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聲,小白銜着一把獵刀回來,丟在羽浩跟前,飛上羽浩的肩膀,彷彿居功般地蹭着。拍了一下小白腦袋,羽浩提起獵刀,剜下一塊肉條,遞到小白跟前,興奮的哇了一聲,小白張口就把整塊吞了下去,意猶未盡的朝獵刀張着嘴巴,羽浩見狀,淡淡一笑,又剜了一塊遞過去,一隻狐狸盡數吃完,羽浩也吃了不少,也是生肉血腥,不敢多吃,但整一半隻也不能填飽小白的肚子,張着嘴,使勁的朝羽浩哇着。無奈之下,看了看手中的獵刀,羽浩步出樹屋。
望着靜寂的山林,偶爾那一絲絲嚎叫鑽入耳中,羽浩輕輕的翻抓着手中的獵刀,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獵一隻回來,現在對於體內的力量有了一定的認識,隱隱中要一試深淺的念頭在羽浩心裡,不等羽浩下去,小白哇得一聲,映入黑幕之中。
哼了口氣,羽浩翻下樹屋,堅強的性格驅使他決計不能輸給一隻鳥,何況還是一隻剛出世不到一天的小鳥。
昏暗的夜空,微弱的月光籠罩着山林,夜間林子顯得安靜異常,羽浩只能在原地確定,沒有那些嗜血雙眸的牽掛下挪步前行,走的很是緩慢,沒走多遠,只聽見哇得一聲,小白叫了一聲,似乎在提醒羽浩它已經回來了。
恍若未聞,固執的羽浩不會就這樣認輸,雖然危險,但仍堅持前行。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數十道閃爍的綠光正一步一步的朝羽浩靠近。羽浩冷臉一橫,暗道糟糕,對於數十道目光,羽浩隱隱覺得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狼羣。從小生長在獵人村內,多少也耳聞了一些山林之事,獵人最怕的不是虎豹猛獸,而是狼羣。很不幸,圍着羽浩打轉的就是這些東西。
雙眼一閉,手中獵刀反握護身。一聲狼嚎,數十道綠光急速靠近,羽浩彷彿聞到了那狼口的腥臭之味,獵刀刺入地面,羽浩忽然覺得有種無力之感,不是出於對狼羣的恐懼,而是他身上的莫名力量好像突然消失般。
似乎感覺到羽浩的危險,小白急鳴一聲,坐落在羽浩肩頭。謹慎的狼羣見有異變,減緩了對羽浩的圍攻,狼爪伏地的沙沙聲,表示它們還沒放棄眼前的獵物,正在一步步的壓制性靠近。
摸出身上的火摺子,羽浩恨恨的捏着,水珠順着手掌滴落。朝小白愧疚一眼,求生的慾望並不強烈,但喪父的悲痛讓他對這些豺狼野獸只有濃郁如墨的恨意。
“小白,滾”羽浩冷冷的吐出一句話,誰也沒想到這麼冷如冰錐的話,會從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靈獸畢竟是靈獸,但小白確實聽見了羽浩話中尖銳的冷意,悲鳴一聲,不滿的飛在羽浩面前,扇動着翅膀,水藍色的舌尖不停的吐着冰冷的氣息。
羽浩單掌一拍,順勢把小白拍上天去,一點也不認爲這樣會傷害到小白什麼,這隻怪異的小鳥帶給他的驚奇實在太大了,他卻不知道擎天鵬及其忠誠,可謂畢生不棄。
感覺到氣息的詭異,狼羣停止前進,帶血的慾望卻始終沒有放棄眼前的獵物。
月光很是微弱,仔細的環顧一下四周,羽浩還是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四周滿是雜草,卻不見一棵樹木。望着又在眼前振翅的小白,羽浩默然,也許它已經把自己當父母了吧,偶然間聽村民說過鳥的習性,沒去在意,轉念一想,也只有這個原因可以讓這隻鳥這麼死心塌地。
冷哼一聲,反握着刀,羽浩冷冷的站着,嘴裡依然是那個字“滾”任何小白能掌握人類的表情,那麼小白的臉上一定有淚,但小白只是一隻靈獸,一隻未成長的靈獸,是以,它沒有,也許是它還不會。哀怨的靠近羽浩,任由着尖銳的喙在眉心磨蹭,羽浩強咬着呀,忍住那盈眶的淚,握刀的手竟不自覺的顫抖着。
可惜狼羣不會容他們在那溝通敘情,一聲狼嚎,顯然是首領而發,撲鼻的腥臭讓一人一鳥不得不正視,自己正處在危機之中。羽浩下意識的伏低身子,沒有人教他,也許他也不會,不過此刻卻用得非常嫺熟。
最近的三匹狼,躍起的身軀,血盆大口散發着嘔人的腥臭之味,羽浩下意識的退了半步,因爲後面的狼羣也圍了上來,生死一線,羽浩沒有期待所謂的奇蹟,因爲他壓根就不相信這兩個字,就象他不信羽彝已死了一樣。
手中獵刀,急揮而出,從最近的那匹狼脖頸貫入,刀帶着血柱急速回身,卻仍快不過狼羣,帶着一條狼命的羽浩瞬間就被狼撲倒。
小白急了,對着自己出生就見到的羽浩,擎天鵬的天生忠誠,註定了它和羽浩那猶如骨肉相交的感情。
一聲鷹揚,震住了把羽浩撲倒在地的狼羣,也嚇到了在狼爪下掙扎的羽浩,盯着頭上的小白,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住了,這一切,所有的視線都投向小白。狼羣忘了一切,甚至忘了在它們爪下唾手可得的羽浩。
小白旋轉着,以在羽浩腦中沒想像過的姿勢旋轉着,一陣強壓的冰氣直貫而下,狼羣悲嚎了一聲,此起彼伏的聲音,在羽浩的耳朵裡是那麼的淒涼。
冰晶能量並沒有給羽浩造成任何的不適,感覺身上的壓力一鬆,手中獵刀沒有出擊,挪開壓在身上的狼爪,羽浩踉蹌的站了起來。
小白猶自旋轉,彷彿不停歇般,漸漸的羽浩也感覺到一絲涼意,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狼羣,象是思量了很久,淡淡的搖搖頭,朝小白揮了揮手,如同雕像般握着沾滿好毫的獵刀。狼羣受不住小白的氣,凍僵的身體,數十道驚駭的綠光望着如同雕像的羽浩。
強行催動還不能把握的冰晶能量,小白已是支撐不住,沒落在羽浩肩頭便掉落下來。旋轉的身體,羽浩緊伸出雙手接住,望着已是軟趴趴的小白,羽浩的心猛是抽動,緊皺着雙眉,咯咯的咬呀之聲,冷冷的環顧着那狼羣。
狼羣首領,站在隊伍後面,迎向羽浩投來的眼神,沒有被凍僵的身體,前爪伏地,悲鳴的嗚咽着,蒼涼的嚎了一聲,飛也似離開了這裡。
羽浩沒動,把小白輕輕的放在自己懷中,握刀的手顫抖着憤怒,緊閉着雙眉,似乎在沉思着。
羽浩動了,朝凍僵的狼羣走去,一隻只野狼眼中露出驚駭的死亡恐懼。輕輕的抓起那隻已經死透的狼尾巴,羽浩靜靜的朝樹屋拉去,一步一頓,一痕血路順着羽浩的眉心淌了下來,滑過臉頰,滴在沉睡的小白身上,彷彿嗜血的盅蠱一般,血剛滴下,便融進小白體內。身上數不清的爪痕,很快浸透身上的衣服,順着衣角,慢慢的滴落在溫溼的地上。羽浩沒有看到這一切,他只想帶着小白離開,低伏的腦子一片昏厥,強打精神,也算走到了樹屋下面,身後一條淡淡的血路,在月光下極是刺眼。抓着繩梯,深深的朝懷中的小白呼口氣,勉力的爬上去。可命運就是無獨有偶,本已傷痕累累,血流不止的羽浩,根本就提不起一絲力氣在往上爬去,緊抓着繩索,身體就這樣吊在半空。
一路的血腥味激起了狼羣嗜血的原始慾望,搖晃着可以動彈的身體,血紅的舌頭舔着地上未乾的血跡,漸漸的圍了上來。野獸的直覺感到,沒有剛纔驚駭的氣息,狼羣高昂的腦袋,此起彼伏,躍躍欲試。爭到淌下的一滴血,野狼舔着血腥大口,綠芒裡閃爍着享受的快感。迷濛的雙眼看着腳下的一切,羽浩沒有憤怒,沒有絕望,只是覺得爲了這些狼,不值得需要任何情緒,就象它們不值得自己放過一樣,但一切已經沒有用了,抓着繩索的手更緊了。
漸漸的羽浩昏迷了,就這樣抓在半空中,昏迷了。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羽浩身上的九色氣團慢慢的溢出體外,急速的纏繞在各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
狼也有有智慧的時候,撲不到羽浩,漸漸的狼圍着站成一條直線,末端的一匹,躍上前頭的狼背,藉着前面鋪好的狼路,急奔過去,風聲呼嘯而過,尖銳的狼爪直直朝羽浩飛去,狼眼中迸發着獵物到手的喜悅。
顯然,冥冥中,惡人的慾望有時候就是得不到滿足,何況這只是一羣惡狼。狼爪及身,刺入衣服,卻聽見“咔咔”幾聲,跳躍中的野狼一聲哀毫,前爪已被盤旋護體的真氣生生震斷。四肢不着力,半空中的野狼,身子一沉,前爪卻不敢撐地,狼頭重重的撂在地上,傳出一陣陣悲嗚之聲。
狼羣見狀,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對食物的慾望抵消了它們對未知力量的恐懼,朝來往夕,狼羣倒也樂此不疲,隨着地上哀毫的野狼越來越多,剩下的幾隻,前爪伏地,後臀高翹,悲嗚的鳴叫着,卻不趕靠近。
也許知道今晚食物無果,狼羣長嚎一聲,能走的已是迅速撤離,不能走的只留在原地。留下昏迷中的羽浩,在繩梯上吱呀吱呀的晃動着。
慢慢的,地上的野狼悲嚎得已經沒力氣了,此起彼伏的低沉聲音漸漸微弱,而此刻,所有趴在地上的狼悲鳴的蜷縮在一起。
一個黑影急速掠過,那金黃色的眼眸緊緊的盯着地上的野狼。似乎感覺到危險來臨,昏迷中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張開蒙朧的眼睛,望着地上哀號的野狼,眼裡透露着冷厲的寒芒。而他心裡的不安不是源自這些狼,而是這山林中的新客——那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