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莊,依舊百花嫣然。
“天壺老鬼,你還不快出來!”天塵子狂笑着,吼道。
兩名侍女躍上半空,兩柄飛劍指着天塵子的胸口,呵斥道:“誰人如此無禮,竟敢直喚我家莊主名號!看劍……”聲音剛落,兩口飛劍卷着淡淡紅光,直襲而來。
天塵子看也不看,冷哼一聲,轉頭望着劉正海,問道:“你沒糊塗吧,天壺那老鬼的地方怎麼會有女子?”說話間,更是鄙夷的看着兩名侍女。
“還有,這兩塊廢鐵也拿出來顯擺,真是太擡舉我了!”指尖輕輕一彈,兩口飛劍受挫的悲嗚着,雙掌一合,兩口飛劍當真成了廢鐵,袖口一揮,便送了回去,天塵子冷笑道:“這種破銅爛鐵,自己拿回去,真是糟蹋老子的手!”
兩名侍女臉上一陣燥紅,怒視着他,喝道:“無恥之輩,還不速速離去,莫要我家莊主醒了,那便遲了!”
天塵子冷笑道:“遲了?哼,天壺老鬼若還不出來,那便遲了!”
兩人幾乎同時又各自祭起一口飛劍,轉瞬間,飛劍呼嘯欲出。
“慢着!”
天壺居士揹負雙手,悠閒的踏着虛空走來,只是看了一眼,便溫和道:“天塵老友,數百年未見,怎麼脾氣還是沒改,莫非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天塵子拱手一揖,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倒是真的,那你呢,怎麼突然吃草了,還吃嫩草了,莫非狗改不了吃屎,變成人改吃屎了?”
天壺居然也不生氣,依舊走了過去,甚至是張開雙臂,兩人抱了一下,嘴裡淡笑道:“哈哈!你還是牙尖嘴利,難道你的九尺生鏽了,用嘴來顯露鋒芒!”
天塵子扭了眉頭,九尺已直立胸前,鄙夷道:“確實是,幾百年沒動了,可能生鏽了,要不天壺老鬼,你試試看,你的嘴是不是利過我的九尺,也好鍛鍊一下九尺這把老骨頭。”
劉正海看着怪異的兩人,心道:“這兩個人,看起來像朋友,說話卻尖銳的緊,怎麼回事?”
天壺居士斜視着他,冷笑道:“你倒是守信,好在時候未遲,否則,你能撈回一把骨灰,也算不錯了!”不知何時,掌心處捧着個玉葫蘆,玉葫蘆突然張了個大口,兩個人影攙扶着,從葫蘆口中走了出去。
“沒事吧?”劉正海攤着雙手,托住兩人,問道。
兩人只是點了點頭,竟是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天塵子看了一眼,笑道:“天壺,你什麼時候改成吃人肉,喝人血了,這麼噁心,比狗還噁心!”便轉頭對劉正海道:“你帶他們回去,這裡沒你的事了!”
劉正海點了點頭,斷痕暴漲數倍,載上兩人,破空而去。
天壺搖了搖頭,道:“天塵啊天塵,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宅心仁厚了,居然爲了個小輩,能應我之約,實在佩服啊。”
天塵子擺了擺手,道:“老鬼,佩服,你就五體投地吧,我很不會介意的,就如同你所說的,我宅心仁厚,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
天壺收起笑容,冷喝道:“你們退下!”
兩侍女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天塵子冷笑道:“廢話完了,也該辦正事了!”
天壺點了點頭,面色冷厲,道:“確實,當年只是微弱之差,敗在你的九尺之下,多少年來,無不夢着將你收進這天地壺裡,煉成一灘血水,非得飲之,方可干休。”
天塵子譏嘲的哼了一聲,道:“天壺,你我若是潛心修煉,只怕早已飛昇,哪做此等世俗之爭,未免墮落道心,重投輪迴,既然你執意要爭,我又怎能推卻。”
“好!”
似乎在好字出口的同時,兩人所站立的空間硬生生的撕裂成兩份,九尺竟如同嗜人猛獸般低吼着,霎時連空氣都變的血紅,血色漸漸濃郁,更似有無數個血珠在這空間內打轉。而天壺居士,身上爆起強烈白光,紅白之色的強烈反差,一時間竟比日月還耀眼。
“想不到,名聞天下的九尺,居然是弒仙劍,不愧是大凶之器。”天壺沉聲道。
“難道你的天地壺,不也是仙家神器?哼!”天塵子冷笑道。
說話間,兩個對立的空間開始扭曲着,似乎想融化對方,扭曲之勢又突然間停了,紅白之氣相交之勢,竟如同一個太極圖,中間不規則的兩個光亮,正是九尺與天地壺所發出的光彩。
兩人對決之勢卻是全力以赴,下手間更不留任何後招,天塵子手捏劍訣,臉色漸冷,弒仙劍如同幽冥俯身般,變的漆黑無比,甚至能讓人感覺,其中有不安的靈魂在蠢動。天壺嘴裡念道:“一氣渡天,歸納乾坤!”天地壺旋轉不懈,壺口處陡現道家七字真訣,白光閃爍之下,令人不能直視。
天空在那空間繼續扭曲的時候,也變的昏暗,如墨的色彩,簡直令人作嘔,藉着天地壺的白光,猶能讓人看見那墨色中蠢蠢欲動的東西,竟是兩個同樣如墨的仙人,兩人各執一手,弒仙在中間幻化出黯淡又炫麗的色彩,只是如此便將萬物的色彩掠奪了去,真是天蹤一劍——天地無用。
天壺居士豈甘示弱,長鬚飄揚,手底已灌上全部真元,怒喝道:“好個天地無用,哼!”七字真訣在片刻間放大數倍,映照半壁空間,即使是這樣,仍不能照亮那如墨的空間。
強烈的罡風撕扯之下,兩人腳下的萬畝農田,頃刻間已是蕩然無存,原本翠綠的田原換之成了黃沙席捲的沙海,肆虐的沙暴被兩股罡風壓了下去,整個沙海平靜的連一粒沙子都不曾滾動。
弒仙如同破碎虛空的神器,只是心念之下,便已經刺破天壺所處的空間,如同天狗食日般,猙獰詭異,白光不退反進,裹住弒仙邊緣脆弱的真元地帶。
人們只看見白晝裡,一個明亮的半月,正在緩緩的縮小,又不甘的爭着一絲光彩,似乎都忘了,原本應該白晝的陽光究竟被什麼籠罩。
那層光輝,成了這低沉如墨的世界,唯一的希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