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滑過衣袍,卻無任何成效,只剩冰晶閃爍,六把刀,很炫,炫得無功而返,羽浩血瞳凝視,卻陡見六人,在自己頭頂旋成一圈,可怕,恃強凌弱也罷,以多欺少也算,竟還用上陣法相對,只怕是,不讓他灰飛湮滅,永世難翻,是卑鄙……
時不與我,天欺之,人害之。血色雙眼,瞳孔顫慄,白袍咧咧,竟蒙上一股血紅之色,羽浩憤怒了,徹底的狂了,一聲低沉的吼喝,宛如地獄爬出的魔神,那聲音穿了心膽,貫人意識,恐怖之勢,連鶴明子也是一驚,這孩子,究竟是怎麼了,敵不過的話,我還可以幫忙嘛,這麼拼命,真是勞神,唉……一聲嘆息,響在心底。
玄辰子愣住了,究竟是自己做錯了嗎?帶着腥風的勁氣撲面而來,只是讓他的心,更加的愧疚,卻不禁的朝那個不屈的身影望去。
陣法的威勢來自頭頂,凌烈的光柱橫貫下來,六人強力操持,哪還容得一絲鬆懈,意識中那道駭然的殺意,確實驚心,而他們卻直接把羽浩歸入魔道一途,又豈容他再次肆虐。
只有劉正海笑得燦爛,彷彿漫不經心,在衆弟子的眼裡,卻是對長老們修爲的肯定,簫十路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師兄,你說,誰勝誰負啊?”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眼睛盯着上方,他在等,等待答案的揭曉。
玄冰鵬翼展了開來,遮天之勢,立時遮住半片陽光,陰暗之下,衆弟子何曾見過如此形象,紛紛竊語“妖怪,怪物,魔物”此類言辭,不絕於耳,當鵬翼煽動時,衆人才發現,那鵬翼之上,密佈着條條血絲,猶如樹根般盤繞在那虛化的鵬翼之上,好不詭異。
寒意,透徹心扉的寒意,除了對立的七個人,所有人的心裡都有着這個念頭,哪怕就是修爲最深的鶴明子兩人,心裡也是這個念頭。
指甲大小的織元瓶,靜靜的徘徊在他胸前,如同真元如同旋風般的朝瓶口涌去,也在不斷的供給他的真元消耗。
只有血色的翅膀在舞動,舞着風聲,咧咧作響,就在光柱衝來的剎那,胸前織元瓶橫立,一口磅礴的柱劈天而上,兩相對立,六人不禁身子一晃,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這個疑惑,也許終其一生都不能解答,可是,只要滅了眼前這人,誰還需要去解答呢?
鵬翼相護之中的羽浩,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偌大的真元威壓,他的真元勉強抵擋,可是他的肉身顯是脆弱了不少,一聲怒嘯,血柱噴口而出,真元血柱頂端,卻猶如一張血盆大口,憤怒的吞噬着光柱的能量,悄無聲息,血口吞噬了光柱,卻在同一刻,從中間爆裂開來,真元揮毫散盡,只剩那雙血瞳,緊緊的盯着六個身影。
天空依舊明媚,似乎所有的視線都在圍着他打轉,緩緩飄落下來的鵬羽,閃亮的折射光圈,映照了所有人的眼簾,是悲涼,又或是悽慘,可是,又有誰能體會他的心境,他,只是大海中一片隨波而行的孤舟,無端的災禍,甚至他連辯解的權利都沒有,他的抗爭,卻換來更加變本加厲的刺激,他的心,寒了。
玄辰子動了,在衆人的注視下,身如飄絮,到了羽浩跟前,一掌凝氣,掌如寒鋒,直直逼了過來,眼角動了動,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動作,以他的修爲,怎麼可能避開得了,那一擊之下,全部真元都被抽乾,就是以這種拼命的方式,與天對抗,他不服,不服……
除魔衛道,除魔衛道,他是魔嗎?看着那雙血瞳,玄辰子猶豫着,自己錯了,錯了嗎?那我究竟該如何,沒有人給他解答,因爲他沒問,就算他問了出來,誰有能解開呢?
毫無疑問,就算羽浩在內,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抽不出身的怪圈。
“掌門,收到一個玉簡,請掌門過目。”
意念探過,玄辰子震了,嘴角一哼,玉簡在手中碾成粉末。
“掌門,是何信息?”衆人出口詢問。
“羽浩,殺玄木,可能嗎?”笑了笑,反問道。
“不可能吧,以他的修爲,斷不可能在短期內,有此進展。”衆人議論紛紛。
“可是,興許,也與他有關吧!”衆人商定之後,一致而論。
“那就找他上山吧!”玄辰子哪是信,只是念及玄木,哪怕是一絲線索,也要追尋到底。
通牒事件,就此形成,演變成現在,卻是他始料未及之事,可是宗派顏面,名頭甚大,哪經得起這樣折騰,雖然愧疚,卻也不得不行,他也無奈,一個上位者的無奈。
“我記得,還有一式!”寒芒及眼,羽浩嘴角一瞥,淡笑道。
“玄掌教,以約而行吧!”鶴明子附和道。
“你執意?”收回真元,玄辰子對着羽浩問道。
“執意!”
“那好吧!”玄辰子不由的嘆了口氣,無奈道。
“衆長老,你們……上。”
“!!!”六長老雖然心裡有愧,卻實在也是騎虎難下,不得已的很哪。
鵬翼收縮,凝成冰錐,圍成**之勢,盤旋在羽浩身上,六人對望一眼,在看向羽浩,手中真元,凝成光柱,直射而來,那雙血瞳,輕輕的閉上了,雙手平攤,身體輕浮,只有胸前的織元瓶在旋轉,像是他的脈搏一般,旋轉的很有規律,卻也很是詭異,一切鬆懈的他,在感受着,感受着虛空之中的飄渺,沒有一絲動作,他認命了嗎?
一切皆是虛無,如水流蕩,無形無止,是爲道,無爭無求,是爲心,無路而行,是爲緣。
一句話,如同天籟,洗煉着他的身心,他在感悟,感悟那天道之中最爲飄渺的悟,他悟了嗎?
六道真元指,破碎冰晶,直襲他的身軀,依舊紋絲不動,真元卻圍着他,靜靜的盤旋着,灑灑而落的碎冰,絢麗一下,卻不能吸引衆人的眼睛,他們的視線依舊緊緊的盯着那團真元,那真元中虛浮的人。
頓悟只在一瞬之間,那團真元,卻在漸漸的收縮,凝在羽浩的身上,散出淡淡的白光,他的身軀,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霞光之中,光很淡,卻很醒目,兩隻冰晶鵬翼呈舉天之勢,慢慢的劃出一個圓形弧度,隱遁在他身後,隱去身上霞光,自虛空緩步而來,朝鶴明子淡淡一笑,轉頭望着玄晨宗一夥人。
他悟了,突破了,突破了常人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突破的障礙,從天元期直接步入玄元初期,是偶爾,卻更是必然。
那份淡雅,恬靜,着實令人折服,鶴明子的眼神中,竟是有些嫉妒之色,雖然收徒是假,卻欣慰是真,相對於他,玄辰子倒是波瀾無驚,彷彿這一切都於他無關。
“有翼妖人……”此話一出,果真非同凡響,衆人皆是徘徊着不知所措,惶恐的衆弟子,玄辰子喝道:“安靜!”掌門威令,頓時鴉雀無聲,只有簫十路顯得不以爲然,靠着劉正海的肩膀,輕輕的喚一聲,問道:“這羽浩,怎麼這麼厲害啊?”好無趣的一個問題,被他直接忽略,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兩人。
剛要平息的事件,卻因爲這句話,又呈劍拔弩張之勢,真可謂,一石驚起千層浪。
此刻尹府
“小姐,門外有人求見,說是羽浩的朋友。”
“哦,迎他到客廳,我稍後就來。”雖然疑惑,卻不敢怠慢,囑咐一聲,便起身收拾儀表。
“不知道您是……?”疑惑的問道。
“老夫,天語,不巧,卻是羽浩的……一個朋友。”
“哦,那請問上人,有何指示,或是……”
“指示倒是不敢當了,只是目前羽浩他……唉!”
“浩,他怎麼了?”
“性命堪輿…………只是反覆唸叨着你的名字,不得已,老夫只好……”
“啊!”
“上人,你快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
“那就請小姐,與我同去。”
空蕩的尹府中,只剩下丫鬟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一聲輕嘆。
“有翼妖人,呵呵,玄掌教,我想,現在應該沒我的事了吧,不知道我們倆師徒,是否可以離開了。”說話謙謙禮讓,實在落不得半點口實,羽浩問了一句。
玄辰子並沒有作答,只是揹負而立,單手一揮,隨即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