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收錢就幹活,但也有例外。他脾氣不好,對他不禮貌的不行,在找他之後又去讓別的法師處理,沒效果之後回過頭來再找鬼王,他是絕對不會理的,任你跪下也沒用。
在這段時間,登康已經習慣於去墳場和亂葬崗加持各種陰物,他挖過屍體,割過死者腦袋,烤過屍油,鑿過頭蓋骨,還用死人的大腿骨敲碎很多頭骨,以使那根大腿骨有有極大的怨氣,好製成骨針。登康也從一個普通人,漸漸變成老百姓眼中無比可怕的降頭師。
自從成爲降頭師,登康也有了很大改變,他不能吃狗肉、虎肉和鷹肉等猛禽及猛獸,不能白天在室外強烈的陽光下唸誦降頭咒語,否則會破法,也不能在沒施法的時候半夜到偏僻處去,以免身體中所散發出來的巫術磁場吸引附近的陰靈,給自己造成麻煩。還不能喝烈性酒,不能讓身上的黑巫咒紋刺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面。每個月要有兩次,必須刺破左手中指,把鮮血滴在地壇前,同時唸誦使用次數最多的降頭咒語,以保持與巫術的契約。此外,降頭師與女人行房的話,她也會被陰氣所侵擾。而且降頭師不能用落降之外的方式殺人,否則被殺者所產生的怨氣,能讓降頭師無法再使用禁錮類的巫咒。
這天,登康實在忍不住提出想回家,給那個坑父親害母親的寡婦下降頭。鬼王說:“可以。”登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他提出過數次都被拒絕,沒想到這回居然可以。想想也是,五年過去,登康已經三十多歲。
“你修習黑法的時間太短,不過要是能給自己的親人落個死降,並且最後成功,我可以將鬼王派的獨門降頭術教給你,否則就不能。”鬼王說。
登康沒明白,鬼王派怎麼還留了一手,鬼王說,這種獨門降頭術的法門叫鬼降,當然這種鬼降和其他降頭師的鬼降不同,是他結合緬甸、柬埔寨和越南北部的多種巫咒,自己創立出來的,法本上的每個咒語都是自己親手繪製,施降時要在法壇前,用橫死新娘的血肉甕加持,效果極爲霸道。最重要的是,這種降頭術不需要製作降頭油等物,只要被施降者與降頭師不隔河與海,就能給數裡之外的人落降。用這種法門來施針降、疾降和異物降,都是百試百靈,誰也躲不過去。而且至少在近幾年內,還沒有降頭師能夠解開。
這讓登康感到很興奮,怪不得之前在泗務,他的朋友說東南亞最厲害的降頭師就是鬼王,原來是這麼回事。但鬼王又說,給親人落降是鬼王派的死規定,否則就不能學鬼降。登康當然不願意害死自己的父親,雖然當年父親一心想弄死自己,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多半是中了那位寡婦的情降。他更不能害死妻子,兩口子感情很好,就拒絕了。
鬼王也沒勉強,就讓登康先回去,把那個寡婦搞死再說。
馬來西亞有很多華人,相當一部分都沒有綠卡,只是某種臨時的身份證件。而登康出境好幾年,根本回不去,是鬼王託人搞了個什麼證明,說登康在從馬來西亞到菲律賓談生意的時候生了重病,幾年纔好,不然登康都回不去家。
從菲律賓回馬來西亞的路上,登康把頭靠在椅背,覺得就像做了場夢。在五年前,登康只是一個普通橡膠園主的兒子,現在他卻成了能給人下死降的巫師,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能五年不回家,卻跟着什麼巫師學降頭術,還經常接觸墳場、死人骨頭和屍油,不知道家人會怎麼想。他甚至在想,妻子是不是已經改嫁,父親也已經被那個寡婦給害死了。
等到了家,登康發現原來的房子還在,但卻只有妻子在家,父親沒了蹤影。當妻子看到登康突然回家,很意外也很高興,抱着登康痛哭。妻子不到三十歲,看上去卻蒼老很多,令登康十分心疼。他早就想好託辭,他說在菲律賓尋找商機,不小心得罪人中了降頭,重病半年多才找人解開,但欠了很多錢。後來爲還債,他不得不去深山中幫別人做苦工,一做就是四年多,現在才把錢給還清。
“老公,你真是受苦了……”登康的妻子哭得不行,其實登康更感動,他沒想到這個女人能守家五年。
問起父親的事,登康的妻子告訴他:“在你走後,父親就把那位寡婦娶回家,那寡婦比較有錢,想讓父親搬到她的住宅去,讓我離開,給我一筆小錢。父親很高興地和那女人走了,這個舊房子就空着,我提出不要錢,只想繼續住在這裡等你回來,父親沒說什麼。所以我就在這裡住着,還在父親的橡膠園做工。但那個女人不想我留下,就讓你父親把我趕走了,我只好幫人做清潔工,只要能養活自己,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就行。”
登康很感動也很氣憤,換成五年前,他立刻就會操起砍刀,去找那個女人算賬,但現在的登康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人,他沒說什麼。
洗澡的時候,妻子看到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紋刺,就嚇了一跳,登康說是當時在深山裡做工,那附近經常鬧鬼,很多冤魂晚上會跑出來害人。他就讓法師在身上刺了很多驅邪的咒語,非常管用,從那以後再沒有鬼魂之類的事和他有關。妻子這才放了心,同時登康又讓她嚴格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晚上妻子脫了衣服想和他親熱,她這幾年雖然顯老很多,但畢竟不到三十歲,仍然是青春少婦。可登康知道降頭師與女人做那種事,就會把陰氣傳染過去,就只好推說自己這幾年得了病,已經不舉,無法行夫妻之實。
妻子難過得不行,沒想到睡到半夜,他正在做夢,身邊的妻子居然悄悄地來摸自己,而登康五年沒碰女人,在夢裡就投降了,迷迷糊糊就和妻子做了丈夫該做的事。過後妻子嬌嗔地質問:“爲什麼撒謊?明明是個合格的男人,偏要說自己不行!”登康有口難辯,心想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
接下來就是報復,登康先去那寡婦(應該叫後媽)家登門拜訪,父親看到兒子突然出現,也很高興,而那女人卻沒這麼喜悅。父親的表情是驚訝加高興,而她卻是驚訝加慌亂。登康要求父親搬回去住,那女人冷笑:“你父親和我是夫妻,我的房子比你的舊宅好多了,憑什麼要搬回去!”父親言聽計從。
登康早料到有這一手,就笑着說:“我和父親是一家人,你既然已經嫁過來,也是一家人,要麼父親搬回來,要麼我和妻子也搬到這裡,反正我們不能分開,你總不能拆散我們父子吧?”
這女人沒話說,只好默認。
就這樣,登康和妻子也搬進了後媽的漂亮住宅。那女人很警覺,看登康的眼神總是不太對勁。登康知道對方在懷疑,他並不急着報復,而是像貓抓老鼠那樣,靜靜地等待機會。他很想在與父親單獨相處的時候,扒開他的眼皮看有沒有豎線,但又不敢,怕打草驚蛇。因爲他深知中了情降的人是沒救的,誰的話也不聽,心裡只有那個施降的異性。
轉眼半年過去,後媽沒發現登康有什麼異樣,就漸漸放鬆警惕。登康讓妻子包辦家裡的髒衣服,就是爲了找機會,他覺得差不多了,就讓妻子悄悄收集後媽的毛髮、指甲和兩張照片,再加上她丟棄在垃圾桶的一條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