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殿中。
六大長老端坐兩側,玄辰子俯視六人,道:“我意已決,衆長老莫再阻撓。”
玄葉悠然道:“師兄,往日皆是由衆人商議行事,此事又關乎掌教性命,玄辰宗上下,若是如此,又豈能不令我等憂心,掌門師兄三思啊……”
衆人皆響應:“請掌門師兄三思!”
玄辰子站了起來,怒視全場,道:“試問我這掌門處事,是否還要請你們指教,不如由你們來當,哼!”
衆人惶恐:“我等不敢,祖宗禮法不可費。”
玄辰子像是聽了什麼很好笑的事,狂笑不已,座前衆人皆是詫異的對望着,良久,玄辰子笑聲停了,道:“祖宗禮法,玄辰宗不過上下三代,何來祖宗禮法,這祖宗是你等幾人?”
玄風淡然道:“祖宗禮法並不指這一宗之事,所指乃是人世,請掌教三思。”
玄辰子揚了眉角,冷哼道:“三思?”
衆人齊聲道:“三思。”
玄辰子哦了一聲,道:“確實該三思,三思……不過就是冊立掌門之事吧!”
玄火怒喝道:“掌門尚在,誰人焉敢覬覦這掌門之位……”
其餘衆人皆投去鄙夷之色。
玄辰子笑了笑,道:“玄火,小心,這晨星殿可經不起你倒騰,如你所說的掌門尚在。”
玄火一臉尷尬,立時坐回位置,玄明看着他走回座位,才接着道:“師兄,此事非同小可,冊立掌門之事委實言之過早,還是以防萬一。”
衆人亦是響應。
玄辰子心下冷笑: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臉色漸漸冰冷。
玄明見玄辰子臉色不好,急忙道:“掌門師兄,還是不去爲好。”
衆人再次響應。
玄辰子淡笑道:“諸位放心,此事我早已安排,若是我此去不回,自當有人接任,諸位見掌門令牌行事即可,其他意思,就無須再提了。”
衆人只是惶恐的站立着,便是無人爭辯。
玄辰子冷哼一聲,便走了出去。
戈壁黃沙,千里盡赤,映入眼眸中除了咆哮的風沙,便還是風沙了,頂上烈日不似平常之時,也已是赤紅耀眼,進若咫尺,彷彿一伸手,便能觸摸的了。
天塵子隨着弒仙而走,一步一頓,彷彿邁出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一張臉滿是黑氣,唯有那瞳孔,只剩嗜血的慾望,血紅的顏色比那頂上的烈日更紅了幾分。
赤楊鎮,這個戈壁沙漠旁的小鎮,已不復往日的蕭索,只有陰森的死氣,全鎮人,不管在家裡,在店中,在街道上,都只剩已個動作,歪曲的躺在地上。
風沙一起,所有人的頭顱都動了動,滾了一圈,只有身子依舊平靜的躺着,脖頸出並未溢出一絲鮮血。
“弒仙果真是嗜血之器。”
玄辰子不由的嘆了一聲,沿路而來,已有十個鎮落慘遭屠戮,也不知那些阻撓的修士是否也是一樣,或者是退而遠避。
紫玉飛劍疾馳而去,赤楊鎮破過一道沙痕,彷彿是被抹去一般的判筆。
天塵子血色無神的瞳孔中,閃耀着一絲興奮,轉過身子去,弒仙歡喜的跳了跳,嗡鳴着,嗜血的紅光瘋狂的和太陽爭着光芒,那一刻,所有的光彩似乎都在圍繞着紅光,四周變的黯淡無比。
“玄辰子,哈哈,好久不見。”
玄辰子一怔,眉頭便鎖在一起,這句話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弒仙已經吞噬了天塵子的元神,說話的並非天塵子,而是他胸前那把弒仙。
“弒仙?哼!”
“哈哈,我本以爲天地間已無任何可以阻撓我的,想不到你竟有天離火脈——離火,有意思了,哈哈……”
玄辰子越聽越想越覺得不妙,心道:“弒仙劍靈?”嘴角冷酷的笑道:“但凡仙器總有靈性,現在看來我是高估自己了,神器劍靈,的確不一般。只是你已墮入魔道,那天塵子的元神何在?”
“天塵子?那小傢伙真是麻煩,老大我還沒煉化呢,喏……在這呢!”
一團藍光至劍鋒出漫出,藍光中,一個球體不安的跳躍着,奈何被紅光壓制,只是蹦了數下,就被拖拽進劍體。
“看來一戰在所難免。”玄辰子下山本就爲了這一戰,唯一有一點奢望終究還是奢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弒仙劍靈,屠戮成魔,原來就是你所想的。”
“玄辰老兄,怎麼我門中小事怎敢勞煩玄掌教出手,還是小弟我來吧!”易嘯天坐落於天塵子前方悠然道。兩人恰巧將弒仙圍在正中。
“哈哈,原本以爲天下修士也就那樣了,想不到今天來的兩人有些意思,易嘯天你封我百載,始終未動過,是不是你怕……。”
易嘯天溫和的笑了笑道:“區區在下,又豈敢手執神兵利器,不過不好的是,我師叔居然也被你操控,在下又怎能不爲師叔解脫費點心力。”
“屁話!”
弒仙毫無徵兆的動了動,兩把紅光巨劍陡的射向兩人,同時弒仙周身如蓮花般張開七把飛劍,一個揹負飛劍的仙人端坐在弒仙頂端,眼色兇歷的看着兩人。
“只要弒仙劍氣一近身,繞是你修爲精深,元神也不免被束縛,這便是所謂的劍氣絞殺。”劍靈冷聲提醒着。
玄辰子身前十丈內盡是茫茫火海,弒仙劍氣尚未靠近便已是潰退下去,易嘯天的靈玉飛劍也在同樣的距離內抵住劍氣,只是那種錘擊心靈的感覺,一擊之下,便叫兩人咬緊牙根。
“好個九天靈玉,今天就讓你碎成玉粉,哈哈!”弒仙劍靈狂笑着。身邊暴起數朵蓮花劍體,像是飛輪般呼嘯過去。
易嘯天手捏劍訣,冷笑一聲,已是用上全力,一式天地無用施展開來,兩方內如同絞殺的飛輪般,蹭出煙花般的光芒,昏沉的天空下,炫麗的煙花倒是點亮了一層風景。
玄辰子倒是安靜了很多,離火分出幾個火柱,與弒仙劍氣互相較勁,沒有炫麗的光彩,震撼的聲音,倒像燒火做飯一樣的恬靜,弒仙劍氣倒成了火種的柴木,在無息的火焰中漸漸崩散。
火海就像一雙手一般,伸了過去,試圖揪住劍靈,劍靈展開一層劍壁格擋,火勢仍不罷休,蛇般蜿蜒之上。易嘯天的靈玉劍也像個玉牌壓了下來,彷彿從九天而落的巨石,壓向中央的弒仙。
弒仙上,黑色的劍靈臉上似乎笑意更盛,身型一分爲而,各執一把飛劍朝兩人劈展過去。
黃沙漫漫,像是海浪被劈展開來,這片沙海已是分成兩半,弒仙仍再半空。
劍氣下,兩條人影,如同岸上掙扎的魚兒般,黑色的火苗已蹭上天際,翠綠流光的玉牌拔地而起。
弒仙劍氣如同垂落的瀑布遮蔽了半片天空,黑色的簾布,黑色的火苗,翠綠的玉牌。
毫不疑問,三個人都用了全力。
生死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