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路,倒也不難走,兩天之後,羽浩走出山林,一路管道一人一鳥,走得頗爲安靜,路上行人過往,只是對着有些怪異的組合,有羨慕的,更多的只是嗤之以鼻。
雲陽鎮,一個商業重鎮,鎮上涵蓋所有五花八門的行業,每個人都在爲生活忙碌,只是瞟了一眼,便匆匆手中的夥計,不覺間也走到鎮中心,一個幽深的府宅大院前,寬大的匾額上端正的刻着“尹府”兩個大字,府前,一個沮喪哭泣的丫鬟,似乎有着莫大的冤屈,一把手一把淚的整着馬車上的行李。
“小紫,不是答應我不哭了嗎!”聲音輕而細膩,傳入羽浩耳朵卻有熟悉之味。
“是,小姐,可是……”喚小紫的丫鬟,顯然仍有不甘,禁不住地呢喃,卻又有所顧及的收住了口。
彈了彈小白的額頭,羽浩徑直走着,只是剛好卻從府門中搖擺得走出一個,抓着一隻雞腿,來不及吞嚥的嘴巴唾沫橫飛着:“夢夕,你若不從了我,那就別想從尹家拿走一分一毫,就連你這些行李,也是我尹家的,哼。”聲音聽着,有種不堪入耳的邪淫,旁邊多是人羣,卻不敢出言一句半句。
只因尹府是鎮中首府,而這說話的正是尹家二少爺——尹子風,這二少爺,本非尹老爺親生,卻也視如己出,多年來沒少吃用尹家的,尹老爺只因膝下無子,的確是十分疼惜,絲毫不責備一言半句,也還算良善,只是尹老爺西去之後,立馬換一臉色,不僅霸佔了尹府所有財產,更是欲佔尹夢夕爲正房,而這一消息,已經傳到鎮上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是敢弩不敢言,何況尹府上下早已被他拉攏盡,尹夢夕雖然平日對嚇人少有訓示,但始終不及尹子風的威逼利誘,是以家丁不但不幫忙,相反的反而指責於她,纔有了今天一幕。
羽浩只是跟小白嬉鬧着,伸手不住的朝小白腦袋彈了彈,嘴角漫不經心的一絲笑意,而這一笑,在圍觀的人羣中,那成了糟糕的意味。
果然,尹子風也瞟見了那絲笑意,那彷彿嘲笑的存在,在他眼中是決不允許的,只少他認爲,在他的地盤,在他的眼皮底下,是不允許存在的,急啃手中的雞腿,甚至是連塊肉絲都不忍落下,雞骨頭在空中畫個標準的弧度,正朝羽浩而去,這正是他非常慣用,甚至是收斂的找茬招式,而且屢試屢成。
羽浩沒有擡頭,根本就不想擡頭,雞骨頭飛到身前三寸處,如同被一大掌拍走,轉眼間已是滾落一旁,絲毫不染一片衣角,尹子風瞪大眼睛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雖然吃驚,仍然擺着自己紈絝子弟的大腦袋,嘴角一哼,身後兩個彪悍的護院,立時明白,搖着壯碩的身軀,如灰熊做過來,而圍觀的人羣,至少已有一般人在心裡爲這個路人叫苦了,只是他們都認爲他倒黴透了。
依然漫不經心,兩個大漢橫立眼前,絲毫沒有在意,如果說走一條路,都會惹來惡狗不着邊際的撕咬,那麼不是運氣太衰,就是這狗蠻橫的不可理喻,顯然後者的成分的佔據十成。
雪白的長袍,隨着走動而飄動,卻絲毫不失灑脫,步履很輕,尹夢夕看着那身影從身邊走過,心裡卻感覺你們熟悉,熟悉的心裡一震,思緒似乎回到了那一天,那個稚嫩冷漠的小臉,浮現心頭,卻禁不住對比起來,眼前這人雖是冷漠,卻少了那少年眼中的憂傷,而多了一份淡雅,只是一樣卻完全相同……眉心處的火焰型疤痕,心裡又是一陣,雙眼迷茫的望着眼前的背影,卻忘了手中要遞給丫鬟的包裹。
兩隻寬大的手掌,粗比常人大腿的臂膀,卻仍止不住羽浩的步伐,兩人吃力的攔着,卻實在是禁不住手掌後襬,兩人退了一步,雙掌相合,徑直橫在身前一丈。
依舊是閒庭信步,至開始,羽浩都未曾看過旁人一眼,只是盯着前方,雖然前方有了障礙,他卻一點也沒覺得是障礙,只是因爲他眼中沒有兩人的存在,甚至是沒有一切的存在,心魔已解的他,奔是連他自己都在茫然,自己該何去何從。
兩人跟着羽浩前進而後瑞,三個人影平移着,腳底因摩擦而產生的炙熱感,直痛得兩人咧嘴,卻不敢喊出聲來,人羣觀望着,只是不少人在地獄着,沒有喊出聲來,那個好字,卻是從眼神中傳遞而來。
夢夕看着他的身影,卻在迷茫着,究竟那是份什麼樣的感覺,她自己何嘗不也是說不清,道不明,若非唐二已死,真不知道他再見這個曾經的少年,又會是什麼感覺,或許他會給再見一個答案,一切只是虛想,不由的惋惜一嘆。
“怎麼了?小姐。”小紫不明,爲什麼小姐無故嘆息,至少經此變故也未見她一嘆,不由的好奇一問。
“沒什麼,嗯。”遞上包裹,夢夕不由自己的應付一句,只是仍不住的回頭,盯着那個背影,卻連手中的包裹遞沒遞到,都是恍然爲之。
兩人已經是怒極,在一個白麪小生前大失風頭,日後如何在這地方立足,更別提耀武揚威了,尹子風看在眼裡,嘴裡不忘咀嚼還未嚥下肚子的雞肉,肉末噴飛着:“你們快上啊”指手畫腳的朝身後的家丁揮手着。
衆家丁平日也不是欺善怕惡之輩,只是現在主人如此,不跟風的話,只怕是飯碗都保不住,只好硬着頭皮強上,只是在他們心裡唸叨着,下手的時候輕點,而他們卻沒有想到剛纔那一幕的深意,就是眼前這個人不是他們所能斗的,魚貫而出,熙攘的圍了上去,手中霍霍的拳頭,都在私下比劃着,卻沒有一個人先出手的。
羽浩還是依舊走着,連眼皮都未曾一動,甚至小白都很安靜的站着。兩大漢早已經是按捺不住,見身邊有人助拳,對望一眼,雙拳一揮,齊齊向羽浩襲來,尹子風彷彿看見那人被打得滿地找牙的情形,血盆大口猶自張着,仍不忘大喊“加油”相對他的煽風點火,夢夕則是觀望這邊,雖然知道心底知道這背影的不凡,卻仍不住的揪心。
拳勁如風,也確實頗有氣勢,兩人也是練家子,羽浩依舊沒動,連衣角都未曾一動,伸手彈了彈小白的額頭,兩者嬉鬧不已,拳至眼前,也絲毫不得寸進,兩人頓時訝異不已,只是那房門臺階上的尹子風兩隻眼珠瞪大的似乎已經出了眼眶,那張得奇大無比的下巴,忘乎所以的淌着一絲水底,卻仍不住的叫吼着:“上啊,你們上塊上啊”。僅剩塞牙的肉塊,噴出一個流線行的弧度,也不知道人羣中誰有這麼幸運,竟然不偏不倚的被這流星砸中,只是擦去流星的痕跡,那雙眼睛噴火飛盯着那方向,而家丁遮蔽的地方,剛好抵住他的視線,不過就算他看見了,最多也只能窩火地朝家中的黃臉婆傾訴。
只是轉過頭去,微微地嘆息,夢夕轉頭跟着丫鬟一起收拾行李,,心裡也是掛念,只是自己一介女子,伸手不出五兩力,又何來解圍之說,唯一隻有在心裡唸叨着,小心,小心。
一場圍毆拉開序幕,衆家丁,以兩大漢爲首,矛頭紛紛只想羽浩,一時間大喝連連,有躋身進去的,有跳躍而上的,倒也好不熱鬧。
不知道誰先喊了出生,“你她們的,幹嗎打我。”“誰叫你長在拳頭前啊。”諸如此類的聲音越發越響,漸漸的糾扯開了,圍毆卻演變成了單挑,而且每個人眼中都有對象,只有他們剛纔的目標——羽浩,還在逸緻閒閒的逗着小白,而爲首的兩人沒有動手,四下打量着眼前着人,對望一眼,在看一眼,尷尬的臉上卻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是兩人現在已是知道眼前着人卻不是自己可敵的。
依然淡雅,看着前方已經空曠的街道,緩緩的踱出步子,兩人大漢識趣的讓了開,羽浩輕輕的呼了口氣,朝天際深深的迷醉一眼,輕緩的步履在所有的目送下,不着痕跡的消失在街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