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霎那接觸時的神情,似乎只有他們知道,有人卻記在心上,修煉數百載的人,神識是何等敏銳,火雷子笑了笑,站了起來,朝四大門主道:“各位,小弟有個愚見,我便在此提一下,希望各位能採納!”
玄辰子等四人,點了點頭。
火雷子看一眼四人,在看了羽浩兩人一眼。
平常的一眼,羽浩卻覺得很冷,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火雷子白皙無須的臉上,依舊泰然,笑道:“今次試煉玄掌教和柳樓主所請的兩位客卿如此特殊,小弟愚見是請兩位登臺獻技!不知是否可行!”
玄辰子微怔,看向羽浩,幾乎所有的視線都看着兩人,因爲火雷子的聲音實在大的不行,就算你多不想聽,也聽的見。
柳輕煙也看向夢夕,她也想夢夕會搖頭,會拒絕,連她剛想說的:反對,都咽在喉嚨裡。
她卻站了起來,纖弱的身子在春風中顯得顫顫巍巍,那個動作卻異常的堅定。
玄明搖了搖頭,道:“掌門,這……”
玄辰子也搖了搖頭,道:“我們不好做主,人家已經點頭了,只看羽浩做何迴應了!”他的目光看向羽浩,卻發現那張笑臉還是依舊,似乎笑意更濃。
他已經不想多說,只是點了點頭,不似她的堅定,他像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易嘯天環顧一圈,笑了笑,道:“那麼請兩位登臺!”
琴絃一動,金蝶漫舞,衆人視線似乎已經迷離,絃音一過琴聲止,她已然站在臺上,卻對羽浩報了個萬福,道:“公子請!”
羽浩淡然一笑,更像漫不經心,五大掌門都沒有感受到真元波動,他也到了臺中,不見他做任何禮數,只是微微張開雙臂,清澈的眼眸望向天際,微風掠過,雪白長髮說不出的飄逸。
他似乎擁抱了天地,卻擁抱不了她。
她已然知道他的想法,她只能裝作不知,聲音已經漸冷,依舊笑道:“莫非公子不屑與小女子一戰?”
知道關係的人都在爲他們捏把汗,劉正海的手握着拳頭,他的周身也已經冰冷,除了玄辰宗的幾人,其他人已經退了幾步,柳輕煙的手也握着,臉色漸漸蒼白,神色無奈的看着兩人。
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火雷子笑盈盈的看着場中,似乎爲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洋洋得意。
所有的視線都在兩人中打轉,更多的是在夢夕身上打轉。
她既非傾國傾城,也非國色天香,卻不管如何,縱然她只是小家碧玉,男女對決之時,看點又怎麼會不集中在她身上。
羽浩收回雙臂,拱手一禮,道:“誤會,只是天色晴朗,若不伸臂引氣,不免糟蹋了這美好春景!”他本想說:“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在這?”只是話到嘴邊已然變了。
夢夕心裡微怒,爲什麼你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也沒有問出口,卻笑道:“公子好雅興,不知是否可以開始了?”
羽浩點了點頭,道:“請!”他也想問一句:爲什麼?
夢夕點了點頭,道:“公子,小心了!”話完,她已經出手,半空中那白色的身影變得飄渺非常,琴聲一起,四周真元涌動,曼妙的蝶影疊疊層層,隨着她的指尖波動、扇動,不待她指令,蝶舞已經飄去。
羽浩依舊淡笑,卻無人解析他心中的苦澀,他也知道自己萬不能出手,也不想出手,他卻不能不出手,或許他能高興的一點是:她的修爲進展神速。只是心裡更苦——他並不爲修爲苦,是爲這種場面苦。
仍舊不見周圍真元波動,羽浩身後一展沖天鵬翼,鵬首昂然朝天,白鵬卷亂他的髮絲衝上天際,他的動作也跟白鵬一般,似乎真的想衝向天際,爭回一片自由。
所有視線都注視着他和那白鵬,那水藍色的身影,真的如同天空一般清澈,那飄逸的白髮,是否像白雲一般灑脫?
鵬翼掠過,金蝶彌散無形,夢夕銀牙一咬,不覺間已經動了全力,還未彌散的金蝶迅速匯攏,金蝶聚集一起,頓時金光大盛,金光一消,卻能看見自金光中飛舞出一隻金蝶,一丈大小,全身金芒熠熠,還未等衆人驚呼,金蝶已經朝白鵬飛去。
我真的就那麼好強嗎?她在自問。
羽浩也在心裡自問,有些話始終未曾出口,在金蝶與白鵬交鋒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失望,嘴角再次漫上微笑,不覺間那清澈的眼眸閉上了,他依舊笑着。
他在諷刺我嗎?夢夕在心裡問着,本來她該想到的,羽浩不會有這個意思,卻沒有想到。
蝶首碰上鵬首,碟翼遇上鵬翼,本應該是華麗的場面,卻離奇的消失了,本該撞向金蝶的大鵬,卻朝天際翱翔而去,沒入天空,當着成了一朵浮雲,空中只有那曼妙的金蝶在舞動。
衆人詫異的看着羽浩,心裡始終不解。
劉正海與柳輕煙同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蕭十路像是很不明白,連招牌的笑容都忘了,問道:“師兄,這是怎麼了?”
劉正海只是搖了搖頭,視線始終不離場中。
金蝶也消失了,羽浩擡起頭來,迎向夢夕那疑問的眼神,笑了笑,道:“在下修爲淺薄,難以與小姐交鋒,在下甘願認輸!”
認輸?所有人都是一愣,都可以看出,明明是勝券在握,卻要認輸,沒有人好事的說上兩句,‘在下修爲淺薄’若是他的修爲淺薄,那在場的有幾人修爲高深。
夢夕怔在當場,似乎已經明白了,她的眼已經迷離。
人羣中還有一雙眼凝視着他,隨着他的步履而移動,看着竟有些癡了。
“凌凌師姐,他是誰?”一個綠裝的女子問道。
這是那日在塵沙海,與羽浩鬥氣的凌凌,她頭也不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苦笑道:“一個傷心人!”話已出口,她在詫異也是無奈。
綠衣女子依舊不明,問道:“師姐,你認識他?”
凌凌低下頭,似乎在回憶什麼,苦笑道:“不認識!”
綠衣女子只是哦了一聲,呢喃道:“那師姐怎麼知道他是個傷心人!”瞄向凌凌冷冷的眼神,便垂下不再說話。
夢夕眼眸不知何時已經迷離,她的視線中,只有那水藍的身影,帶着點點的雪白慢慢地走出她的視線,她似乎真的看見青天白雲的一角,她想說什麼,想叫!只是張着嘴巴,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羽浩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朝玄辰子和衆位掌教拱手,笑道:“玄掌教,各位掌門,恕羽浩修爲淺薄,實在無顏在此多呆,告退!”
轉過臉去,對着柳輕煙微微一笑,溫和的笑意直逼的她心裡一凜,除了報以苦笑,她也想不出該做何迴應。
玄辰子微微一嘆,強笑道:“嗯,要走便去吧!他日玄辰宗重聚……”他也明白,此刻挽留已是多餘,倒是他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
既然是人家的客卿,人家都答應讓人走了,又如何能讓他多留,衆人也是點了點頭,羽浩也不回禮,身影化作一抹淺藍掠過天際,像是濃郁的一道重彩。
夢夕迷離間看着他離去,迷離間回到座位,呢喃的問道:“樓主,是否是我錯了?”
柳輕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情矛盾道:“錯與對,我不敢分辨,你認爲呢?”
我錯了嗎?
我對了嗎?
沒有人會給她答案,即使她再問自己多少遍,她也得不到答案。
易嘯天尷尬的笑了笑,道:“衆掌門,是否要開始下一場?”
衆人無異議的點了點頭,只有那火雷子臉上泛着淺淺的笑意,藏火門的人也心知肚明暗自興奮,卻不表現在臉上,只是他們卻不知道,羽浩並不會在意此次的比試,更不會爲玄辰宗出力,他只是——應朋友之邀。
玄明傳個意念給玄辰子,道:“這個羽浩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玄辰子迴應,問道:“誰?”
玄明微微沉吟,答道:“掌門師兄應該已經猜到!”
玄辰子面相苦澀,隨即緩了緩,道:“別想這些了,看正海他們上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