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幕西沉,兩人翹首望月,絲毫不覺一絲不適,夢夕恍然未覺間,羽浩的眼睛盯着她不放,這種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始終盯着,像是不肯放棄般地守望。
在那眼中,彷彿那張臉,就是一塊玉,一塊名家之手雕琢的美玉。
朦朧的月光照耀下,兩人相對凝望,眼神像迷,很迷離,卻很堅定,一絲很輕的微笑,羽浩半垂着眼簾看着那張臉,似乎猶看不厭,他笑了,很安逸,卻又……很幸福。
夢夕很開心,所有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開心,誰又能瞭解十年期盼的心酸,所以沒有理解她的心情,那一眼望去,竟是滿含羞赧的喜悅。
牽着伊人的手,靜靜的,彷彿一切都沒變,但是,羽浩卻牽着她輕輕的飛了起來,夢夕感覺到了,感覺身邊的空氣開始漸漸的飄忽起來,她知道,他在帶着自己飛,那種掙脫束縛的自在,她很清爽的呼了口氣,卻靜靜的鬆開手,雪白的衣裳在風中舞動,像極了一隻蝴蝶,她不是想別的,只是想要他抱着,僅此而已。
羽浩慌了,他怎麼也料不到,她會鬆開手,身型急墜,手臂輕輕的挽上她的腰際,凝視着她那已經有些溼潤的眼眶,他在疑惑着……
夜空很靜,湖面更靜,靜得只有他們倆個人的身影,羽浩頓了頓,正欲開口,一隻纖指卻抵住了他的嘴脣,那雙眼,瞄了瞄頭頂,卻沒有一絲言語,是啊……她在撒嬌,對一個見面不過兩日,卻在心裡牽掛十年的人撒嬌,而此刻她卻是幸福的,因爲有他抱着……
有時候,簡單的,平凡的相處,纔是真的幸福…………
也許很多人會嗤之以鼻,但是現在,這是她唯一的感覺。
月光下,身影曼妙,是兩人,也許只有一個人,漸漸的,月亮漸漸的變大,卻是他們漸漸的飛高,兩人的身影在月亮的輪廓之中,而這裡卻像舞臺,他們的舞臺,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很珍惜,很難得,所以他靜靜的站在那裡,虛空之中,望着那雙眼睛,他的感覺,世界僅此而已,不管怎麼樣,感覺來的突然,突然的猝不及防,他——卻坦然接受。
不合時宜,一聲咕嚕的聲響,夢夕的肚子叫了,恍然間才明白,自己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羞紅的望着羽浩,一絲抱歉的微笑。
輕輕的微笑,兩人離開了那裡,留下明亮的月光,彷彿一道微笑,靜靜的送別着。
寂靜的山林中,依舊是那個破舊的樹屋下,點了一個篝火,兩人靠在一起,看着那火中燒烤的一隻小山豬,心思卻都不在山豬身上,火光映照着,兩人的臉頰都顯得猶爲紅潤。
“羽……公子…你以前在這生活嗎?”喚得有些個不知所措,夢夕還是依據習慣得問了一句。
“嗯”
“這裡的生活很安靜,很舒服……如果…………”
“什麼……”
“沒有啊!好香。”難得的調皮一次轉移話題,卻很希望羽浩繼續追問。
“嗯……”撕下一塊,遞了過去,嘴角有些模糊的應了一聲,眼睛卻沒有離開那張臉。
“笨蛋!”抓過啃了起來,是用啃的,而且還是氣憤的用力啃,直看的羽浩一陣莫名其妙,這又是爲什麼……只好撓了撓頭,似乎在思考着,那頭白髮,撓得有些凌亂。
捂着嘴巴,夢夕笑了,笑得很開心,原來這傢伙窘迫的時候這麼可愛啊,靠着肩膀的頭,微微的動了動。
羽浩笑了,很簡單,卻是因爲她笑了,自己也笑,連他自己還不明白的時候,他已經笑了。
兩人很默契的都沒有問出口,那種沉默的調調,只有在兩人中配合的相當和諧。
站在烤豬前,很努力的撕着,卻撕不下一塊,當她要呼氣感嘆的時候,一隻伸了過來,搭上她的手,只是輕輕一撕,肉塊在兩人眼前,卻似乎不存在,只因爲他們都在彼此相望。
晃晃了,夢夕嘟着嘴巴,兩隻眼睛幽幽的望着他,輕輕的喏了一聲。
接了過來,看着,卻蹭蹭的出神,修真之人,自是可以不用吃,但是他在猶豫,不吃的話……很快,夢夕用手肘敲了他的腰際,很快,看了一眼,張口咬了下去。
夢夕很開心,不知道,只是單純的看着,就很開心,直到看他吃完,那雙眼睛盯着自己,和手上的東西,才恍然醒悟過來,抿了一口,眼睛卻始終不離眼前人。
靜靜的看着,他本就沉悶,是以不會說太多話,而他的心思,卻也在他的沉悶之中。
“對了,笨蛋是什麼意思。”羽浩自然知道笨蛋什麼意思,只是從耳邊聽來的就是那麼的不一樣,問的是沒錯,只是那樣子,就有點癡態了,她看在眼裡,卻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只是心裡明白,眼前這人,絕不是個冷漠,冷酷之徒,他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哀傷,纔會變得外表如此啊!
迎着夢夕靠過來的身子,羽浩輕輕的攬上他的秀肩,很輕,說道:“想知道?”
聲音如同夢夕心裡所想,雖然詫異,卻是點了點頭。
故事講得很輕,很淡,卻像隔壁大爺偶爾喝茶時的閒扯,夢夕停得很不是滋味,至於小白,卻聽得頗爲有趣,卻是悲多於喜,她,此刻才真正的有些明白,身邊的人,磨難甚多,滄桑無奈,卻仍不失本性,只是依偎着,凝視着那張臉。
“浩!……”夢夕朱脣微啓,卻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在不經意之間喊出了親暱的稱呼。
“嗯!”只是看着那臉,也沒有問。
只是帶着她,慢慢的飛,當然,羽浩也意識到時間很晚了,所以,不想驚動之下,只好選擇如此。
明月在這時,卻是非常的亮麗,只是在夜空中的兩人,那種姿勢,那份灑脫,欣賞的,只有他們自己而已。
望着腳下熟悉的泥土,夢夕暗自羞紅的臉上,卻是有些羞怯的看着眼前的人,只是打着燈籠四下焦急尋找的丫鬟,卻被他們突然回府嚇得一驚,藉着朦朧的燈光,卻依稀看清楚兩人的樣子,哆嗦着問道:“小姐……是……你嗎?”
兩人溫馨的相擁卻被這個聲音打擾了,羽浩卻沒有一點波瀾,就像不在意般,眼眸卻仍盯着伊人看,只是那張臉,不在冷漠,雖然還是‘欠缺’表情,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副神色。
夢夕“嗯”了一聲,目光仍不離開他的臉,兩人擁抱的不是很緊,只是夢夕摟着羽浩的腰,而他侷促的雙手只是靜靜的垂在身子雙側,不見絲毫動作
“夢夕,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耳邊的低語是那麼的溫柔,夢夕微有不捨,卻還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看着那纖弱的背影漸漸的離開視線,飛上天際,真元催動,冷哼道:“可以出來了吧!”
虛空之中,一個身影一晃,藍色長袍飄逸灑脫,一臉冰冷之色,卻不正是劉正海是誰,顯然早有此料,只是盯着那張同樣的冷臉,都不開口。
劉正海自然不會說什麼好久不見之類的廢話,而羽浩更不可能去問候一個一直跟蹤在後面的‘鼠輩’,兩人在虛空之中對望,氣氛有點尷尬。
“看過我給你的信嗎?”事隔十年才問,顯然語氣並不着急,反而給人感覺,他期待的答案是‘沒有’。
“嗯!”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模糊不清的人,今天來,又是什麼打算?
“那好!”兩人的眼神,卻越來越冷,越發冷厲,殺氣——看着對方的眼神,卻是如此.
兩人同時動了,很默契,默契的猶如排練了多次一般,劉正海沒有用飛劍,相反,而是一把刀,百雁刀——飛刀:刀身如菱,全身皆鋒,飛刀一出,百鳥齊鳴,一隻只閃爍的鋒芒,如舞空嬉戲的鳥一般,雖然形似飄渺,卻是誰也不敢輕視的鋒芒。
自然是不會任由他先出手,同時之間,羽浩手中真元一拈,單手一擺,數十道冰片,飄灑而出,看似輕盈無力,卻是他又一次嘗試的不同手法,不再任何古籍之內,可見他對真元的控制,又上了一個層階。
蝴蝶冰刀和百鳥飛刀,擦肩而過,卻不發任何爭鬥,兩人身影如紙糊一般,任由真元貫穿,如同砂礫般散落在地,而兩人再次出現的時候,身型在方纔真元交鋒處,靠背而立,眼中都有着一絲笑意,如同默契之交,和諧如斯。
“呵呵,怎麼個打法!”劉正海笑了,笑的很開懷,也許還沒人見過他笑,話卻是問向背後,月光中的兩人,同樣的白袍,同樣的冷臉,都各自凝神着前方。
“你說呢,大師兄!”從小白融合的那一刻,羽浩就意識到,自己變了,又是變得怎麼樣,卻不是他關心的,只是他自己,自己變得能融合這個世界了,頭斜過一邊,眼角卻依舊瞄着前方,那雙血紅的眼眸,如有實質般,透着厲厲寒芒。
沉悶的氣氛下,兩人所等待的,又會是誰,敵人?朋友?什麼樣的敵人,什麼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