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廣袤無盡的南方山林,山中鳥蟲野獸不盛枚舉,也許是南方的氣候適合多數生物的生長,這裡時不時傳出一片野獸爭鬥的吼叫。
靠山林南邊,一座清秀的山峰傲立於此,象一個牧羊人看着一片屬於自己的羊羣,山腰之中,一片出奇平坦的空地,幾塊足有一面城牆高大的巨石直插入土,很巧妙的形成一個袋子形的結構,巨石之中的平地,四十多戶獵戶在忙乎着狩獵回來的獵物,一副安靜而樸實的情景。
一條小溪從巨石邊潺潺而過,幾個婦人忙乎着自家的衣物,時不時的玩笑話,惹來一陣嬉笑。
袋子般的村落,唯一的出口處卻屹立着一面殘破厚實的大牆,斑駁的牆面依稀可以看出年代久遠,三代以來,從初到此處到現在獵戶們已經習慣了這面牆的存在,幾個村中老獵人在幾句玩笑之下,便更名此處爲牆頭村。
村口的大牆下面,一灘碧汪的蓮花池,正值盛夏,蓮花傲立池上,給人一種清新淡雅之氣,山中獵戶自不是附庸風雅之輩,種蓮花只是爲了採蓮子,獵戶生活有時看天吃飯,時不時也有斷糧之日,淳樸的山人多是互相幫襯度日,採下風乾之後,存於一處,待哪家獵戶有喜之日,取出作爲月子期補身之用。
在這山村外樹林邊緣的一個角落。
一縷輕煙飄散,羽浩閃到一邊,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老爹手中的旱菸,吧嗒吧嗒的抽着,羽彝吐了口菸圈道:“浩,今天的弓箭練了沒有。”點了點頭道:“爹,我練了,五百二十一次,命中一百單二”羽浩看似誠實的說了出來。
“哦”羽彝半眯着眼,卻瞄着羽浩的右手,單手負背,慢慢地走了過來,道:“來,我看看。”
羽浩低着頭,一雙眼珠骨碌的迴轉着,嘴裡喃喃地“嗯”一聲。
一掌打來,羽浩早有準備的閃到一邊,見自己打空,羽彝鬍子一揚:“浩,你,算了,爲父不說了。”
見老爹神情不對,羽浩自知慚愧,低着頭靠了過去,戳了戳老爹的腰:“爹,你看。”
從懷裡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弩,弩身手臂大小,彎曲的弧度貼合手臂,綁着兩條皮筋,儼然一支臂弩。羽彝看了一眼臂弩,無奈道:“你發一箭看”說罷便站在後面抽着手中的旱菸。
右手橫舉,左手掏出一支螺旋狀的細矢,安上,扣扳機,動作嫺熟流暢,羽彝不由的點了點頭。弩矢飛貫而出,螺旋的矢尖夾帶周圍的空氣旋轉而去,唪毫無徵兆,強大的弩勁刺破樹幹,五寸長的弩矢竟然只留下弩矢末端半寸。
乾咳了兩聲,羽彝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樹幹上的弩矢,眼神怪異的朝羽浩瞄瞄,他一點也沒想到,一把臂弩居然會有這樣的力量,自信就算自己全力拉一個大滿貫,也決計不會有這一半的力道。
平復下心中的狂亂,羽彝平靜道:“浩,你怎麼做的?”
羽浩細細的想了一下,臂弩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弩矢也不過是看老爹偶爾鑽木取火的時候想的旋轉而做,但時靈時不靈的力量,羽浩自己也說不上來,翻着眼睛,看了看天空,無奈地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時靈時不靈,有時候根本就刺不進一寸。”
“來,我試試。”羽彝似乎來了興致,接過羽浩遞來的臂弩,安上弩矢,嗖,弩矢破空而出,卻沒有羽浩剛纔的氣勢,一寸長的螺旋弩尖旋轉刺入樹幹,便不再寸進。“奇怪,浩,說說看你怎麼發的”羽彝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開口問道。
苦笑一聲,羽浩搖頭道:“爹,我真不知道,只是我有時候想着痛快的射一箭,它便會很聽話。”
“哦”了一聲,坐在空地上的一塊石頭上,濃重的煙霧蒙蓋了羽彝皺沉思的臉。不明白老爹在想什麼,羽浩也不敢打擾,徑直得朝樹幹走去,小手費力的旋轉着弩矢,想把它們取出來,不論羽浩怎麼努力,弩矢還是紋絲不動,憋了口氣,鼓着腮幫坐在樹下。
羽彝的思緒飄向十年前的那一幕,那時,山中沒有穩婆,上集鎮已是不及,無奈之下,只好請李婆幫忙接生,羽浩剛一落地,他娘天鳳便也嚥氣,望着懷中的羽浩,羽彝又悲又喜,淚花閃爍的眼眸卻看見羽浩身上一團幾色的氣團在旋轉縈繞,待羽彝細看卻什麼也沒有,這讓他一直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今天的一切,羽彝細細的思量着,若着是羽浩體內有什麼特別之處也應該是吧,似有似無,會不會是羽浩沒掌握使用技巧所致,不然一般人哪有能力用弩矢可以射出這樣的成績來。“嗯,一定是”羽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羽浩奇怪的看着老爹的動作,嘴角一撇,抓起一把樹葉吹了起來。
掏出獵刀,砍下一根樹枝,麻利的削成弩矢形狀,遞給走過來的羽浩,羽彝有些期待的興奮道:“浩,你再試試,想着痛快的射一箭。”靜立一旁,期待地看着羽浩。
心無雜念,上弩,安矢,扣扳機,粗製的木箭再次旋轉而去,猛烈的空氣抽動讓羽彝興奮一震,木箭徑直而入,如豆腐般刺穿粗大的樹幹,望着已經無蹤影的木箭,羽彝粗大的手掌抓着羽浩的肩膀,狂喜的跳着。發出一箭,身上的力氣彷彿在那一刻抽乾了一樣,看着如孩子般高興的老爹,羽浩強忍着昏迷,心裡釋然一笑,嘴角抽動着“爹…………我……好累”說完便如焉氣的皮球般軟癱下去。
“浩,浩,浩”粗壯的手臂扶着羽浩,抓着肩膀的手輕輕的搖着,羽彝焦急地呼喚着。
不見羽浩轉醒,焦急的羽彝,抱起羽浩,飛奔往村裡趕去,好在兩人離村不遠,一身氣喘吁吁,羽彝堅持到村口,胡老看着羽彝手中羽浩,急聲問道:“浩,怎麼了”
“好像昏迷過去了”大口喘氣的羽彝,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身大汗已經浸透了身上的衣服,汗珠順着衣服,下巴滴滴的往羽浩身上掉。衆人一聽,趕回家去,拿出一張被毯鋪在地上,把羽浩輕輕放下,羽彝焦慮的看着胡老,
不等羽彝說清楚,胡老已經探手抓住羽浩的手,胡老粗懂醫道,常見毛病還是可以醫治的。焦急的等待着,恍然未覺,自己厚實的手掌緊緊的抓着羽浩還算稚嫩的手臂。胡老拍了一下羽彝緊張的手,瞪了他一眼,慌忙的抽回雙手,雙眼直直的看着胡老。
擦去額頭上的細汗,胡老長舒了一口氣,怒道:“浩,沒事,是不是你逼得太緊,居然讓浩脫力過去,你可知道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聲色厲茬,罵得羽彝羞愧無語。
羽彝有口難辯,好在羽浩沒事,否則只怕要愧疚一生,稍稍心安,仰天長噓了口氣,愣愣的站着。
胡老一聲冷哼,吼道:“你還不快把羽浩抱回屋裡去,在看什麼!”一衆人驚訝的看着胡老,從未見過胡老發這麼大的脾氣,衆人有些同情的看着羽彝。
“嗯”被吼聲一震,羽彝當場回過神來,有些害怕的看着胡老,嘴裡喏喏的應了一聲。當下也不遲疑,抱着羽浩便往屋內走去。也許是對自己剛纔吼一聲的愧疚,胡老輕嘆一聲,朝身邊的胡二道:“老二,你去熬碗藥湯,清一點,等下給我。”胡二應了一聲,轉身就去。
羽彝摸着羽浩的頭髮,感嘆的呵了口氣,暗自責備自己太過糊塗,那種水平就算合全村之力也未必做得到,何況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也許是剛纔焦慮過重,羽彝愣愣地坐在那,漸漸的不知覺間打起了瞌睡。
太陽漸漸西沉,日漸黃昏時,胡二遞了一碗藥湯給胡老,接過一看,藥色清淡適中,剛好,讚許得點了點頭,止住胡想代勞的念頭,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見羽彝坐在牀頭打瞌睡,胡老心裡一軟,藥湯放置一旁,輕輕拍醒羽彝,胡老拍得很輕,羽彝緩緩醒來,蒙朧的雙眼看着一臉關注的胡老,不由的心裡一暖,胡老輕聲道:“彝,剛纔……”羽彝急忙打斷:“胡老,請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你關心羽浩,怎麼會有那麼激動的神情。”聽見羽彝並不掛心,胡老釋然一笑。抓起湯藥遞過去“喏,喂羽浩吧”羽彝感激的點點頭,抱起羽浩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一口一口的喂着,羽彝的手很輕,生怕一絲的湯藥溢出,胡老看着這一幕,心裡感嘆,畢竟是個粗豪男子,有些事再怎麼努力做也是那麼的彆扭,似乎不想打擾兩父子,胡老輕咳一聲,拄着手杖出去了。
輕輕放下羽浩,羽彝身爲人父,心裡感慨異常:雖然總是有些調皮搗蛋,也能給平靜的山村帶來許多歡笑,羽浩也算懂事,對於他身上的奇怪力量,羽彝也是疑惑,按理說自己和天鳳也是凡人一個,怎麼會生出一個這麼厲害的兒子,想了很久,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是讓他想不出個結果,明天帶羽浩上集鎮,找個算命先生看下,順便就帶他出去逛逛,想到羽浩從未出過小山村,羽彝對自己的想法點了點頭。
沉沉的摸着羽浩的小腦袋,一陣欣慰,也許是白天也夠折騰,沒過多久,羽彝也沉沉的趴在牀上入睡了。
清晨,羽浩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搖了搖身邊的羽彝,看老爹動了動,想是還沒睡夠,自己就先出去了。
“胡老,早,胡二哥,早,”許是大夢初醒羽浩有點模糊的打招呼着,夏天的早晨有些涼意,迎面吹來的風讓羽浩有些冷,輕顫一下,羽浩圍着村中跑起來,見着陸續走出的村民,紛紛開口打了招呼。“耗子,怎麼早就起來了,今天吃什麼藥了,這麼勤快。”說話的是孫三,村中最小的列入,比羽浩大五歲,時常也能幫着大夥獵點東西,所以村中人都很看好孫三,說將來一定能成一個好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