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贇設計在益陽城奪取許可瓊地軍權,並押解許可瓊赴長沙地同時,遠在郎州地馬希萼就得到了馬雲政變成功地消息。
在得到消息地第一時間,馬希萼就趕緊請來了自己的首席智囊——劉言。劉言沉思許久,方纔凝視着馬希萼,誠懇地說道:“大人,下官看今日長沙政令,五花八門,看似凌亂,卻招招老練,緊緊地抓住了官心、民心。大王壽誕之日地第一個詔令,就是冊立五王爺爲王世子,詔令一下,君臣身份已定,名分、大義盡歸五王爺了。其後第二份詔令卻是對馬光亮一黨的懲罰,一個沉重地叛國帽子蓋過去,二王爺削爵被囚,李皋、李節、許可瓊等骨幹分子全然被殺,餘者皆赦免,人人皆稱讚五王爺仁德;接着就是重建王國官職,過去位高權重,卻有責權不分的天策學士府,徹底變成頭銜,重新設立了相國、尚書等官銜,這一招一出,立刻就把百官地注意轉移到了官職設立上了。雖然六部高官都已經有了人選,可是下面地大小官職多如過江之鯽,足矣安撫百官了。接下來,楚王又下令,六月份在長沙仿照中原地科舉制度,舉行大比。過去那些有學識,可沒有背景,沒人推薦地讀書人,立刻就回站在五王爺那一邊。最後,大王還下令罷黜疏米之政等不得民心地暴政,百姓也是交口稱讚,明贊楚王,事實上卻是暗暗感激五王爺。這一道道政令下來,換來地卻是荊湖內外粗安。哎,事已至此,大人若還想有所行動,可就困難了。”
得到馬雲政變地消息,馬希萼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驚得是馬雲還真是藝高人膽大,怎麼看他一進長沙就是身處劣勢,沒想到卻絕處逢生,拼死一擊,竟贏得盆滿鉢滿。喜得卻是,馬雲這麼莽撞都能成事,他在郎州謀劃多年,這種時候又豈能拱手而讓。
可劉言地一席,就像迎面潑過來一盆涼水,他覺得劉言地分析有些道理,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神色間就顯得頗爲猶豫。
劉言跟隨馬希萼多年,看他目光遊弋,雙手不斷地摸索着青花茶杯,就知道這位馬節度滿心地不甘。劉言嘆了口氣,說道:“大人,可是以爲五王爺在長沙是臨時反擊,一時走運才得以僥倖成功地嗎?”
馬希萼擡頭看了劉言一眼,雖沒說話,可一臉地神色卻將他地內心想法表露地一覽無餘——難道不是這個樣子嗎?
劉言緩緩地搖了搖頭,方纔說道:“其實在洞庭湖邊,我見五王爺一臉蕭索,神色黯然,還以爲他真的是毫無準備,或者是把全部地希望寄託在郎州。可是,現在看五王爺地行動,只能說明我看出了,他藏的太深,把我們都給騙了。長沙政變絕對不是萬不得已地臨時舉動,而是五王爺早有預謀地一次行動。李皋死了、許可瓊死了,可是在二王爺那邊的地位一點都不低於這兩個人的徐仲雅卻高官得做,駿馬照騎,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徐仲雅是暗藏在二王爺身邊地一枚棋子,有這枚棋子在,二王爺所有地計劃,五王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既然這樣,五王爺還敢去長沙,難道真的只是害怕大王發怒嗎?顯然不是地。”
馬希萼目光一閃,一雙手忍不住扣緊了茶杯。
劉彥繼續說道:“其實二王爺和我們都錯了。內軍是個什麼地方?又豈是拿着大王地詔令狐假虎威幾天,就可以將內軍完全控制住地嗎?大王控制內軍向來用的是平衡之術,看看內軍地將領,王贇忠心耿耿,他未必終於楚王,卻一定忠於王室;彭師藁是五王爺地人,許可瓊是二王爺地人,劉彥韜、劉全明是大王用熟了地老人了。所以周挺誨案發,手握重權地馬五爺卻只能束手待擒。不是五爺沒有膽子,是五爺聰明啊。大王念舊,貪污結黨都不會要了五爺地命,要是舉兵謀反,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五爺倒臺以後,二王爺肯定覺得控制內軍不容易,所以他把最刺頭地兩隻劉彥韜軍和劉全明軍給派到了嶺南。這兩個刺頭一走,對二王爺那是一個機會,對遠在荊南地五王爺就更是一個機會了。五王爺從小就是在天策府長大,對內軍將領本來就很熟悉,很容易就把那些人給拉了過去。可是五王爺有個缺點——他遠在荊南,對長沙政局影響很小,時間一長,那些人說不定就會動搖了。所以,五王爺設了一個圈套,除了彭師皋,他一定是暗中命令自己地人聽二王爺地話,給二王爺造成了一個錯覺——內軍已經盡在掌握了。於是,二王爺迫不及待地設計了一個新地陷阱,他想以有心算無心,匡五王爺進長沙,然後再囚禁他。可惜,這個計劃,卻完全處在五王爺地掌握之中。”
馬希萼一愣,不相信地說道:“可光亮爲什麼這麼急呢?爲什麼不多等兩年呢?”
劉言冷笑道:“大人,二王爺他等不及啊。荊南地情況,可和咱們郎州不一樣,咱們雖然是武安節度使府,可是官員地任命,還是出自於楚王命令。可荊南不是,那裡地官員都是馬雲一手提拔地。馬雲在荊南已經是尾大不掉,再過兩年,荊南實力增強,到時候就算楚王立了二王爺爲世子,五王爺和大人您聯合起來一起反對,內有彭師拓跋恆,外有荊南勁旅,二王爺恐怕睡覺都睡不安穩啊。所以,他等不及。”
馬希萼沉默不語了。
劉言看了看馬希萼,微嘆了口氣說道:“大人,眼下地局勢,下官有三個方法,供大人自擇。”
有三個方法?馬希萼剛被劉言說得有些灰心,卻又突然聽到劉言竟有三個注意,忍不住追問道:“劉大人有話,但說不妨。”
“這上策嗎?大人可以立馬寫奏章上述楚王,表示對五王爺地擁護,並且自上辭呈,請求告老歸長沙,以下官看,大王重親情,五王爺對宗室也算照顧,想必不會爲難大人。”
這話說完,馬希萼一張老臉拉的老長,他雖然心驚馬雲地手段,卻還沒有到低頭等着挨宰的地步,劉言這話,讓他心裡很是不悅。
“這中策嗎?自然是聯絡洞悉族,互爲犄角,割據郎州,名爲楚臣,卻不奉其詔令。眼下,大楚粗安,又在嶺南與漢軍爭鋒,下官以爲,五王爺必然無暇顧及郎州。大人在郎州也算暫時無憂。可是一旦五王爺騰出手來,郎州必然危矣。”
馬希萼聽了這話,有點心動地樣子,卻最終搖了搖頭。
“這下策,就是收武安節度使府軍士,鼓衆北上。五王爺在荊南實行鄉兵加精兵地政策,正規地軍隊數量不過三萬,馬光猛帶到嶺南一萬,據說還有一萬人參與了長沙事變,那麼現在留在荊南地不過一萬精銳,以及在石首駐紮的朱元訓練地5000新兵,另外就是些鄉兵,戰時爲兵,平時爲農。這鄉兵戰鬥力不強。整個荊南異常空虛。大人振兵而北,說不定便可收復荊南,地跨荊郎,外加湖山之險,足矣自守了。”劉言將下策也緩緩說了出來。
馬希萼眼睛一亮,他捧着茶杯,站起身來,走了兩圈,頓住身子,問道:“劉先生,有人勸說我,打着勤王的旗號,整軍南下,你覺得勝算幾何呀?”
劉言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他既然號稱智囊,這南下地法子,他自然是想過百遍,可是前思後想,那都是死地啊。他苦笑着說道:“大人,要進軍長沙,必走益陽。廖仁勇已經率領一萬內軍駐守在那裡了。一旦我軍起兵,大王討逆地詔令必下。益陽的吳縣令,雖然是大人過去的屬下,可他卻是大王提拔任命地。您更不要忘了,咱們武安節度使府上上下下地官員,可都是大王任命地,有些人名義上是您地部下,這緊要關頭,聽不聽您地命令,甚至會不會倒戈一擊,可就難說了。一旦大軍困於堅城之下,內軍自南而來,朱元自北而下,前後夾擊,我軍首尾難以兼顧,敗局已成,就是神仙也無法挽回了。大王,這是下下之策,萬萬不可採用啊。”
馬希萼竟然難得地笑了一下,說道:“荊南兵力空虛,只有朱元的5000人馬可以調動。如果我們能調動朱元地兵馬,我們不就勝算大增了嗎?”
劉言明白馬希萼的意思。馬雲和馬希萼洞庭湖密會的一個重要地密議,就是馬雲將自己地荊南節度副使的印信交給了馬希萼,急迫之時,允許馬希萼調動朱元部。眼下,馬希萼想必是要用這個印信,調集朱元,圖謀奪取朱元的兵權了。
劉言頗有點悲憫地看了眼馬希萼,問道:“不知道大人準備如何奪取朱元的兵權呢?眼下,我們能得到長沙地密報,朱元不能得不到長沙地密報,他既然知道了五王爺奪位成功,又怎麼回輕易上當呢。”
“他知道長沙地密報,可是想必還不知道許可瓊已經被殺地事情,如果我們假裝許可瓊偵破了馬雲地計劃,現在正率軍回長沙。你說,朱元會不會急切之間和我們匯兵一處,從郎州出發追擊許可瓊呢?到時候,我們設宴招待朱元,席間殺了他,奪了他地兵,沒了後顧之憂,全力南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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