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晴天霹靂,羽浩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望着昏暗的天際上掠過的一朵朵浮雲,心下的漣漪已是澎湃不止,忍住翻騰的情緒,搖頭淡淡的問了一句:“真的?”
凝重的點了點頭,紫色綾帶飄忽而出,橫立胸前,玄木踏上綾帶,靜靜的凝視前方道:“你隨我來。”
安撫兩隻動物,羽浩直起身子走過去,接過玄木遞來的手,躍上綾帶,仍不忘轉頭,輕道:“別擔心,我去去就來。”
小白不安的抗議着,緊隨跟上,紫虹掠影而過,留下一條光暈,小白憋屈的朝漸遠的兩人哇叫着。小黃伏着腦袋,朝小白吼了一聲,遂明其意,撲上額頭,小白哇了一聲,似乎在暗示行徑之地,小黃低吼了一聲,四肢急奔而出,兩者一組,朝牆頭村方向奔去。
烈日暴曬下,已是三天的屍體,發出陣陣惡臭,握着顫慄的拳頭,凝視着眼前的一切,羽浩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池塘裡傲立的蓮花,本是月光下柔美細膩的風景,卻成了心裡不可磨滅的刺眼,咬着牙根,喝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雙眼橫掃過地面,玄木捋着長鬚,感嘆一聲:“三天前。”負背手掌一握,不在言語。
“三天……三天……”羽浩呢喃的念着,而三天就是老虎的那天,而究竟是怎麼回事,老虎不是已經死了嗎?心裡瘋狂的疑問着,單掌抓着額頭,仰天長吼着:“爲什麼……”聲音綿延不絕,似乎要直竄九天方可罷休。
輕輕的搖了搖頭,玄木長袖一揮,每具屍體都凝鍊成球,彙集了九十七個人的珠子,凝真元成線,直貫球體,儼然成了一個項鍊,雙手微顫羽浩還是接了過來,拳頭因捏緊而顫抖,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塵埃落定,一切都消失不見,空蕩的牆頭村一陣死氣的冷清。
小白撲在跟前,急急的叫着,那滿含憂慮的聲音讓羽浩回過神來,看着和玄木對峙的小黃,輕喚一聲,不甘的吼了一聲,小黃搖着尾巴走了過來,盯着標誌性的那面殘牆,苦笑一聲,冷冷的吐出一句:“這……和你有關嗎?”雖然問題幼稚,但眼前這人的強悍,讓他動彈不得,而直覺告訴他並沒有這種可能,是以羽浩出口一問。
搖了搖頭,玄木也不作答,兩隻眼睛盯着羽浩,奇異的擎天鵬爲伴,更有九色真氣縈繞,還隨着一隻凡獸山豹,滿腦子翻索也找不出任何答案,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他也是滿身狐疑羽浩身上的能量來源。
良久,望着那僅存的蓮花,像是思量了很久,淡淡的點了點頭,噓了口氣,冷冷的看着天空一眼,那一眼沒有憤怒,沒有殺意,如果不是那淡淡的絕望,也許那一眼根本沒有情緒。兩隻動物靜靜的呆在那裡,隨着羽浩的沉默而肅然。
不知是渲染出來的氣氛,還是其他,玄木也安靜的站着那裡,雙手負背,長鬚迎風飛舞,意念散開,追尋着空間還存在的蛛絲馬跡,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哪怕連一點氣息都不存在,失望之餘,禁不住的搖了搖頭。
“誰幹的”冷冷的吐出一句話,羽浩沒有動,只是眼睛瞟向玄木,不單是他,連小白小黃也是如此,六道凌厲的目光掃射而來,玄木淡淡的搖搖頭,嘴角一絲苦笑,對自己被認爲是殺手頗感無奈,捋着白鬚道:“老夫確實不知,毫無線索。”
得到失望的答案,無奈的嘆口氣,從不知怎麼強迫他人的羽浩,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咄咄逼人,更何況他自己也能深切的感到,玄木不是自己能撼動的了的,最起碼現在是這樣,雖然對自己的力量很是驚訝,也沒有到無視的地步。此刻,小白那血潤的眼珠頓了一下,似乎疑惑什麼,一閃而過,隨即回覆原樣。
良久,沉默了很久的玄木詢問道:“可想修真呢?”雖是詢問,卻也沒轉過頭去。
“修真!什麼?”茫然的羽浩,毫無興趣的問了一句。
“嗯……就是提升你身上的那個力量。”不好解釋,玄木頓了一下,正色道。
力量,需要嗎?心底問着自己,卻沒有答案,羽浩沉思着。小白則是擔憂的哇了一聲,彷彿怕他被玄木騙走似的。
“想!”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羽浩咬緊牙根道。
“嗯,好,宜早不宜遲,這就出發。”紫虹招手既出,玄木當先踏上,白眉之下,明潤的雙眼看着羽浩。
“小白,你跟上,小黃,可以的話,你幫我照看這裡。”輕輕的吩咐道,小白喜悅的哇了一聲,爬上小黃額頭,像是低語般,輕叫了兩聲,興奮的吼了一聲,小黃撲着雙掌,原地咆哮着。
玄木不由感嘆,大鵬少說也能溝通萬獸,也看出小白只算年幼,居然能指揮的頭頭是道,也不枉大鵬之名。
玄木倒也沒什麼企圖,只是見羽浩天賦過人,又沉穩冷靜,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能做到這點已經是萬中無一,何況體內的先天異能,也着實讓他驚駭不已,是以有心栽培,誠心相授。
那片山林相距玄晨宗本也不遠,兩人一路急行,倒也迅速,只是羽浩一路無語倒也沉悶。
牆頭村的場景一直在羽浩腦中浮現,若不是修真者哪會有這等血禍,自從身上有了莫名力量,羽浩便開始細細思量這一切的來源,而朦朧中他也知道這個世界另一面的存在,而輕易的隨玄木而走,便是爲了正面的去探尋這個世界。
儘管牆頭村人的行爲讓他失望之極,卻也不能抹殺十年來的感情所在,而羽浩已經深深的把這個仇,記在心裡。
一路急趕,玄木倒也沒多想,甚至是不敢去想,一個十歲的少年已經有此心機,那將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而此刻,小白卻不知爲何,忽的在羽浩跟前盤旋不止,嘴裡嗚咽的叫了幾聲,轉身而去,羽浩不明所以,微微感嘆,注視着那點白點,茫然地點點頭。
天壺山,雙星拱月的三座山峰,峭立有着頂天之勢。平日多是雲霧縈繞山頂,到也增添了一種縹緲神秘之感。山中怪石嶙峋,飛瀑怪木,飛禽走獸,這奇異的山峰景色也讓天壺山舉世聞名。主峰連雲峰,與壺帽峰、納天峰列成三才之勢,玄辰宗便位於三座山峰之中,倚背靠着三座山峰,象極一個坐搖椅的老人。
玄辰宗一個修真界的新立門派,創派至今不過寥寥五百年之數,是以現今四派之中排行末位。玄辰宗的祖師玄辰子便就此擺下,聚靈奇陣——天河移鬥陣。
三丈餘高的青玉色巨石,上面足有一人高的三個“玄辰宗”篆體大字。
“師叔。”守山弟子恭敬道。
玄木因心念其他,點頭示意,便帶着羽浩走了。
順着長長的青石階梯,守山弟子不禁的有些詫異的望着兩人的背影。若常時,玄木定會問候幾句修煉的情況。
天壺山上,山腰像被劍橫斬出一個巨大的平臺,一個高逾七丈的石砌山門傲立於上,靜望其中,玄辰宗的主殿辰星殿,倚中間的連雲峰而立,而天機閣和潛龍閣同樣倚納天峰和壺帽峰而建,在三峰自然而成的三才陣內組成小三才陣。平臺正中一個巨大的碧水潭,潭中身型比一般江湖要大上幾許的魚蝦,歡騰雀躍,除了山上的一片祥瑞之氣,玄辰宗的一切顯得過於平常。
“來“玄木指着路,羽浩緊隨其後,兩人走至晨星殿後側,一個小花圃內,步入花圃,一陣白光急閃,羽浩忙伸手遮擋,閃光一閃即逝,張開眼睛,眼前又是另一番場景。
三殿側立與三座山峰之上,中間已巨石拼搭而成的石階,兩側如彩虹般的護欄,整座平臺虛空而立,若不是陣法掩蓋,真不知要惹來世人多少感慨,雖然如同翻版,但是立於峰頂,雲霧飄渺,紫氣環繞,一派人間仙境。
羽浩直立其中,雖然震撼,倒也沒多可想,很享受的靜立一旁,丹田內九色真氣急速旋轉,欲破體而出,寧靜的感受身上的能量波動,卻在着一刻不合事宜的心無雜念,恍若入定。
玄木即欣慰,又忍不住搖頭苦笑,複雜之下,一記真氣打入羽浩眉心,喚道:“來,隨我來。”
尾隨其後,沒有言語,羽浩心裡卻微微感激。
巍峨的晨星殿前,玄木看了一眼後面的羽浩,一路上沒有一句話,也不好多說,徑直步入大殿。
雄偉的大殿之中並無供奉任何神靈,玄辰二字的圓形石牌,威立於殿堂正中,石牌之前,九張檀木椅,居中石牌正下一張,其下左側一張,左右各三,玄辰宗六位長老圍坐兩側,天語老人坐於上位,對面留一空位,顯然是玄木的位置,而居中而坐的便是玄辰宗的開山人物——玄辰子,玄辰子一身修爲已臻化境,臉色白皙俊郎,濃黑的劍眉下一雙微眯的丹鳳眼,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捋鬍鬚,儒雅的白袍,全身散發着淡淡的書生氣,
玄辰宗並不介意道俗之分,是以衆人皆是俗家裝扮。以紫、藍、青、綠、黃、橙、赤爲不同長老身份,紫袍玄木便是大長老,依次排下。玄木恭敬一禮,便坐回位置。
簡明的說了下情況,玄木沉默一旁。雖然只是耳聞,但也爲其中慘烈唏噓不已,而玄晨子更關心的不是其他,而是尾隨而來,靜立在大殿的羽浩,他亦能感覺羽浩身上的不同之處,雖然驚奇,臉色也是平淡無波。
只聽得羽浩渾身一震,經過殺戮的洗禮,羽浩不經意中散發出一股殺意。衆人眉頭一皺,好濃的殺意,雖才年少,此子唳氣如此之重,若是依此修真,只怕日後爲禍人間,偏又是玄木引他上山,其間矛盾,令衆人不好做主,紛紛把目光投向掌教玄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