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爲之!”話音剛落,人已不見蹤跡。
柳輕煙輕輕的直起身子,那嬌弱的身子看起來更加嬌弱,拂去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才長長才噓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即也在原地消失了。
“夢夕,等下我就要走了,你可要好好修煉哦!”輕煙在夢夕後面,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夢夕點了點頭,問道:“樓主這回是要去哪?”
輕煙神情帶着點失落,輕輕一笑,道:“是啊,說是修真者,其實誰能知道,我們連凡人都不如,不如他們自在啊!”
夢夕若有感悟的點了點頭,道:“樓主還沒告訴我,此行是要去哪?”
輕煙微怔,失笑道:“玄辰宗,浩公子曾在哪裡呆過。”
夢夕玉臉一橫,冷聲道:“樓主,請勿再提起此人!”
輕煙怔住,呢喃的問道:“你竟能真的如此絕情?還不是愛之深,責之切,責備的還不過是你自己而已。”百載塵世,又怎能不懂世間之情,現在就此,她也只能抱一苦笑。
像是被說中心事,夢夕身子一顫,感慨道:“樓主,那你說我該如何,我不能成爲他的牽絆啊……”
輕煙垂下眼簾,似是有些失落,道:“可憐你們倆個啊,癡情卻要做作絕情,真不知道你們何時才能是個頭啊……”
夢夕苦澀一笑,道:“樓主,我想臨行前,你必定會有事交代吧,請說吧!”
輕輕一笑,絲毫沒有未夢夕的猜測準確而感到詫異,接着道:“正是,夢夕果然善解人意,若是對他也是如此,那就……”看着她低垂的髮絲,幾許的落寞,輕煙忍住不在繼續說下去,正色道:“你可知道,欲煙樓是陰陽雙修的門派,雖然其他的修真功法也是有,但是差距之大,我也不敢猜測,夢夕你覺得吧。”
夢夕失笑了,轉過頭去,道:“其他功法就好,我不求其他,只求能與之長笑!”
輕煙點了點頭,道:“夢夕,你終於還是說了!”揚了揚眉,似乎在得意。
夢夕搖了搖頭,道:“就算我不說,樓主已經能猜出來,夢夕何必苦做遮掩。”輕輕一笑,接着道:“樓主,你就教授我功法吧,勿在浪費時日了!”
輕煙深深的看一眼,笑道:“看來你已經是等不及了,好吧,這些功法古籍你挑一本吧!”說完,像是戲法般從手中變幻出十來本斑駁的書籍,淡笑的看着她。
“就這本吧!”夢夕指着那古籍上扭曲的寫着《繾綣仙凡》,說道。
輕煙看着那堅定的眼眸,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已經決心了,我便不在多說,這套功法想來也是適合你的,正是以曲爲輔,以你琴道的造詣,怕也能精進飛快!”不待她回答,便接着道:“以夢夕的天賦,自然這些枯燥,艱酸的文字,奈何不得你,你就潛心修煉吧!”
夢夕點頭,問道:“樓主此刻就要出門?”
似是有些無奈,柳輕煙感慨道:“是啊,夢夕下回可不必這麼善解人意,在我看來多少也像是趕我走一般。”
夢夕啞然失笑,道:“夢夕不敢……”還未等她說,柳輕煙已經伸手打住,似乎名如輕煙,人也如輕煙,不待她詫異,便已經不見蹤影。
夢夕只好收回心神,靜靜的看着躺在桌上的古籍,茫茫的翻了書頁,又緊緊的盯着古琴看,卻不知她是沉寂在書籍裡,還是沉寂在思緒裡。
她在茫然,羽浩何嘗又不是在茫然。
在卷卷的白雲見,那耀眼的烈日下,羽浩伸開雙臂,那一刻,似乎他在擁抱天地,更像是已經把天地擁入懷中,他的手中仍不忘提着那個酒壺,儼然間他已經成一個酒鬼,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更是把寂塵送的須彌戒煉成了手中的酒葫蘆。
在這麼高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打擾,誰會沒事飛到這麼高的地方,跟他一樣,來喝酒?
可惜總會有人打擾他的‘閒情逸致’,來打擾他的,除了天語,又會是誰。
迷離的張開太陽下懶睡的眼眸,只是一瞄,便繼續灌酒,根本就不曾想去理會她。
搖晃着腦袋,問道:“是天長老呢,還是柳樓主啊!”
天語此刻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理會他,順着他的視線,也在凝望那異常刺眼的太陽,不見他轉過身子,卻悠然道:“夢夕此刻還在欲煙樓!”
羽浩只是長長的哦了聲,並沒有迴應,只是喝酒的速度更快了些。而後點了點頭,道:“告訴我這些做什麼,關我什麼事?”他像是已經失望,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天語咬了咬牙,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怒氣,喝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真是枉費了四靈之體的驕傲,廢物!”
羽浩一蹦而起,直直的逼了過去,天語也不防備,看着那如血的雙瞳,瞪了上去,羽浩幾乎是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以爲我想?四靈之體?什麼玩意,怎麼了,莫非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意圖嗎?玩我?來啊!來啊!”邊說着邊往後退,一雙眼始終不理視線中的人。
他和他,竟是多麼的相似啊,這個念頭只是在天語的心裡一閃而過,他搖了搖頭,道:“尊主的意思,我不敢妄猜,只是肯定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羽浩在此逼近,速度竟連天語的覺得詫異,咆哮道:“不是我所想的,那牆頭村的事呢?小白的事呢?”本來他也想提夢夕的事,只是那事好像已經與自己無關,微張的嘴巴,終於不提。
天語面對這等逼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搖頭沉默着。
見他不回答,羽浩也不在逼問,靜靜的張開雙臂,向後仰去,躺在白雲之上,迷離的雙眼深深的望着烈日,那眼中,除了悲慟與失望,居然連一點憤怒也不帶,誰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他安靜的像一塊石頭,不,應該是安靜的像不存在。
天語卻不忍看他如此頹廢,搖了搖頭,道:“有人在努力的不拖累你,你卻在這頹廢的浪費自己,我不知道再說什麼了,浩,保重!”
除了灼熱的太陽之外,和躺在白雲間的醉鬼以外,四周只剩呼嘯的風聲,和那風中飄逸的長袍與白髮,已經不見那身子有絲毫的動彈。
“有人在努力的不拖累你,你卻在這頹廢的浪費自己”羽浩沒有去想這句話,像是已經忘了,那雙凌厲的眼睛,漸漸的無神。
一片無人問津的小樹林,像是從空中砸落一塊隕石般,壓斷了樹林中本傲立的樹木,誰也不去問及這個砸落下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樹林中,砸落而變得狼藉的四周,一個人型的坑中,一個水藍色的身影,輕輕的在笑,冷冷的笑,白皙的手看似無力的動了動,晃動着在面前的酒葫蘆,一雙血瞳慢慢的閉上了。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聲音,綿延出數十公里,附近的居民都能聽見那句話裡的憤怒。
“又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