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暑假過去,我們又回到了熟悉的海城大學。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沒有變,除了走了一屆學生外。
上個學期快要放假的時候,畢業生就開始有了畢業生的樣子。我們宿舍樓上是那一屆的畢業生,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喝酒的學生,他們借酒述說着自己內心的苦悶。有惋惜自己四年大學白白度過的,有兄弟姐妹相互分別的,最讓人感慨萬千的是還有畢業分手的。也就是那年,我聽說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畢業就意味着失業,畢業就意味着分手。
那天我從學校剛剛回來,就看見樓下的一家飯店圍着很多人。當時天色已晚,我也沒有看清楚那些人是誰,再說我也不喜歡看這種熱鬧。知道晚上刑揚回來,我們才知道,原來是我們系裡的一個學長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們從大一就談戀愛了,到了畢業卻分手了。我們除了惋惜還有感嘆。我和刑揚也意識到,將來我們畢業的時候,肯定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在刑揚的敘述中,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又想起那雙黑色有力的眼睛。一連好幾天我都覺得那雙眼睛在盯着我。
在我見過的第一屆畢業生裡,最有趣的要數毓華園10#宿舍樓的男生。也不知道究竟那是哪個宿舍,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天,反正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在他們陽臺上已經掛起了一張涼蓆。這涼蓆雖是普通的涼蓆,但上面卻寫着超級雷人的字樣“大學城的妹子們,哥哥走了,讓師弟陪你們吧!切勿懷念!”。看着那紅紅的字,我感到寫這幅字的人一定是個人才,也不知道他那裡來的勇氣和創意。這個創意在當時可是轟動大學城的事情。
也就是在他們畢業的那幾天夜裡,我在半夜會時常被摔酒瓶子的聲音驚醒,接着就是一羣人悲涼的歌聲。畢業按道理應該是沒那麼蒼涼,可究竟被那些蒼涼的人演繹得蒼涼了。
新學期來臨,我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屁孩兒,也算是學長學姐之類的人了。迎新生對我們來說似乎成了特別期待的事情。而且我們開學的日期也比迎新的時間早,這一切都是有意爲之的。
當我們穿着移動公司配發的衣服站在火車站外面或者學校門口的時候,就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的我們。(
迎新只有兩天,因爲安然比較忙,我只能和宿舍的幾個哥們兒一起感受了。除了我們四個人外,我們還有張巖榮。第一天的時候我們也有模有樣地幫忙,但第二天這種新鮮感就下降了,加上第二天來的人也比較少了,我們就從一線上撤了下來。等到第一天晚上我們幾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張巖榮就想了一個主意,說等第二天,我們可以在學校的日出廣場練習一下我們的樂隊,這樣可以增加我們樂隊的影響力。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雖然當時學校不讓在迎新的時候搞這種活動,但也沒說不讓我們練習啊!
果然,我們第二天就搬着樂器在又新廣場有模有樣的練習了。雖是打着練習的旗號,但我們絕對是演奏着我們熟悉的篇目。除了一些路來路過的高年級同學外,還有就是那些已經報道結束的同學。他們或者自己,或者在父母的陪同下,開始細細品味海大的魅力,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會在日出廣場駐足,除了投來羨慕的眼神外,還有就是私下裡的讚歎聲。
私底下,我們對張巖榮的注意大加讚歎,這個傢伙果然給自己人長臉。通過那場假意練習,我們確實收到了非同凡響的效果。以前我們也聯繫,但走在校園的路上從來沒有人跟我們打招呼;這次好了,很多女生都會看着我們。連安然都說,我們真的算是有點兒名氣了,還開着玩笑的跟我要簽名。
金秋十月的一天,銀杏樹的葉子已經黃了,校園裡一片秋色。我是超級喜歡秋天的,也喜歡那個以寫秋天聞名的作家——郁達夫。在郁達夫衆多的作品中,尤其喜歡那句“這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願用我生命的三分之二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多麼美的句子,這種理想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終究是一種感情的強烈表達。也不得不說,在安然那麼細膩的文藝女青年的影響下,我已經越來越富有內涵了。
那天,我和安然手牽手走在校園的又新廣場上,我們看見在一處展覽牌上鞋子一個通知。(
那個海報是音樂學院通知的,上面寫着要舉辦“海城大學第一屆校園十佳歌手大賽”。上面寫滿了時間已經具體的比賽消息。我看了看時間,距離初賽還有十天,要準備初賽的話,時間還是足夠的。
那次比賽學校也比較重視,畢竟是海城大學第一屆比較有水平的比賽,光從比賽的主辦單位和比賽獎品就可以看得出,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參加的。看完海報後,安然就對我說:“檢驗你們的時刻到了。”我的心裡雖然也有參加的衝動,但我不敢確定宿舍其他哥們兒的意見。記得我們剛開始弄樂隊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只是玩玩而已。
我朝安然笑了笑說:“可以啊!這個號的機會,看我表現。”那個時候,即使不能我也絕對不能在安然的面前表現出慫樣。我在心裡暗暗嘀咕,要是他們不參加的話,那我自己揹着吉他唱。管他成功還是失敗就豁出去了。
等到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沒等我開口,刑揚就率先發話了:“就等着你了,回來這麼晚幹什麼?”
“不知道咱們的大事嗎?給你打電話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想幹什麼?”帥哥跟着也說道。
我趕緊掏出了手機,果然看見愛你有未接電話和未讀的短信。這似乎也不能怪我,上課手機調成靜音或者震動這個習慣確實影響了很多事情。我拿着手機,向他們三個兩手一攤,表示實在有些抱歉。只見胖子看着我哈哈大笑起來。我“噌”的爬上胖子的牀,接着就拿他的被子矇住了他的頭,隨之而來的就死六隻手的“暴打”。這是我們宿舍經常捉弄自己人的風俗。(
關於手機有未接電話的事兒,現在我也有必要還原一下真實的情況。每當我和安然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基本上是避免借電話的。那天下午,我確實看見了是刑揚打來的電話,但我沒有接,我知道接了就意味着我得回去了。不僅是他們打電話,除了老師的電話,我基本上是不接的。這種情況雖然不好,但我不想讓安然在我身邊聽那些無關她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不想冷落她。
大鬧過後,我們就言歸正傳。四個人開始商量怎麼參加。當時我們不是在討論要不要參加,而是討論以什麼樣的方式參加,而且初賽的曲目該如何選擇。說也奇怪,本來我以爲這件事要大家一起商量的,但他們早就知道我是願意的,上來就直接談主題。
最後我們定了下來,我們以樂隊的形式參加比賽。初賽曲目選擇了那首紅極一時的《紅日》。本來也想選《海闊天空》的,但經過討論後還是定了《紅日》。《紅日》的激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初賽的時候肯定能收到非同凡響的效果;《海闊天空》有同樣的藝術感染力,但把它放在決賽的曲目中是最好不過的。我們也參照了一些著名的樂隊,《海闊天空》絕對是一首重量級的歌曲。
也不用詳細再討論什麼,當晚我們就定了下來,從第二天開始就加把勁兒練習。在刑揚的觀念裡,憑我們的水平,只要練得熟悉,彼此稍微默契一點兒KO對手就絕對沒問題了。我特別欣賞他的這種自信,但我提醒大家不要忘記。我們的背後,最強大的對手是音樂系的人,那可都是專業級別的,加上他們還有專業的指導老師。
一個禮拜的奮力拼搏,我們在368個初賽隊伍中脫穎而出,當然這些隊伍有團隊,也有個人。結果似乎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慶祝,只是商討,決賽如何拿名次。
決賽和初賽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初賽的時候,只是專門的音樂系老師在把關,他們只是把那些水平不好的選手剔除。(
初賽過後,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是決賽。決賽的時候,舞臺是露天的,搭在了海大的日出廣場旁邊。那裡是我們學校所有露天活動的舉辦中心,廣場之大,估計同時可以容納三千人。
在從初賽到比賽的那段日子裡,我們最感激的人,應該是安然和張巖榮了。爲了節省時間,除了早飯之外,中飯和晚飯都是她們兩個幫忙帶了,偶爾也會有劉蘇過來看看。在衆多的人中,我們是幸運的,同樣也是幸福的。在我們最幸苦的那段時間裡,有最愛的人默默支持着我們。一個有夢想並且向成功的人,最要緊的恐怕也就是這個因素了。
殺進決賽的隊伍一共有十二支,有重金屬風格的搖滾樂隊,有沉悶的鄉村懷舊風格,還有甜美的小清新。可以說,大家都是某一領域的佼佼者。在初賽的時候,我們就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了,在尋找自身亮點與出路的時候,我們想到了原創。當時所有的選手都在演唱別人的經典,沒有一個人有原創意識。我們就是在那樣一種危機下,創作了那首組後被定爲我們隊歌的曲子。也是那首曲子,使我們取得了轟動一時的成就。
決賽的演奏曲目分爲兩場,一場是校歌必選,一場是自選。當時我們也不明白爲什麼要有校歌必須,儘管我們的校歌是那麼好聽。後來也想了明白,只有在演奏同一曲目的同時,才能容易比較出大家的真實水平。但我們是樂隊,用的是西洋樂器,要演奏傳統的校歌還是有些空難的。但再難我們也得上,沒有後路可以選擇。
那個時候,我們幾個雖然也識譜,但終究沒有改編的能力。無奈之下,我們四個人夜以繼日,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刑揚也詢問了很多他搞音樂的朋友。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我們在校歌的基礎上,加上了適合我們樂器的調子。另外,我也寫了一首原創歌曲,那首歌在我們排練的時候就感染了我們周圍的人。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是哪來的那種創作激情與才華。後來想想,我把這一切歸功於愛情。是愛情讓一個人充滿羅曼蒂克,讓一個人充滿爆發力。愛情呵!真是個複雜的東西。
決賽是在週五的下午兩點開始,上午超級震撼的露天舞臺就準備好了。由於是白天,也用不着燈光,但音響設備,煙霧效果那絕對是專業公司安排的。
那天,天氣特別好,就好像是專門爲了迎接我們的比賽。等我們過去的時候,舞臺已經佈置好了,周圍已經爲了好多觀衆。臺下一個長頭髮的導演正在調試音響的效果和攝像機位置。主持人也穿好了禮服,站在旁邊一遍遍對開場白。
我們樂隊是地六個出場,從出場的順序來說,我們算是比較好的位置。我們四個也和其他選手一樣,拿着樂譜一遍遍看着。大家都是一樣的,手裡的那張樂譜估計都快看出水來了。
等主持人開始念開場白的時候,舞臺的周圍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學生了,似乎全校的學生和老師都來了。同學們的尖叫吶喊聲伴隨着舞動了彩旗氣球,場面之壯觀簡直是萬人空巷。聽着主持人的開場,我的心跳有些加速,這是明顯的緊張。他們幾個和我有同樣的毛病,也是稍有緊張。我們一起擁抱了一下,彼此交流着眼神。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我們就站在舞臺上了。剛纔我們還是觀衆,可一會兒就是主演了。我們依次站好位置,還沒有說話的時候,臺下已經是一片尖叫與吶喊了。我看了看臺下,在觀衆裡是我們的親友團,我們班的同學,和安然、張巖榮的很多朋友。在那十二支參賽隊伍中,我們的親友團是人數最多的,吶喊聲也是最響的。
在人羣中,我看了看安然,她正在緊緊看着我,見我看她,她悄悄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朝我微笑了一下。
我深呼了一口氣,接着作爲主唱就開始指揮架子鼓開始。
音樂響起,一種非同尋常的曲調響起,我們在以一種別具一格的風格演繹校歌。在臺上的我們似乎忘記了臺下的觀衆,在我們自己的音樂世界裡盡情揮灑着汗水。演出是激動人心的,僅僅是校歌這個開場就激起了演出的**。
演出玩校歌的時候,我接着又說:“非常感謝我們的樂隊,也非常感謝各位朋友對我們的大力支持,接下來,我們爲大家帶來的是我們樂隊的原創歌曲‘一生一世愛你’。這首歌,獻給我愛的人。”說完後臺下就是一陣呼喊與尖叫聲。瞬間我們似乎變成了多麼著名的樂隊,有那麼多的粉絲。
舒緩的吉他音響起,接着就是觸動人心絃的歌聲。
靜靜地陪你走了好遠好遠
看見你還是那麼依戀
多想親口說出對你的愛戀
可那是我一生的誓言
我們的愛,就在今天
慢慢飄向雲海邊
時間放佛在一瞬間凝結
那是我愛你永恆的不變
還記得那些曾經的歲月
那些有你陪伴我的昨天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我註定愛你一生一世
看明天的太陽依舊
那是你我溫暖的笑臉
我註定一生一世愛你
那是你我溫暖的笑臉
我們的演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最終戴上了屬於我們的花環。成功不僅僅屬於我們四個人,更應該屬於默默支持我們的人。沒有她們,絕對沒有我們那麼大的勇氣與信心。
從站在舞臺上的那一刻起,我多想就那樣一生一世爲安然唱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