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陳大師請我們六個人在高級西餐廳吃飯,還點了兩隻很大的龍蝦。Nangya因爲要吃素,只能吃全素的菜,但西餐中極少有素菜,只有像蔬菜沙拉、菌類等食物可以吃。陳大師勸她少吃點兒肉,還說今晚的龍蝦是當天從西貢碼頭打上來的,非常新鮮。但Nangya只淡淡地笑笑,還是沒吃。
偉銘和淑華倒是很開心,吃得很爽,偉銘還對陳大師說,要是佛牌店每天都有法會就好了,他們就能經常吃到龍蝦,大家都鬨笑。
飯後,陳大師照例開車送Nangya去他在香港特意給Nangya買的那處住宅,我和方剛也回到酒店。在一樓大堂,我倆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邊喝茶醒酒。給桑坤打去電話,問他哪天有時間。話筒那邊傳來奇怪的聲音,既有男人的喝罵聲,也有女人的哭叫,聽那男人的聲音,應該不是桑坤。
桑坤壓低聲音:“我的事情還沒辦完,後天可以嗎?”我說隨時都可以,今天佛牌店的法會已經結束,反正阿贊Nangya師父要在香港呆上半年,從明後天開始的哪天都行,只要你提前一天通知我。
“男人打女人……這又是什麼意思?”我把情況說給方剛。他想了半天,也沒猜出什麼原因,我倆也懶得去猜,因爲方剛要找人打聽附近有沒有賭檔,想去大殺四方几把。我因爲高興,喝得有些暈乎乎的,就在前臺買了兩罐冰鎮可樂,回到酒店客房。
在房間裡,我一邊看着成人頻道的娛樂節目,一邊給姐夫打電話,問最近佛牌店的生意如何。他說還是那樣,半死不活。我問你最近怎麼沒給我聯繫生意,姐夫說:“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網絡上維護你的廣告,可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回貼和發私信的人都不多。你說,咱們店裡要不要供個招財的古曼童?”
提到招財古曼,我立刻想起剛在瀋陽開佛牌店的時候,我就請過招財古曼,效果確實不錯,讓很多原本只是進來隨便看看的顧客下決心請了佛牌回去。雖然利潤不大,但起碼給佛牌店帶來了人氣,而且顧客回去佩戴有效果,也有可能幫我做宣傳。所以,我覺得現在很有必要再去弄一尊,反正我店裡目前只有正牌而沒邪牌,連正陰牌都少。就告訴姐夫不用急,等我過幾天回泰國,就去大寺廟找著名龍婆師父搞一尊效果好的古曼寄回去。
酒店房間裡有電腦,我上網打開QQ閒聊,看到王嬌的空間簽名檔改成了“下個月我就嫁給你啦”這幾個字。連忙留言問她,正巧王嬌在線,說下個月8號她結婚,讓我務必回去參加。我心想這是肯定的,到時候還要給酒席上的所有人都散發名片,說不定還能看到她男友的那位領導老姨父。
就這樣,我百無聊賴地看看這個,玩玩那個,就連成人頻道的節目也無法提起我的興趣。我心想,在香港的日子呆得久,也就那麼回事,在瀋陽起碼還有親戚同學和朋友,可在這裡只有方剛是熟人,還去賭了。
躺在牀上,我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幾點手機響起,是桑坤的號碼。我問:“什麼事啊?”
桑坤的聲音有些慌亂:“田老闆,我得回泰國去了,真不好意思。能不能讓阿贊Nangya師父也回泰國一趟?來回的機票由我出。”我很奇怪,就問爲什麼,可桑坤並不回答,我看了看手機屏幕的時間顯示,是凌晨一點鐘不到。
“你一定要回去?其實明天就可以施法。”我說。桑坤說他現在就在去香港國際機場的出租車上,必須離開香港。雖然我心裡有無數個疑問,但也只好這樣。我說明天再和阿贊Nangya師父商量,要是她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在曼谷幫你找另外一位厲害的法師,叫阿贊巴登,他也能解決你的問題。
桑坤問:“這位阿贊巴登師父和阿贊Nangya比起來,哪個更厲害?”我說當然是阿贊巴登更厲害,他可是菲律賓鬼王派的門人,掌握着鬼王獨門心咒。桑坤連忙說那太好了,明天他再聯繫我。
次日清晨,我醒來發現方剛仍然沒回來,另一張牀上空蕩蕩的。我心想,這傢伙有一種最厲害的技能,那就是無論去什麼地方,哪個國家和地區,都會用最快速度找到該地的兩種地方,一是賭場,二是按摩店,不管它們設得多隱秘。不用說,這老哥昨晚肯定是在哪家按摩店和女按摩師過夜了。
給方剛打電話,半天了他才接,火氣很大:“你小子是公務員嗎,這麼早就起牀?”我失笑,說太陽都照屁股了,你怎麼還沒起,我有事找你,並把桑坤的事告訴他。
方剛打着呵欠說:“這傢伙真是他媽的好奇怪,到底是做什麼的!我不想折騰回去,還是你跑腿吧,帶着他去找阿贊巴登解決,不要吵我了,我要睡覺。”說完就迅速掛斷電話。我想給Nangya打電話問這個事,轉念又想算了,一是要折騰Nangya回趟泰國,她纔剛來沒幾天;二是如果讓阿贊巴登施法,就不用分給佛牌店利潤。但這樁生意是老謝聯繫的,我也不好意思參與分成,這老狐狸最多也就是給我和方剛一點點辛苦費而已。
於是我給老謝打去電話,讓他聯繫桑坤,帶他去見阿贊巴登。沒想到,老謝稱人在清邁,正在婆難等家裡守着請一批重料的陰牌,這種陰牌非常搶手,叫什麼“眉心骨坤平男大鬼”,基本加持出來多少就瞬間被守在她家裡的牌商搶空。老謝必須提前好幾天來這裡排號,以免落空,現在回不去。
“田老弟,我這就給桑坤打電話,讓他多等我幾天。”老謝說。我說我在香港的任務已經完成,雖然事沒辦完,但我和方剛還有Nangya都費了不少力氣,回泰國之後你得表示表示,怎麼也得給點兒辛苦費,老謝滿口答應。
不到半個小時,老謝又給我打來電話,沮喪地說桑坤很生氣,說一天也不想多等,讓我馬上回曼谷幫他聯繫阿贊巴登,否則他就去找別人。我笑着說:“那我現在就動身回曼谷嘛,也不用這麼沮喪吧?”老謝唉聲嘆氣,其實我很明白他的心思,這老狐狸不能親自跑生意,要是讓我來跑的話,那就不是一點兒辛苦費所能打發的。按照行規,我至少要分得純利潤的三成以上,這對老謝來說,就跟用刀子剜他大腿上的肉一樣疼。
我給桑坤打去電話,告訴他這就動身去機場,到時候告訴他行程。桑坤說:“我也是剛到曼谷一個小時,我不離開機場大廳,就在這裡等着你。”
既然他這麼誠心,那我還真得趕緊。先給陳大師打電話,說泰國有些事要緊急回去處理,然後收拾完畢從酒店來到機場,訂了最近的航班去曼谷。到地方已經過了中午,我在機場的咖啡廳看到坐在角落的桑坤。幾天沒見,這傢伙似乎變了個人,比那天灌頂之後還要憔悴,臉色發青,眼圈更黑了,比熊貓還像熊貓。他雙手抱在胸前,低頭看着地面,身體一陣陣發抖。
“怎麼了,感冒發燒,還是又做噩夢了?”我關切地問,心裡卻想肯定不是感冒發燒,多半是晚上又發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