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很意外:“怎麼,方剛從來沒給你供過她的牌?”
我笑了:“還真沒有,方剛似乎和她不太熟,好像也不太喜歡她。”
老謝說:“那就難怪了,婆難等是清邁著名的黑衣女阿贊,今年已經八十六歲,專門製作和加持陰牌。所有陰牌的原料都是她親自挑選,效果非常好,沒有一個客戶反饋說沒效果的。”
居然有這麼厲害?在泰國做牌商兩年,要說沒聽過婆難等的名字,那是扯淡,但還真沒從她手裡請過陰牌。方剛和她不熟是主要原因,其實我想打聽的話,很容易就能知道她住在清邁的什麼地方。但聽說她的佛牌產量低而價格高,所以我也沒去。
我問老謝是怎麼和她聯繫上的,老謝回答:“沒辦法,現在佛牌市場行情太亂,只好硬着頭皮去開發新渠道,很多阿贊原本不熟,現在也要去聯繫。這個婆難等其實我也不太熟,但也要去找。半個月前我去清邁辦事,順便跑了一趟山裡,從她手中請了兩塊賓靈回來,又拍了十多張圖片,發給你的圖片就是當時拍的。”
我問:“什麼叫獨立供奉?”老謝回答就是供奉者必須單身獨居,有家人或者合租都不行,否則會影響效果,或者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事。我心想,這簡直就是給田小姐量身訂做的一樣。
老謝告訴我:“你先給客戶發過去,但得告訴他到時候收到的牌不見得和圖片上的一模一樣。因爲這是獨立靈的牌,和批量的不同,所以每塊獨立靈的牌,上面的死者照片都有區別,要提前交款向婆難等師父預定,然後她纔會找原料製作,再去墳場加持,到時候才能知道是哪位死者的陰靈。”
兩萬五千泰銖,就是五千人民幣,按以前的習慣,陰牌最少要賺兩千元以上,但一是這牌太貴,二是田小姐和我五百年前是一家,於是我準備降低利潤,只加一千。我問老謝價格還有商量沒,老謝很爲難:“田老弟,和你說實話,婆難等徒弟給我的價是兩萬,我也只賺你兩成。這位老太婆阿贊脾氣特別,她制的獨立牌都要牌商先付錢,然後在場看着,她當面製作加持,完成後馬上取走,所以要是客戶訂的話,你還得和我去一趟清邁。”
“那就不划算了吧,我要是也只加五千泰銖的話,你和我才各賺五千,還得大老遠跑清邁去。”我又犯了懶,同時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像老謝這種直接和師父對接的牌商,不可能帶着下游去見阿贊,不然下游以後自己就會找阿贊請牌了。而老謝居然要帶上我去清邁拜見婆難等,這是爲什麼?
老謝嘿嘿笑着說:“所以找她的牌商儘量都是多請幾塊,最少也得五塊十塊的請。不過現在不像以往,有那個從成都來的女牌商在這裡亂攪行價,錢就更難賺了。”
這話我深有感觸,要不是她攪和,我也不用去租那塊古法拍嬰了。於是我先把圖片和文字介紹發到田小姐的QQ上,告訴她這塊牌要六千塊錢人民幣。是泰北著名黑衣女阿贊婆難等師父親自訂製,現場製作和加持,費時費力,但效果非常好。
不多時,田小姐回覆QQ道:“要這麼貴啊?”
我告訴她,這位婆難等師父可厲害,她是泰國北部清邁的著名女阿贊,專門加持陰牌,那效果一級棒。修的是黑巫法,能隨時與陰靈交流通靈,不信你親自來看。我也可以在爲你訂製佛牌的時候拍照留證。
田小姐說:“我怎麼可能去泰國親自看?你說能拍照那就行了。這個什麼獨立靈的佛牌,能對我有什麼幫助?”
“這種獨立靈基本都是成願型的,也就是說,佛牌中的陰靈能幫你實現願望,只要不是特別離譜的就行。比如求財、求平安、求事業發達和增人緣都可以。”我回答。
田小姐來了興趣:“增人緣也包括旺桃花嗎?”我說當然包括,人緣範圍很廣,除了讓你的人際交往更有效之外,也能增加異性緣,讓男人覺得你很吸引人,很有魅力。當然,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是陰靈的力量讓你在別人看來更加容光煥發,而不是那種化妝達到的效果。
這話讓田小姐很動心,我又提醒她,這是要獨立供奉的牌,你要是和男友同住、結婚或者與人合租都不可以。田小姐說:“沒問題,我不習慣跟別人合租,也從來沒和男人同居過,同居就必須要結婚的。如果我以後真有了男友,就說明佛牌有效果,我也就不需要再供奉它了。”
在考慮了兩天之後,田小姐終於決定最後再相信泰國佛牌一次,並在我的淘寶店鋪下了訂單,付了款。
有錢就有一切,我馬上給老謝打電話,問他在什麼地方,何時出發去清邁。老謝說:“我在孔敬阿贊洪班這裡,爲了這趟不白跑,我建議咱們每人都在婆難等手裡多請幾塊陰牌,這樣就把跑腿成本降到最低,也不至於覺得心裡不平衡。”
我說:“我也有這個想法,到時候再看吧,看那位老太太手裡有些什麼值得囤貨的陰牌。”
婆難是泰國北部的叫法,和南部的阿贊差不多,都是法師的意思,但阿贊泛指師父,而婆難特指使用巫術的師父。時間約定好,我和老謝先在披集匯合,再乘大巴車一道前往清邁。在大巴車上,我把兩萬五千泰銖交給他。行程總共用了有近十個小時,早晨八點我就出發了,到清邁東北部的深山中已是晚上七點。
這裡非常靠近邊境,再往北不到十公里就是緬甸。婆難等的住宅在山中的木屋,屋裡很亂,除了法壇、陰物原料、陰牌法器和布周之外,還有不少家用的雜物。旁邊有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女人和一位年輕男子,據說都是婆難等的徒弟。
我和老謝去的時候,還有兩名牌商跪坐在屋中,雙手合十。而這位老太太盤腿而坐,托盤中放着幾十塊看起來相同的佛牌,用白色經線纏繞其中,最後引到手上。婆難等的頭髮幾乎全白,臉上也是雞皮累累,卻還抹着香粉,看起來更詭異。她臉上和胳膊上都是老年斑,真的是很老了。說話慢吞吞,但眼睛很亮,不知道是不是長年修黑法的結果。
她把經線握在手裡,口中唸唸有詞,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對面靠牆放着一個布周像。
“她現在就是在通靈,用黑巫咒與神鬼溝通,讓它幫助把陰靈加持進佛牌裡去。”老謝低聲和我說。我點點頭,掏出手機調成靜音,在旁邊悄悄拍照。
婆難等邊唸經咒,邊朝佛牌上吹氣,最後完成儀式。旁邊的中年女人將托盤裡那幾十塊用透明塑料袋裝着的佛牌拿出來交給旁邊的牌商,這兩人道謝後就走了。
老謝的泰語比我好得多,由他負責和婆難等及徒弟溝通,說了來意和客戶的要求。老謝先將兩萬泰銖交給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取出幾個琺琅佛牌的牌面給我,我看到正面都印着婆難等的半身側像,另外還有性別不同的人物像,有男有女,有年輕也有中年。
老謝對我說:“你那位客戶是年輕女士,想旺桃花增人緣,那就選個年輕男人吧,這樣效果會倍增。”
“又不是選鬼夫,這樣會不會把客戶嚇着?”我擔憂地問。老謝說不會,鬼和人一樣,也是異性相吸,佛牌中入了男大靈,女性佩戴會有更好的效果。於是我就選了一個印着年輕男人的佛牌,這男人雖談不上多麼英俊帥氣,但五官眉目看起來比較清爽,至少長得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