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米勒從電梯方向過來了,他的到來都沒能讓那女人消停一點,他開門進屋,我鑽在被子裡不想動彈。
“桃子?你起牀了麼?”米勒沒過來,小聲在臥室門外叫了一句,我沒說話,管家卻識別了他的聲音,幫我拉開了窗簾。還很客氣的說了句主人早上好。
陽光刺進來,我本來殘存不多的瞌睡徹底沒了。
人工智能也有犯二的時候。
我起來後理了理頭髮,泡菜餅的香味兒已經勾住了我的?子。米勒看我出來纔將保鮮盒都打開,捏了一塊包飯塞我嘴裡說:“金槍魚的,還溫着。”
我一邊嚼一邊無法忽略門外的動靜。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大喊着要是再不給她開門她就死在門口。我到底看不了女人受苦,想去開門卻被米勒拉住了。
他低聲說:“這種事情你不要管太多。”
他雖然沒有明確的說。但我明白,我現在做的這份工作米勒是不太喜歡的。
吃早餐的時候我問他:“米勒,你這周圍的鄰居都認識麼?”
“很少見面。”他說。
難怪他不知道狄瑾佑就在樓下。
屋外女人的哭泣聲越來越微弱。我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通過管家一看,那女人靠在門上,頭垂着,手邊扔了一大堆藥瓶子。
米勒報了警,那女人被救護車拉走他都沒讓我出門,警察敲開了那戶人家的門,一男一女解釋着什麼,女人很怨怪,男人一臉愧疚。
我猜,吃藥的那個是小三。
又是一起變相的道德綁架,以死相逼這種事。小三尤其愛用,既然這般不珍愛生命,何不尋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此了結?到底只是用死來威脅人。
在米勒這裡住一天沒問題,住長久不是事兒,魯寧回來後陪着我專門租好了房子,房租有些貴。但我自己那套房子租出去之後再添補點也還算能過得下去。
她三個月後正式舉行婚禮,雖然請了很高檔的婚慶公司,但很多事情魯寧還是得去親自拍板。而萬曉懷孕後期身體反應略大,住在醫院裡觀察,我又成了事務所唯一的的留守兒童。
我接到我媽電話的時候,正從樓下往樓上端咖啡,她讓我中午回家吃飯,有客人。
開車回家,一進門就被一桌子菜散發出來的香氣勾住了,我老爸一般不下廚,今天破天荒的燒了紅燒多寶魚,還做了他很拿手的水煮牛肉,看來是不常來的客人。
我專門帶了兩瓶香檳回來,因爲不知道是什麼客人,拿這個比較合適。
“桃子。”有人叫我,我聞聲看去,愣住了。
甜甜。她和周寧離婚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總覺得之所以她最終婚姻破滅了是我做的不夠好,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愧疚,也就沒有主動聯繫過她。
說來那會兒我鬥小三真的沒什麼經驗,還停留在狠狠打一頓就完事的意識層面。現在想來真的有太多遺憾。
甜甜還是以前的樣子,頭髮簡單的紮在腦後,穿一條白色連衣裙。就是比之前胖了一些,臉色也好看了。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漂亮了。”甜甜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很親密的和我擁抱,我輕輕回抱了她一下,嗓音近乎乾澀的問:“你,還好麼?”
“挺好的,我和我表姐一起開了個早託班,每天都和小朋友在一起。很開心。”甜甜笑着從放在鞋櫃上的手提包裡拿出一隻禮品袋遞給我:“這是我做的,也不知道你現在這麼時尚,不太搭配了。”
禮品袋裡是一條兔毛圍巾,針腳很細密,手感很好,確實如甜甜所說,和我現在的穿衣風格不太搭配,可它還是能讓我想到從前,原來我已經不穿休閒系的衣服這麼久了。
我看着圍巾的時候偷偷望了一眼甜甜的手腕。兩隻銀鐲子簡單的卡在曾經的傷口上,她沒有刻意的掩飾過去,我心裡略微好受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給她夾菜,我媽則特別客氣的招待着甜甜媽,甜甜媽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甜甜總是惦記你,今天非要拉着我過來,桃子現在真是變化很大,怎麼樣,有男朋友了麼?”
老一輩,關心的總是這個。我媽撇撇嘴笑着說:“她啊,拖着拖着。拖的快沒人要了。”
可能我和甜甜境況差不多,甜甜媽明顯鬆了一口氣的也笑起來說:“甜甜也是,成天心思都在照顧別人家的孩子上,自己的事兒一點兒不操心。”
“你也不容易,哎……”我媽嘆了口氣,眼看着和甜甜媽都要抹眼淚了。
我爸適時圓場道:“吃飯時別開批鬥會。孩子們的事兒讓她們自己操心。”
老爸就是好,我感激的對他笑,他對我皺了一下?子。
吃完飯。我和甜甜一起整理廚房,她很安靜的清洗着盤子,雖然她嘴角一直都掛着微笑,但我知道,那微笑不是發自內心的。
其實我大概猜到了她今天來我家的目的,和她說話自然也就沒有太遮掩。
“甜甜,周寧怎樣了。”我問,她手下一頓,本來捏着的盤子險些跌在水槽裡,她趕緊抓好盤子,看了我一眼說:“問他做什麼。”
“對不起,不該揭你傷口,只是我對那時候的事覺得愧疚。”我一邊道歉一邊放下手裡的活看着她,她將那隻盤子刷好後又拿起一隻,邊洗邊說:“他不太好,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
“他父母怎麼不幫忙?”我問,一個男人就是再有經驗,帶個孩子總歸是難的。
甜甜嘆了口氣說:“年初的時候他父親腦梗沒了,他母親以前記憶力就不好,他父親沒了一刺激病發了,老年癡呆。”
這種消息……也是挺讓人心塞的。我嘆口氣問:“那女人呢?”
甜甜眉間傳過一絲恨意,繼而恢復了平靜的說:“不知道去哪兒了,那次事兒後她拿了你們賠的錢就消失了,我也是前陣子聽以前的同學告訴我,說她在深圳香港之間幹走私,被抓起來了。”
按理說此處我應該拍手叫好的,賤人們都得了報應,可我發不出聲音,我能看出來甜甜還心疼那個男人,而他得了這個結果也確實夠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