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最終被救醒了過來。
只是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王宮。
寢宮裡很安靜,只能聽到她身邊的婢女在低低地哭泣着。
“怎麼了?”
“公主,您總算是醒了。”
婢女說着,人已經膝行過來,“整個寢宮都被王上派來的人給包圍了。還有,您之前在刑場上的表現,真的是徹底地激怒瞭如意夫人和二王子。”
四公主一愣,“什麼刑場?我做什麼了?爲什麼我一點兒也不記得?”
婢女嚇了一跳,大膽地擡手摸了摸公主的額頭,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哭喪着臉道,“公主,您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
四公主點點頭,面上閃過一陣陰狠,“不過,我還記得,趙弈這個混蛋,想要放火燒死我們。”
婢女的身子突然就打了個激靈。
想起那場大火,她心裡自然也是充滿了畏懼和憎恨。
可她只是一介奴婢,能做什麼?
婢女將她在刑場上說的話,一五一十地重複了一遍。
四公主聽了,完全就被嚇到了。
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只是爲了還雲家人的清白?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這麼高尚了。
“公主,奴婢昨天已經接受了國主的審問,因爲您將一切都說了,所以奴婢也只說是二王子強了您,之後又強了奴婢,最終讓我們主僕對他所用。”
四公主的面色一驚,“你真是這麼說的?”
“回公主,正是,昨天您在刑場上的表現,如今整個王都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而且,當時您昏迷不醒,但是考慮到您的聲譽,所以,奴婢也是完全按照您的意思回覆王上的。”
四公主想要對婢女破口大罵,可是卻發現怎麼也罵不出口。
最先將這一切戳穿的人,是她。
只不過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根本不是趙弈強了她,而是她主動勾引的趙弈。
她在王宮多年,自然早就知道趙弈是個什麼性子的人。
而且每次趙弈看向自己時的那抹眼神,都格外地曖昧。
所以,她纔會尋了一個恰當的時機,再做了一番自以爲恰當的安排,之後的一切,也便水到渠成了。
人人都以爲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有誰知道,她在宮裡到底是過的什麼日子?
她的生母早已過世,在這滿是算計的皇宮裡,儼然就像是一根浮萍一樣。
沒有人會在意她。
就連她的父王,也常常會叫不出她的名字。
或許是因爲,父王從來都不記得她叫什麼吧?
一想及此,四公主的臉上便是一陣苦笑。
在她成功地勾引上二王子以前,她堂堂公主,住的也不過是隻有一處幾間房子的小院兒,而且身邊的婢女,總共才四個人。
自從她搭上了二王子這條線後,如意夫人在後宮對她也頗爲照顧。
不僅給她安排了更好的寢宮,服侍她的宮人,也從幾人,便成了幾十人。
這種變化,可以說是讓四公主直接就體會到了人上人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可惜了,這種感覺,沒能讓她持續太久。
當她在一次意外中得知,自己不過是二王子手中的一顆棋子時,便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作自受。
特別是,當她被曝出被雲家兩位公子強了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一切都毀了。
雖然她被二王子特意打造成了一個受害者。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沒有了清譽,對於烈國的王室來說,她只能是一個恥辱的存在。
她原本是有些不甘的,想要讓自己的婢女來爲自己背這個鍋,可是沒想到,如意夫人竟然直接派人給她下了藥。
她起初還以爲是一種助興的藥,所以格外擔心。
好在,最後她從婢女的口中得知,自己中的只是普通的迷藥,所以並沒有做出有失體面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幾個侍衛給剝了衣服,而且還被做出了一些羞恥之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比起侍衛,她當然更願意自己被那兩位玉樹臨風的雲公子給強了。
可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就算她再怎麼自欺欺人,也不可能再去改變這個事實了。
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做出那麼大膽的事情。
不過想想,這樣也不錯。
至少,將趙弈那個混蛋給報復了。
他將自己推出去冤枉雲家兩兄弟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着將自己置於死地,簡直就是可恨!
這種男人,不僅沒有擔當,更是連一點點的底限都沒有。
雖然覺得有些意外。
可是四公主此刻竟然莫名地平靜。
至少,她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趙弈身上攤上了這樣的醜聞,她相信,想要洗白,會難上很多。
另外,反正自己的清譽也沒了,將來也不可能會有好的婚事。
現在將這一切都推到了趙弈的身上,她反倒還能得到了幾分同情。
而且,事情鬧大了,她也當衆在百姓面前自盡了,她就不信,如意夫人在這個時候,還敢再對自己下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們現在能出去嗎?”
婢女搖了搖頭。
四公主一臉失望,若是如此,只怕就有些麻煩了。
“公主可是擔心如意夫人會對您下手?”
“她那種行事陰狠的人,最擅長的,不就是取人性命?”
“公主暫且放心,奴婢已經委託了昨天前來看診的太醫,他已經刻意地透露出了您並無大礙,且已經再無求死之心的話。”
四公主微微錯愕,沒想到,她身邊的丫頭,竟然會這樣聰明。
若是此時如意夫人再弄一個自盡的假相出來,只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而且,這種事情,一旦傳開了,她這個當事人再死了,很多話的確是說不清楚了。
但願,父王那裡,至少能留她一命吧。
如此看來,眼下這種情形,雖然是不得自由了,可是至少,還能對於她的安全,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這麼一想,四公主的心裡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也罷,那咱們就且等等看吧。”
“公主,那咱們以後怎麼辦?若是如意夫人和二王子對我們施壓呢?”
四公主的心思微動,“先前如何說的,那就如何做就是。說話三番兩次地更改,也不容易被人取信。更何況,當時我還是衆目睽睽之下說出來的這種話,如何還能再改?”
不過是須臾之間,四公主就已經做出了取捨。
事情很明顯,她不可能鬥得過雲暖。
雖然有些事情,她記不太清楚了。
可是她知道,那天晚上救了她的人,就是雲暖的手下。
她這麼做,等於是變相地站在了雲暖的這一隊上。
只是,天真的四公主,將一切都想像地太簡單了。
就算是如意夫人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殺她,可是也不會容許有這樣一個破壞了她兒子大業的女人好過。
而四公主和趙弈的事情,只怕也算得上是烈國王室的最大丑聞了。
兄妹之間……
這絕對不是國主能允許的。
另一邊,雲府。
宋清玥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可是雲強和雲翔在事發當天,直接就被打了。
雖然不是打板子,卻是被皇室侍衛給重傷了。
兩人現在基本上,都是躺在牀上,面色青白。
雲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而是選在了晚上的時候,偷溜進來的。
把藥給了宋清玥,之後又將她所知道的消息,跟他們分享了一下。
“祖父和二叔暫時都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也都跟你們兩人一樣,受了重傷。現在皇室侍衛隊還沒有被撤走,所以,國主對雲府的處置,只怕時刻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暖暖,那需要我們做什麼?”
宋清玥有些急,如今夫君和兒子都在遼城,他們可是雲家的頂樑柱。
雲家最強大的人不在,難免會失去主心骨。
宋清玥的實力雖然也不差,可是總會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現在看到雲暖了,一顆心纔算是安定了不少。
雲強和雲翔因爲重傷,所以乾脆就挪到了一處養傷。
“我們現在就是等父親的通知。這邊的事情,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現在父親說讓我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國主到底打算如何來解決此事。”
宋清玥嘆了口氣,果然,這王都哪裡比得上遼城好?
在這裡生活,當真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膽。
“暖暖,我父親真的沒事?”
雲翔雖然對雲墨林有着很深的成見,可到底是他的父親,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記掛的。
“沒事,被父親派出的暗衛救走了。不過,目前四殿下被殺一事尚未查清,所以,二叔現在不能露面。”
雲翔點頭,擊殺四王子,這個罪名可不小。
若非是被暗衛救走,只怕現在,早已身首異處了。
“國主現在派人將雲府圍了,一方面是說要再查四公主被辱一事,另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爲四王子被殺,而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二叔。”
雲暖說完,又看向了雲強,“二哥,你的傷勢較重,就算是有玲瓏丸,你也不能大意,要好好休養,另外,你的左腿上,我已經爲你敷上了玉骨膏,堅持一個月,應該就可以下地了。”
“好,多謝妹妹了。”
“二哥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再說了,這些東西,在我這兒來說,算不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雲強愣了一下,隨後抽了抽嘴角,“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在妹妹這裡,卻反倒不值錢了。”
“誰讓我的醫術厲害呢。”
雲暖毫不客氣地自誇了一句,然後就繼續給雲翔換藥。
雲強的左腿被人惡意打斷,很明顯,這就是有人授意,特意在暗中對雲強下了黑手。
另外,雲翔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內傷比雲強還要厲害。
若非是雲暖給他二人用了再生泉的泉水,只怕他們兩人的傷,得養上半年。
雲暖絲毫不懷疑,只要讓他們再在牢房裡多待上一天,就有可能被人折磨得出不來了。
雲暖想到了種種,難免有些後怕。
若是自己沒有跟蘇白學藝,那現在怎麼辦?
還有,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身上帶了再生泉的泉水,那兩位哥哥休養的時間長,雲府上下,也會變得一團糟了。
“母親,我想等這邊的侍衛撤退之後,先帶你們去明山。”
宋清玥愣了一下,“我知道明山如今在你的名下,可是雲府纔是我們的家呀。”
“母親,府上現在都成了這樣,該搶的,也被人搶地差不多了。該砸的,被那些人也砸地差不多了。您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宋清玥一噎,想到剛回府那會兒,這府上簡直就像是被浩劫一空了。
連給他們二人用來服藥的水杯,都是被豁了口子的。
其實,雲暖說的不錯。
這裡,的確是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暖暖,祖父不在,我們若是不能將這裡守好了,那豈不是?”雲強也是擔心,萬一祖父怪罪下來,的確是不好交待。
“放心吧。祖父那裡我已經請示過了。現在,什麼也比不上你們的性命更重要。而且,祖父也會被人送到明山,到時候,你們一起養傷才最合適。”
雲暖說完,再次看向了母親。
“我還要想辦法去查當初四王子的死因,二叔身上的罪名一日不能洗刷,那他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們身邊。你們暫且在家好好調理。再有幾天,三哥就可以下地走動了。只餘二哥要好好將養,我會盡快想法子,找出趙瑞被殺的真相的。”
“也好,可是隻有你一個人,能行嗎?”
“母親放心,我身邊還有小五呢。好了,這是藥,這幾天,我可能就不過來了。免得再被人盯上。”
“好,你去吧,自己小心。”
“母親,我走了。”
雲暖沒有多做停留,她知道自己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找到當時的人證。
趙弈身邊的貼身侍衛,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出了四公主的事情之後,趙弈會不會對當時在場的人,都給殺了滅口呢?
慶幸的是,趙弈身邊的侍衛個個都是高手,留着還有用,不會輕易地殺掉。
雲暖也正是因此,纔有了爲雲墨林翻供的機會。
如今,因爲四公主在菜市口的一番話,也將趙弈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這個時候,國主自然是要讓皇室侍衛,將王子府也給圍了。
趙弈如今,亦是不得隨意進出王子府了。
當然,暗地裡,他的行蹤,只怕還沒人能輕易地掌握。
雲暖已經派人盯住了趙弈,但凡是他敢離開,那麼,雲暖自然就有機會將他生擒!
至少,要知道當日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不僅如此,還有他的幾個心腹,如今,也都被雲暖派人盯上了。
此時,雲暖慶幸的是,蘇白在王都佈下的暗樁多,高手也多。
不然,這個時候,還真是無人可用了。
雲家的事情,蘇白始終不曾插手。
只是將自己的手下借給她來調用。
他要看看,他的暖暖,到底能否獨擋一面了。
遼城那邊的雲墨祥已經傳了消息過來,大意是說,雲暖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去想辦法幫雲墨林找出真兇。
任何事情,都不及雲暖的安全最重要。
雲暖回到住處,覺得有些疲憊。
那天自己以精神力操控四公主,難免會對她有所傷害。
她的精神力原本就並非是多麼強悍,能將四公主控制,一方面是因爲四公主本人並沒有精神力,而且,她還用上了些許的藥物,可以讓她的神智鬆懈下來。
若是讓她遇到一個會操控精神力的人,她也就無計可施了。
“來,坐下。”
蘇白招手,讓雲暖坐好。
“彈支曲子吧。”
雲暖愣了一下,明白這是蘇白在提醒她,該爲自己來調整一下內力和精神力了。
雲暖也就是在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她的第三層功法,這兩天當真是一點兒也沒用。
舒了一口氣,慢慢地撥弄着琴絃。
舒緩且動聽的旋律響起,雲暖的臉色,也越來越好。
一曲畢,雲暖已感覺自己身上的疲憊感,消失殆盡。
而且,先前因爲大量地運用了精神力而產生的些許頭腦不舒服的症狀,也一併消失了。
雲暖的心裡簡直就是樂得開了花,沒想到,她的第三層功法所開發出來的能力,是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全了。
連這種不適都能爲自己所治癒了,簡直就是太爽了!
“感覺很得意?”
看到她的笑容,蘇白挑眉,有些小小的不贊同。
雲暖原本笑得正嗨的一張臉上,頓時就有些扭曲了。
總感覺蘇白見不得她進步呢。
這可不好。
“我有進步,難道不是好事?”
“是好事,可問題是,你覺得你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嗎?”
“啊?”雲暖聽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暖暖,第三層的功法,你必須儘快突破,這次的事情,對你來說,或許會是一個機會。只是,我需要告訴你的是,突破到第四層,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
“師父?”
看到雲暖的臉上流露出來的茫然,蘇白又覺得自己可能嚇到她了。
“第三層功法,越到後面,你的實力越強悍的時候,所彰顯出來的功能,也將越將強大。所以,第三層,一直都是千百年來,但凡修煉過此功法的人,都想突破的一層。”
“這話您說過了。”雲暖不解。
“你可能覺得我太囉嗦了,暖暖,你現在只要運用起第三層的功法,總會讓你感覺到了各種的舒爽,這很不錯。可問題是,真正的突破,是會讓你感覺到生不如死。”
看到雲暖乍變的臉色,蘇白又擔心會嚇到她。
“那個過程,真的是相當於你死了一遍。”
雲暖沉默了片刻,“能有多難受?比我當初半死不活,只有兩隻眼睛能動時,還要更痛苦?”
聞言,蘇白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忘記了,這個丫頭的年紀不大,可是經歷的事情,卻非常人能預料。
“暖暖,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着讓你能提前做好準備。”
蘇白一想到了雲暖五年前所經歷的那一切,也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來繼續話題了。
雲暖剛剛的那一抹眼神,委實讓人看了心疼。
“師父,您不是已經讓人去逮人了嗎?能有用嗎?”
“只要人沒死,就一定有機會。”
雲暖點頭之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自然就是要進入王子府,將趙弈控制住。
蘇白知道她的想法,可是趙弈的府邸,豈是那麼好進的?
萬一有什麼麻煩,如何應對?
雲暖身上沒有內力的氣息波動,再配上了她的輕功,想要混入王子府,或許不會太難。
可是在府內遇到了強者呢?
蘇白敢肯定,趙弈的身邊,一定還有高人在!
雲暖的實力,想要對付十幾個武尊巔峰,自然不是問題。
可是如此一來,琴音一起,必然是會驚動到更多人。
這就是目前幻音功的最大的一個弱點了。
太容易暴露自己。
也太容易讓自己成爲敵人攻擊的目標。
如果讓她孤身前往王子府,他自然是不能放心的。
可若是與她同去,就等於是間接地插手了烈國的王室之事。
這有違於他的處事原則。
他向來是不願意與王室打交道的。
無論是人情,還是衝突。
並非是覺得王室中人有多高貴,只是覺得,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任何一個王室,就算是能給你天大的榮耀,都有着無比巨大的麻煩。
只是,目前這情形,僅憑小五,應該是不行的。
“我帶你去找二王子,至於他身邊的侍衛,這個也不需要着急。現在國主對他的排查正嚴,若是這個時候他身邊有人死了,難免乍眼。同時,也會被皇后竭盡全力地往他頭上栽罪名。”
雲暖點頭,這一點,她也想到了。
王子府外面的守衛,果然很森嚴。
比之雲府,幾乎是不相上下。
雲暖一看這陣勢,就直接勾起了脣角,只怕這個時候的那位如意夫人,已是心急如焚了吧?
沒有了孃家的支撐,若是這個兒子再出了事,那如意夫人就算是再怎麼風光,也必然將成爲過去。
雖然如意夫人保持地容貌和身材還是不錯的,可到底是年紀大了。
更何況,國主寵愛了她這麼多年,就算是她再怎麼美貌,從視覺上來考慮,總會有出現視覺疲勞這樣的情況的。
坦白來說,雲暖從來不相信男人。
特別是只會甜言蜜語的男人。
無論是從某些科學依據上,還是從生理上,任何一個人,都會產生一種精神上,或者是情感上的疲憊期。
當然,雲暖知道,這種說法,是沒有辦法讓這個世界上的人所認同的。
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好。
這也是爲什麼,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卻始終對蘇白有所保留的真正原因。
她不相信愛情!
沒有血緣關係的牽絆,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雲暖總算是被蘇白給帶到了趙弈的書房。
這裡很安靜。
王子府內的一些謀士,都個個垂頭喪氣地站在書房外的正廳內。
主坐上的趙弈則是一臉寒氣,屋子裡靜地當真是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趙弈總算是出聲了,“好了,你們也都別在這兒杵着了。都回去吧。”
幾名站在前頭的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名年長者站了出來。
“殿下,此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呀。如今雲家兄弟算是洗清了嫌疑,咱們必須要趕緊再推出一名替死鬼才是。”
趙弈似乎是有些煩燥,“你們說的,本殿自然都知道。”
“殿下,您既然知道,還請您早下決斷哪。”
趙弈的眉心擰地更緊了。
衆人見他不作聲,也不敢再進言,只好都一一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再推個替死鬼出來,必然就一定是自己的心腹,否則,根本就無法取信於人。
當前最要緊的,還是要想法子跟宮裡的四公主串一下口供。
哪怕不能再冤枉雲家兄弟了,只要她一口咬定,當時是晚上,只能隱約聽到聲音與他相似,卻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他,這纔有可能矇混過關。
可問題是,今天他的人傳來消息,四公主壓根兒就不願意再站在他這條線上了。
“賤人!”
趙弈氣得一拳打在了牆上。
當初勾引他的時候,怎麼就巴得那樣緊?
現在竟然敢聯合外人來算計他,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是篤定了,自己現在不敢再動她吧?
哼!
趙弈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他苦心經營多年,豈能因爲這個女人的幾句話,就功虧一簣?
就算是真的洗刷不掉這個污名,他也一定要想辦法奪了烈國的大權!
反正趙瑞已經死了。
只剩一個翻不起什麼浪來的趙棋,一個沒有倚仗的王子,能有什麼出息?
如此一想,趙弈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他的兄弟姐妹並不多。
而且如今沒有了王嫡子,那麼,最有利的,自然就是趙棋。
父王如今正值盛年,怎麼可能會早早地退位?
成年的王子當中,如今也只有他與趙棋了。
如果父王不想讓趙棋做大,那麼,自然就不會真的將他殺了。
這正是權利平衡的一種。
所以,趙弈反倒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父王從來就看不上那個趙棋,覺得他出身太低。
而自己縱然是曝出了與四公主之間的醜聞,可是那又如何呢?
誰有證據?
沒有證據,那就是謠傳了!
只要自己登上了那個位置,手握大權,自然就很容易將這一切給扳正了。
所以說,勝者爲王!
到時候,自己有的是法子,來抹殺自己身上的污跡。
正想地入神,突然覺得屋內氣息不對。
想要轉身,便覺得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雲暖看着倒在地上的趙弈,氣得走過去踢了兩腳。
蘇白站在她的後面,看着她如此幼稚的做法,嘴角微抽了抽。
“你愣在那兒幹嘛?過來踢他幾腳,替我出氣!”
蘇白一怔,“你不是已經出過氣了?”
“那怎麼能一樣?我沒有力氣,就算是踢了他幾腳,也沒有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蘇白挑眉,所以說,自己跟過來,就是爲了給她當苦力了?
“快點兒!”
雲暖開始催促了。
蘇白知道她的性子,她想做的事,若是不能做完,便定然不可能再輕易地被轉移視線。
無奈,蘇白只得被人當做了一個報復工具,上前狠踢了趙弈兩腳。
見到蘇白果然是用了幾分力氣的,雲暖這才滿意。
“你幫我佈道結界吧?”
蘇白沒吭聲,只是看向雲暖的眼神裡,明顯有幾分的不滿。
這是真拿自己當手下使喚了。
雲暖嘻嘻笑了笑,再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算是撒嬌了。
蘇白原本也沒說不幫,見她露出這種小女兒態,忍不住就在她的額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隨後,才心滿意足地佈下了結界。
雲暖愣了愣,之後嗔怪了他一眼,並未再多說。
趙弈是在自己未知的情形下,醒過來的。
眼睛雖然是睜開了,可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神格外呆滯。
雲暖不敢小看趙弈,所以給他下的藥量,也稍微重一些,就是擔心萬一自己的精神力,壓根兒就不能將其壓制,再傷了自己。
還好,雲暖雖然是費了些力氣,可最終,還是將他控制了。
“是誰殺了趙瑞?”
“我身邊的侍衛。”
“叫什麼?”
“莊小九。”
“是莊家給你派過來的人手?”
“是,是我舅舅之前在莊家的旁支裡挑選出來的,因爲他天賦不錯,所以被安排到我身邊,做了一名侍衛。”
雲暖眯了眯眼,“他現在在哪兒?”
“就在府內。”
“那之前傳出雲墨林殺了趙瑞一事,又是怎麼弄的?”
“是我特意讓人故意的。其實,當時雲墨林並沒有抵抗的意思。是我讓莊小九故意將他激怒,之後,他與我的人有了爭執,趙瑞那個蠢貨,自以爲自己可以掌控局勢,所以就主動過去相勸。如此一來,正好給了小九下手的機會。”
“莊小九是在背後偷襲的?”
“正是。”
“當時在場的還有誰?”
一刻鐘後,雲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們主動說出當時的真相呢?
就算是自己可以操控他們的意志,可是也是有一定的距離的要求的。
之前在菜市口,自然不會有什麼難度。
可若是王宮?
雲暖有些發愁了。
“師父,你說如果我先一個個地將他們都控制,然後讓他們寫下供詞,能不能取信於人?”
“不可能全信。”
蘇白說的是實話。
雲暖咬了咬嘴脣,“那如果我故意製造出一個殺人滅口的現場呢?”
蘇白聽明白了。
“先拿到供詞再說吧。”
“好。”
這一天晚上,雲暖可是沒少折騰。
等到天快亮時,總算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火速地離開了王子府。
雲暖回到住處時,整個人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
蘇白連忙設下結界,然後讓她暫且休息一下。
雲暖勉強睡了兩個時辰,一睜眼,開口就問,“怎麼樣了?”
“消息已經散開了。不過,目前趙弈好像是還不知道。”
趙弈的府邸被圍,原本就造成了消息閉塞的情況。
再加上他如今聲名盡毀,只怕外面的那些親信,也都開始起了別的心思。
看來,她這一步倒是走對了。
眼皮實在是擡不起來了,知道一切順利之後,便再次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辦法,實在是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另一邊,國主看到了那些供詞之後,勃然大怒!
與一干重臣商議之後,便命人將趙弈其相關人等,帶入宮中問話。
只是,趙棋帶人剛剛抵達,就聽到王子府大早上的死了人。
趙棋和月家主相視一眼,不得不過去問個仔細。
當國主得知當時的證人之一,被人一刀封喉之後,便知道這件事情,與趙弈脫不了關係了。
人是在趙弈的府中的。
而且還是被一衆侍衛圍得跟鐵桶一般。
怎麼就會突然被人殺了?
而且被殺之人,實力並不查。
能將他一刀斃命的人,着實不多。
要麼,就是他極其信任之人,在他毫無防備之下,直接動手的。
有兩名護衛,在受了杖刑之後,受不住,說出了真相。
與先前莊小九所寫的供詞上的事,一般無二。
看起來,事情就像是已經真相大白了。
只是,這等大事,國主自然是要再三思量。
可是朝中一干衆臣,自然不能再保持沉默。
先是傳出了趙弈與四公主之間的醜聞。
如今,又曝出了趙弈是殺害四殿下的元兇,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雖然古往今來,爲了權勢,特別是王室子弟,多有殘殺擠兌。
可是被人揭開,並且是揭的這麼難看的,趙弈絕對是頭一份兒!
這臉,實在是丟地太大了。
就算是國主再寵他,也不可能將這麼大的事情壓下去了。
雲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