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之上一個水藍色的身影,只是陽光下的一點,也許他的孤獨的,不過那嘴角的笑意卻是那麼的濃厚,像一個憨厚的農村小夥子的笑臉。
天空中一覽無雲,羽浩盯着那西湖湖底,明潤的血瞳中已經有一絲迷離,又喝了口酒,隨即笑笑,像是對着他並沒有看見的人笑的,又像是對自己笑的。
夢夕依舊每日在這湖底世界,卻變成了每日早晨的修煉,之外除了撫琴一曲便別無它想。
今日也是如此,夢夕的美目間,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憂鬱,一曲散了,輕煙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身後,望了一眼,神情有些呆滯的看着前方。
輕煙微微一嘆,勉強一笑,道:“浩公子正在上面,你說他會下來嗎?”
夢夕險些驚呼出聲,更像是被人遏止住一般,生生的收回欲出口的話,悠然道:“隨他去吧!”
輕煙一笑,搖頭道:“夢夕,你……唉,你們……真是奇怪的一對!”
夢夕苦笑,俏臉上泛出點點酸楚,卻笑道:“有什麼好奇怪的,像你們整天飛來飛去的,不也很奇怪嗎?怎麼反倒說起我倆之事了!”
輕煙宛若小孩一般大笑一聲,指着夢夕道:“我可沒說你倆,我說的是浩公子,怎麼你倆有什麼事?”甚至還調皮的眨了眨眼,像極一個挖苦妹妹的姐姐。
夢夕說的時候只是覺得親切順口,卻沒想過話中的語病,更像是她心裡所想一般,此刻也不由的羞赧,倔強道:“現在的浩,與我無關。”
輕煙長長的哦了一聲,問道:“那將來呢?不要告訴我也與你無關吧!”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夢夕猶豫着怎麼回答,像是微微一笑,道:“將來?什麼將來……”
輕煙本想說的,此刻卻沉默了,她也知道尊主的目標還未達到,羽浩畢竟還不是個自由身啊,那一道道枷鎖始終會伴隨着他的道路,所謂的將來,也許真的不過是一個託詞。
輕煙微怔,笑道:“他來了,你是要我開門呢,還是用禁制趕他走?”
每個門派所設的禁制都有所不同,雖然寂塵的玉簡中也記載了數百個陣法,卻沒有欲煙樓所用這個陣法的解開之道,羽浩也可以解開,只是要頗費時日纔可以。
夢夕臉上依舊,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究竟是她是不是忍心羽浩受罪,她的表情冷靜的像塊冰,就算輕煙也猜不透她的想,何況法決只能掠人記憶,有不可能連人的想法都能掠奪。
水藍色的身影宛若一縷輕煙,在夢夕擡頭的瞬間,便已經到了跟前,映入她眼眸的,依舊的臉龐,依舊的容顏,只是伊人依舊,柔情不復,他能不揪心嗎?
羽浩看不見那曾經的神情,似乎自己的表情也結成冰,冷冷的站着,就像一塊寒冰一樣,只是半響過後,嘴脣輕輕的動了動,始終說不出一言半句。
夢夕本是柔情的臉,此刻卻變得很冷,幾乎是冷笑道:“浩公子,不知道你來所謂何事!”
似乎三千冰錐及身都不及這話的一半冰冷,羽浩只是冷冷的轉過身去,像他來時一般,只是走的時候暴虐了很多,平靜的西湖面上,一條激射的水柱,他只是在空中回頭望了一眼,身子便直直的往九天衝去,似乎真的想衝破一切束縛,獨留自由身。
他現在似乎已經自由,他只是不認而已,周圍的漩渦圍着他打轉,他能自由嗎,自由、隨心所欲,對他來說像是一個附加修飾的名詞,除了沒用的自我安慰以外,根本就沒有實際效果。
天涯似乎沒有盡頭,還是人爲了追求自己的茫茫,給個不切實際的定義,羽浩上衝的身勢已經停了下來,無數壓力掩面而來,竟讓他不得寸進,是否天際也不過這麼高,那所謂的九天又在何處。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頭上便是茫茫的仙界,除了天劫過後,誰也妄想踏上一步,即使以他的特殊也不例外。
天總是無情的吧,連人的小小願望也要剝奪?
“夢夕,你真的要這麼絕情?”輕煙不忍羽浩走時的平靜,那種壓抑的情緒,就像一個不安因素,讓她隱隱覺得不安,開口問了一句。
琴絃餘音迴盪,竟是隻有一聲,已蕩得空氣綿綿不止,她的耳邊似乎迴響起浩的話語,似乎她能聽見的只有絃音,誰又能明白她的心思,浩是不懂,至少連柳輕煙這等女子也是不懂。
餘音的盪漾已經靜止,夢夕才說道:“樓主,或許正是,我只能拖累他,不絕情,我又能做什麼?”
輕煙嘆了口氣,終於也不再說什麼,伴隨着這份沉默,兩人沉沉的安靜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柳輕煙已是悄悄的離開,自然是欲煙樓來了貴客,否則也不勞她這樓主親自招待。
“輕煙參見天護衛!”人還未至,柳輕煙在欲煙樓主廳內便欠身一禮。
不見任何動靜,人已在她面前,甚至周圍連一點波動也沒有,就像他本來就該在這裡,即使這裡用真元加持的光暈,仍看不清那人的臉龐,也許她對他的瞭解也跟羽浩一樣,只知道他叫天自成,座前十衛之首。
“輕煙無須客氣,客氣似乎事件很見外的事,你說呢?”那看不見表情的臉上,似乎已經有了笑意,也許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點點。
柳輕煙似乎一點也不領情,正色道:“輕煙不敢,禮不可廢”
天自成道:“輕煙,你可知道,你已經犯了大錯了,唉,怎麼你在玄辰宗怎麼久,一把紫雲居然弄不到手?”
柳輕煙掩下心中的惶恐,微微一笑道:“那玄辰子修爲高我數節,要我徒手去取,不啻於與虎謀皮,輕煙自知有罪,不敢妄言,望尊主手下留情。”
天自成道:“你已修煉百載,莫非當真看不透這個情字嗎?”
柳輕煙低下頭去,任憑沒來由的微風吹拂髮絲,像是苦笑一般,道:“輕煙無知,還請天護衛明示!”取下頭上的髮簪,一把紫色飛劍旋在掌心,飛劍通體流螢透射着淡淡的紫氣,絲毫不遜色與玄辰子的紫玉,望了飛劍一眼,道:“這便是紫痕,稍時輕煙自當奉上紫玉,還請天護衛寬恕時日!”
“你可以去取,那欲煙樓呢?”天自成問道。
柳輕煙對這明知故問的問題,不敢有絲毫不滿,恭敬的欠了欠身,道:“輕煙自會安排門中人代爲照料,多謝天護衛掛心。”
天自成像是一笑,道:“尹夢夕?”
自知不可能隱瞞,柳輕煙似是苦澀一笑,道:“正是,她已是欲煙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