羅昉誠實地應道。
賀蘭萱深吸一口氣,當即下了個決定,“羅昉陪我去趟府衙,我想見一見這些強盜。”
聞言,羅昉露出爲難的表情,“莊主,這不太好吧。”
賀蘭萱擡頭瞪了羅昉一眼,說:“如果不是我受了傷,這件事就應由我來解決。如果你擔心韓管家責難,到時我會替你說情的。”
“莊主,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昉反駁說。
“既然不是,就先陪我去趟府衙。”賀蘭萱說道。
羅昉拗不過賀蘭萱,悶聲地應道:“是。”
當羅昉推着賀蘭萱要離開時,賀蘭萱回頭對羅昉說:“待會兒帶點東西送範知府,不然他又要在背後說我們問柳山莊在萬向城產業這麼大,每回上門都空手。”
“是,莊主。”羅昉點頭應道。
在經過問柳山莊的商行時羅昉進去取了幾條上好的絹布,然後在陪賀蘭萱去府衙。
萬向城知府範濤跟問柳山莊的關係很好,但對賀蘭萱這個莊主卻還是陌生,賀蘭萱到萬向城,住進錦榮園的第二天便在韓梅開的陪伴下親自上門拜訪了範濤,那時賀蘭萱才知道範濤原本在越歌當官,卻在閻墨贇登基後選擇離開越歌,到萬向城當知府。
後來從韓梅開那兒得知三年前宰相祝封陽叛變時,範濤獨自坐在萬向城的城門前,對着越歌的方向靜坐幾日。直到祝封陽被斬,範濤才從城門上下來,並一直罵自己老糊塗,差點做了禍國殃民的事。
之後,賀蘭萱知道範濤和祝封陽是同窗,一直敬重祝封陽,當年閻墨贇當上郅寧國的皇帝,原本支持太子的範濤十分有骨氣,閻墨贇一直挽留範濤,範濤還是堅持離開越歌。
“賀蘭莊主,您怎麼親自上門了?”範濤見到賀蘭萱很意外。
賀蘭萱示意羅昉將禮物送給範濤,然後應道:“範知府也知道前些日子,錦榮園遭了襲,我和一個侍從受了傷。這不剛恢復就想到牢裡看看襲擊我們的那些王八蛋,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知道主謀。”
範濤接受了賀蘭萱送的禮物,但對賀蘭萱要去牢裡看那些強盜的事,他爲難了,“賀蘭莊主不瞞您說,今天早上我剛派人通知韓管家說牢裡的那幾個強盜昨夜突然暴斃。”
聽到這話,賀蘭萱暴怒道:“什麼?”
範濤點着頭說:“是獄卒發現他們出事的。”
賀蘭萱沉默了會兒,問道:“那知道他們是如何死的嗎?”
“仵作只檢查出是中毒,但不知道他們中了何種毒。更不知道是何人下毒。”範濤回答說。
“他們被關以後,有什麼人看過他們嗎?”賀蘭萱問道。
範濤又是搖頭,“除了危將軍,也就是你們錦榮園的人。”
“錦榮園的人?”賀蘭萱疑惑地問道,“可錦榮園除韓管家外,應該沒有人到地牢纔對。”
聽到這話,範濤疑惑地問一旁的師爺,師爺仔細回想說:“就是前兩天,有個自稱錦榮園的人說奉命來看看地牢裡的人,當我們發現此人奇怪,他已經從地牢離開了,獄卒也不清楚那人究竟有沒有看到人。”
賀蘭萱擡頭看着羅昉,說:“這就是你們的疏忽了。”
聽到這話,羅昉似乎想起什
麼,“莊主是說這個人是那個假安子。”
賀蘭萱嘆了口氣說:“除了他還有誰。”
羅昉微微低着頭,“那現在不知此人行蹤,我們應該怎麼辦?”
賀蘭萱沉吟了會兒,她轉頭對範濤說:“範知府,可否讓我看一下這些強盜的屍首?”
範濤擡頭看了羅昉一眼,最後回答說:“可以。”
“他們的屍體是停在義莊嗎?如果是,我們自己過去便是,如果範知府不放心可派人跟過來。”賀蘭萱說道。
範濤笑了笑說:“我怎會信不過賀蘭莊主。”
“不過我還是隨你們去一趟義莊吧。最近那兒有點不太平,總有屍體不見。”
賀蘭萱聽後,點頭說:“那有勞範知府了。”
他們一行離開府衙時,賀蘭萱讓範濤派個人跟韓梅開說明下情況。
萬向城的義莊在一處極爲偏僻的地方,範濤爲防意外,特意讓幾個衙役跟着。
推開破舊的大門,裡面一股腐朽的味道瞬間撲鼻而來,賀蘭萱用衣袖擋着口鼻,“範知府,你們若忌諱什麼可以在門外等,我和羅昉去去就回。”
“沒事。”範濤笑着應道。
入錦榮園的強盜一共十人,除當時命斃三人,關入牢中的有七人,此時他們看到的只有八具屍體,範濤急忙解釋說其他屍體是被竊了,這些日子義莊一共被竊了七八具屍體,官府正追查此事。
賀蘭萱邊聽範濤說,邊伸手要去掀覆蓋屍身的白布,羅昉阻止了她,然後按照賀蘭萱的指示掀開白布,看着剩餘八具的屍體,賀蘭萱想靠近,又被羅昉阻止了,“莊主小心,他們屍身有劇毒。”
賀蘭萱無奈地看着羅昉,說:“羅昉,你先給我讓開。”
羅昉瞥了賀蘭萱一眼,他讓開了,賀蘭萱推着輪椅來到一具屍體前,她仔細觀察着屍體變化,範濤不知道賀蘭萱在看什麼,“賀蘭莊主看出什麼異樣了嗎?”
“能死在鬼毒手手上,也算是他們的福氣。”賀蘭萱應道。
範濤不知江湖中事,但羅昉是行走江湖的,他聽過鬼毒手稱號,而且他還知道這個鬼毒手不僅是使毒高手,還有一手千變萬化的易容術,江湖人稱鬼毒神不知。
“莊主,他們怎麼會死在鬼毒手手上?”羅昉不解地問道。
賀蘭萱微微一笑,她不理會羅昉的問題,而是來到範濤面前,“範知府,這個鬼毒手行蹤詭秘,但這幾人雖是強盜死有餘辜,但殺人償命這個道理範知府應該明白。再說,鬼毒手是在範知府的地盤做出這事,範知府定不能讓他逃走。我想他還藏於城中。”
最後一句,賀蘭萱的語氣很堅定。
從賀蘭萱口中得知兇手後,範濤很是感激,“多謝賀蘭莊主解惑,我這就是去發通緝令,定會將兇手抓拿歸案。”
“有勞範知府了。”賀蘭萱拱手說道。
離開義莊後,羅昉忍不住問道:“難不成這些強盜的死跟歸仲珩無關?”
賀蘭萱賞了羅昉一個白眼,“誰說跟歸仲珩無關,歸仲珩千算萬算就是算不到讓鬼毒手出手纔是最大的破綻。”
“這個鬼毒手是歸仲珩的人?”羅昉從未聽過鬼毒手跟何人走得比較近。
賀蘭萱冷冷一笑說:“鬼毒手是歸仲珩最得意的左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