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外回宮,路上魏西溏的臉上就沒有什麼表情,她沉默的坐在馬車裡,目光看着模糊的馬車簾外明亮的景緻,卻始終不發一言。
回程路上相卿並未進入馬車,而是乘了另外一輛馬車跟在後面,待入城之後,魏西溏讓人停了馬車,相卿跟着一起下來:“公子,有何吩咐?”
魏西溏回頭,朝着他一笑道:“倒也沒什麼事,看到金州這般熱鬧,突然想下來走走。”看他一眼,又道:“想必爲了今日焚屍一事你也辛苦了,走,陪着走走歇上一歇。”
這就是變相的賞賜,魏西溏就知道自己不管賞了什麼他都不稀罕,那就陪着走兩步,或許是滿了他的心意。
“臣榮幸之至。”相卿低聲應道,然後護在她身側,生怕人頭涌動的集市百姓會碰到她。
面兒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頭,時不時瞅一眼相卿,再看一眼陛下,然後垂頭喪氣。
雖然左相大人生的俊美,可是她還是更喜歡王爺,誰讓王爺那時候待她好呢?
可是不是她喜歡,左相大人就得滾蛋的,畢竟陛下喜歡誰纔是最緊要的。
看陛下笑眯眯的樣子,好似對左相大人很好呀,想想真是鬧心。
今日跑出來燒個什麼人的屍體,陛下都要親自來,肯定是左相利用美色把陛下誘哄過來的,多不吉利,過來看那個有什麼好看?面兒覺得有點生相卿的氣,小時候她還想要左相大人當相公呢,呸,看上他是他福氣,不知好歹。
反正,面兒是不會再喜歡左相大人了,她都有巫隱當相公了,誰還要左相啊!
不過左相也不能得罪啊,萬一他把巫隱捉回去怎麼辦?
所以,面兒只能乾瞪眼。
前面的左相大人可沒感覺到後面還有個人滿腹怨念的表情,他此時此刻的眼裡心裡,唯有身側的女子而已。
魏西溏今日雖是穿着便於行走的男裝,不過髮飾還是偏着女性,畢竟她是來觀摩自己屍身的焚燒,怎麼着也不能像個男人似得來看。
“夫人可有想要買的物件?”相卿一邊走,一邊看她的視線,似乎只要她想要,他便替她買下來。
魏西溏不過就是隨便走走,頭也未擡的應道:“朕不過隨便看看……”走了兩步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有要想買的?”
相卿搖頭,“沒有,不過想陪着夫人轉一轉罷了。”
於是,兩人便真沿着街這頭,慢悠悠的朝着街那頭走去。
相卿微微側目看向身側的女子,她的一雙手倒背身後,側顏不似正臉那般英氣逼人,這樣看倒是多了幾分溫婉,似乎覺察到他在看她,她扭頭看過來,一雙清亮的美目直直捉到他的視線:“怎麼?”
相卿對她一笑,低聲道:“臣想牽着陛下的手……”
魏西溏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還真鬆開了倒背在伸手的手,主動伸手,直接牽着他的手,“走吧。”
面兒在身後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陛下果真也是喜愛長的俊美的男子的,她後宮那兩個雖說容貌也算得上等,可陛下就不是很喜歡,左相大人長的這等姿色,陛下就這般積極。
面兒絕對回去以後叮囑她相公巫隱不要隨便出來,免得他被陛下相中,胳膊擰不過大腿,面兒覺得要是陛下開口,她要是不給就是抗旨,小命都不保了。
相卿如願握了她的手,軟軟小小的一隻,被他握在掌心,他有種完全把握住她的錯覺,雖然他明知那不過是個錯覺,可此時此刻,單單想起就覺得甚是滿足。
“夫人,”他開口。
魏西溏扭他,“嗯?什麼事?”
“夫人近來可有招人侍寢?”相卿依舊是壓低聲音問,他在問這些話的時候,正盯着她的眼睛。
魏西溏頓了下,然後她笑:“你倒是關心。”
相卿繼續道:“不過心有所念,不願夫人被旁人碰觸。或許,這還是夫人所說的拈酸吃醋了……只是,一想到夫人會和其他男子再有那等親密之事……”
“相卿,”魏西溏臉上帶着淡笑,開口:“就算我和其他男子再有那等親密之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必過多關注。”
相卿抿了下脣,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半響才道:“臣……”看了眼周圍,似乎意識到不能如此自稱,才道:“屬下只是傾訴屬下的心思,並無過問夫人私事之心,只是求夫人心中記掛屬下一二……”
魏西溏還是笑了下,點頭:“本夫人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必多說。”然後她轉身,看向相卿,道:“今晚你過來便是。”
相卿的神情似乎有些詫異,他愣了下才道:“夫人確定?”
“怎麼?你不願意?”魏西溏笑道:“若是不願,本夫人自然不會強求……”
“如何不願?”相卿拉着她的手,小心的摩挲她的手背,道:“只盼夫人日日都如此開口……”
魏西溏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便慢慢朝前走,相卿緊緊握着她的手,跟着她的步伐一路向前。
逛完集市,魏西溏便回宮,相卿送她回去之後纔回去。
魏西溏去看了皇太后,把小曦兒和小墨兒最新的消息帶給她。
關於兩個小殿下的消息,高湛是三五不時的派人送信過來,大事小事都會寫上,甚至連小曦兒在會爬樹了,還掏了鳥窩的事也說了一遍,最後還會自我總結:臣一定努力勤勉照顧好兩位小主人,請陛下放心。
魏西溏表示對小曦兒的狀態很不放心,當即提筆去了信,讓嚴家管教小曦兒,免得以後成只野猴子,叫人笑話沒有皇家公主的威儀。
處理完當天的奏摺,魏西溏又看了會書才準備去休息,待她走到寢宮後,才發現寢宮內只有柯大海一個人候在門口,其他內侍宮女竟然都不在,她微微擰眉:“人呢?怎就剩你一個?”
柯大海低着頭,走到她面前小聲應道:“陛下,左相大人到了。”
女帝寢宮,若是沒有傳召,左相自然不敢隨便進出,他敢來,必然是女帝發了話,所以柯大海纔敢如此行事。
再者,女帝一直不願外人知道,自然是有時局決定,柯大海最爲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女帝對左相什麼心思,他大體能猜得到,這位左相大人雖然姿容出衆,這天下間再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男子,可他在陛下面前,終究還是抵不過青王殿下在陛下心裡的重要性。
魏西溏進入寢宮,擡眼便看到相卿坐在榻邊,一腿踩在腳踏上,一腿放在地上,半個身體傾着,身上白色的長袍鬆鬆垮垮的順着他身體的形狀服貼的逶迤在地,一頭墨一般濃密的頭髮猶猶如半邊黑色長袍,蜿蜒而下,他低着頭,手裡正捧着一本書,長袍遮蓋了他大部分的手,只留下半截修長的手指。
那書那是魏西溏前幾夜晚上睡不着,拿過來消磨時間的,倒是讓他看上了。
魏西溏走過去,故意咳嗽一聲,相卿擡頭,立刻對她揚起一臉的笑,然後他伸手把書放回原位,站起來迎過去:“陛下。”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朕去沐浴。”走了兩步,她又站住腳,回頭,問:“你可要同去?”
相卿一頓,然後他應道:“臣遵旨。”
魏西溏笑,“這不是旨意,若是不想便不必過去。”
“臣自然是想的,只是怕陛下不適。”相卿朝她走過去,道:“臣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分明是個被人伺候的人,反過來伺候人竟然也是得心應手,魏西溏展開雙臂,任由他替自己更衣,目光淡然的看着遠方,口中道:“朕習慣了那些閹人伺候,突然換了你,倒是有些不適。不過也算不得什麼要緊……”
對她來說,誰侍候都一樣。
湯池上空繚繞着霧濛濛的熱氣,魏西溏擡腳,徑直下水。
溫熱的水從四周涌過來,舒服的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氣,“每日都來泡上一回,果真舒服的緊。”
她頭也沒回的問了句:“你可要過來?”
相卿走到她身後,在湯池邊跪了下來,伸手輕輕捏在她的肩頭,道:“臣替陛下捏捏肩,陛下每日批閱奏摺,長期都是一個坐姿,後勁已經肩膀想必時常會覺得僵硬,臣替陛下揉上一揉,陛下便會舒適一些。”
魏西溏笑,自己拿了面部巾子往身上淋水,任由那雙手在自己的肩頭按着,道:“難得有人這般貼心,朕身邊的人若是能有能有你這樣的手藝,朕只怕也要輕鬆許多。”她回頭,一雙被水汽蒸的水光瀲灩的眼看着他,笑的不懷好意的建議道:“要不然你淨了身,入宮侍候朕得了。”
相卿的手未停,一下一下的按着,“若是能時時陪着陛下身邊,臣倒是無妨。只是臣曾聽聞,閹人不得做官,若是臣淨了身,只怕就不能參與朝政,做不得替陛下分憂之事,此番手技臣可傳與他人,可朝政之事他人卻參與不得。”
魏西溏點頭:“說的也對,那算了吧。”
魏西溏轉身,相卿的手因爲她的突然動作擡起,懸在半空,他盯着她的身體,不自在的動了動喉結,然後他咳嗽一聲,剋制自己的情緒,垂着眼眸慢慢站起來:“陛下多泡一陣對龍體有益,臣在外面候着陛下。”
魏西溏看着他的表情,笑:“朕這回可沒撩撥於你,你跑什麼?”
相卿站在原地:“臣……去外面候着陛下……”說完,不等魏西溏再開口,已經走了出去。
魏西溏:“……”還是頭一回沐浴,被下人拋下。
她慢慢轉過身,眉頭擰了起來,她前身的事解決了如今要做的,便是這身體疼痛之症,若是這症狀能治好,她便沒了後顧之憂,否則,她便要時時刻刻擔心相卿會不會哪日突然讓她再來個神魂離體的戲碼。
有過那麼一回,讓她平白得了個年輕健康的身體她已知足,貪心只怕會適得其反,再者,就算是爲了小曦兒和小墨兒,她也不能捨瞭如今這身體,否則孩子如何會認她?
只是哪日相卿的表情有所猶疑,魏西溏便敏感的覺得相卿似乎有意拖延,那藥丸她是確實不想再服用,唯有從相卿這邊下手,才能達成所願。
思及此,她便開口:“相卿,朕要回寢宮。”
相卿再次回來,手中取了白色的軟綿布,從她身後包裹住,“臣替陛下更衣。”
潔白無瑕的身體美的恰到好處,再如何未曾見過俗間女子的男人見了,也說不出哪裡不美,更何況魏西溏還是習武之身,身上不曾有一絲贅肉。
她隨意的穿上褻衣,身上套了外袍,看了始終垂眸未曾擡眼的相卿道:“走吧。”
帝王寢宮內光線並不十分明亮,鑲嵌了夜明珠的柱子發出幽幽的光,燭光時不時的跳動一下,偶爾發出“啪”的聲響。
魏西溏光着腳,直接躺到牀上,她看着相卿,道:“有件事該告訴你,這世間的男子,最爲盼望的便是鴛鴦共浴,你倒好,眼都不敢看朕一眼。”她往前湊了湊身子,露出雪白的脖頸,微微偏了腦袋看着他,“你以爲朕要你去真是爲了服侍朕?”
相卿站在下方,他張了張嘴,半響才道:“是臣愚昧了。謝陛下提點!”頓了下,他又道:“其實臣在府中之時,曾研習各種世間男女情事的書籍,如今再不會如那夜那般莽撞,讓陛下受苦。”
魏西溏挑眉,這是回去看了合歡圖還是看了豔詞話本子了?然後她一笑,對他伸出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朕看看,朕的左相回去研習了這麼久,到底學到了哪些本事吧?”
相卿傾身,伸手握住她的手,順着她的手勢緩緩向前,怕壓着她的身體,側身懸在她上空,伸手一點一點的解她衣帶,低聲道:“臣必不會讓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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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錯,大渣爺確實說過今天要萬了,但索大渣爺就是木有萬,腫麼着?腫麼着?來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