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西湖湖底,欲煙樓中,亭臺小閣上。
一個清秀的人兒,她只是安靜的翻着手中的古籍,時不時的呢喃兩句,都是艱澀的古文,她卻唸的津津有味,只是輕輕的放下古籍,輕笑道:“樓主!”
柳輕煙緩緩步來,像是在這空氣中抹出的一個人,她卻笑着,點頭道:“夢夕,近日可好?”見夢夕微微點頭,才接着道:“尹小姐進展之快,只令我也羨慕,假以時日,也能成就非凡!”
夢夕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卻不忘提醒道:“樓主莫要忘了,夢夕因何修真!”雙眼只是在她身上稍一停留,便凝視着前方,更像是在憧憬什麼。
輕煙像是想起遺忘的東西,笑了笑道:“我又怎麼會忘記,只是有一事想問你的意思,不知……”話到嘴邊她卻猶豫了,甚至有點認爲自己不應該說。
清澈的眼眸依舊盯着前方,疑惑道:“樓主不妨直說,夢夕在聽!”眼眸中閃爍着異樣的神采,彷彿捕捉到了那一絲希望。
柳輕煙似是感慨一般,輕聲道:“四月之後的修真試煉,不知……”此刻卻又再度猶豫,這等情緒甚至連她自己也是十分詫異。
夢夕聽着怪異,轉過身子,看着她的神情卻更加怪異,不由問道:“修真試煉,很重要嗎?怎麼樓主猶豫不絕?”
輕煙不知爲何唉了一聲,隨即笑道:“修真試煉,說重要,也不是很重要,只是修真者對於栽培後生的一次試煉,所以我是想……”說着向是疲憊之極一般,手掌婆娑着頸部,接着道:“我是想,請夢夕當個客卿,替我出席此次試煉,夢夕以爲……”
夢夕看着她那爲難的神情,不禁撲哧一笑,問道:“樓主,說實話,夢夕還不想進入這個世界,也不想有過多牽扯,還望樓主成全。”竟有一些不捨般,夢夕也着實不想如此拒絕於人。
柳輕煙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夢夕,這次說不定你會錯過一件事!”像是挑逗般的揚了揚眉。
夢夕不禁疑惑非常,問道:“樓主何必賣關子,究竟錯過何事!”像是突然間想到什麼,急聲道:“莫非與他有關!”隨即搖了搖頭,俏臉一冷,道:“是我多想了!”
柳輕煙搖了搖頭,道:“夢夕並未多想,確實如此,那試煉之時,他也會去,而且,如果你去的話,他的身份和你一樣,也是客卿!”看着那忍住欣喜的表情,柳輕煙只能再次搖頭,道:“不知夢夕以爲?”
夢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問道:“只是依我的能力只怕……”不待她繼續說下去,柳輕煙便笑道:“夢夕放心,我也會一同前去,說是客卿,其實也就是一個虛名,只是藉此觀望,以期提升自身修爲,對夢夕肯定是有好處。”此刻她才噓了口氣,原先還以爲以夢夕的倔強脾氣,肯定不會接受。
夢夕報了個萬福,恭敬道:“多謝樓主!”
柳輕煙卻轉過身子,波動着桌上的古琴,笑道:“夢夕無須客氣,如果不是你,常人跟我還客氣不來呢!”幾聲韻律隨着她的說話而波動,讓人覺得這音律間,帶着一絲幽怨。
似乎兩人只有沉沉的安靜,便不再有言語,良久,夢夕才幽幽轉過頭去,看着她的背影,道:“樓主,有心事?”
柳輕煙像是被人瞧出心事,眼眸中閃過一絲侷促,對着古琴,神情不免有些幽怨,才轉過身子,道:“心事倒是小事,只是夢夕你可曾發現,欲煙樓上下,幾乎不見人影!”
夢夕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早已發現這偌大的修真門派內,絲毫不見人的蹤跡,不待她問,柳輕煙便開口道:“派中上下,早已只剩十人,除了三位不出世的長老之外,便只剩五人,五人除去三人在外奔波,現今只剩兩人,正是你我兩人。”
夢夕不由的驚呼一聲,詫異的看着她,問道:“這……怎麼會這樣?”
柳輕煙侃侃道來:“欲煙樓本是陰陽雙修,只是近年來能苦渡修真的人越來越少,多數的便是爲了這雙修而來,又怎可讓這些不齒之人入門,毀我欲煙樓千年清譽,若是常人定會認爲,欲煙樓也是個淫靡之地,其中真假,或許夢夕你也能體會一二。”
夢夕只是看着前方,也不作答,像是在沉思什麼,良久,她才緩緩道來:“樓主,這世俗所見,陰陽雙修當真不堪,本就因他們想法不堪,又怎能怪罪與自身。”她並未轉過身子,靠着小閣的欄杆,卻輕輕的嘆息。
柳輕煙笑了笑,像是把所有陰霾掃掉,道:“即使是這樣,仍無關緊要,我自信欲煙樓不會就此消弭。”
夢夕似乎能感覺到那其中的隱晦之意,也暗自佩服她的自信,笑道:“樓主,果真好強之人,夢夕佩服!”
柳輕煙笑意更盛,道:“夢夕,我好強,你不也是好強之人,若非如此,你也不必……”看着夢夕那幽幽的雙眼,她終於也忍住沒在說下去。
夢夕嘆了口氣,勉強的笑了笑,道:“樓主,我想你是誤會了,夢夕並不好強,只是夢夕不想拖累……”話說一半,但是她已經沒有在說下去,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何想法,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柳輕煙若有所感的點了點頭,才幽幽道來:“他跟他很像,至少你現在修煉,不必受那仙凡之苦,不像……”像是揭開塵封的痛苦,她也終究沒在說下去。
夢夕看着那雙眼眸,那輕輕搖頭的人兒,也沒有問出來,望了一眼桌上的古琴,道:“樓主,可否撫琴一曲?”
柳輕煙笑了笑,道:“你還真的善解人意,夢夕,日後他可有福了!”她又哪不知夢夕的意思,撫琴或許只是個託詞,但是排解自己的情緒,纔是她所需要的。
夢夕也不見外,笑了笑道:“至少現在,他還不知!”
琴聲波動,整個空間爲之所動,空中隱隱飄飛着五彩的蝴蝶,蝴蝶聚散離合,像極一副連綿的畫卷,夢夕看着,竟有些癡了,陶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