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平淡,笑意隨意,相卿道:“相卿本以爲殿下心急,不想殿下還要養那女人的貪念,殿下就不怕養虎爲患?”
魏西溏搖搖頭,道:“不瞞相卿,本公主如今無兵無權無名,不養足了人力物力,怕是一事無成。這種大事,豈能操之過急?養虎爲患?不過一隻想要飛上王座的雞,就算她撲棱着翅膀跳上去,一個撲攆她也得乖乖下來。”她笑笑,道:“本公主等的起。”
相卿坐在她對面,面上含笑安靜地看她,半響才道:“殿下所言極是。聽說皇后身邊那位宮女因懷了皇帝子嗣,被提了才人,還有一月就要分娩,只不知道她能不能有活命看着孩子出生。”
魏西溏平淡道:“有沒有命就她看自己的本事。本就是攀着高枝去的,不論換了誰,入了宮那就是隻能適應宮裡的生存方式,若是有心離開,也不至於叫皇后把她養到現在。人心一旦被養大,再想叫她收緊可沒那般容易。就算現在把春婉帶出皇宮,只怕她也不會甘願,還不如讓她留在宮裡,嚐嚐那煉獄場的滋味,生死由她自己掌控,豈不是更好?”
“殿下英明。”相卿道:“儲君一事鬧的厲害,聽說皇后一黨極力阻擾立新君。皇后不喜那幾個皇子,就想等着別人肚裡的孩子生出來成了自己的。”
魏西溏笑:“攔,她是攔不住的。儲君大事,朝臣不會由她胡來。再者,陛下如今的身體叫人擔憂,萬一哪日突然駕崩,便是國中無主天下大亂。”她看眼相卿,道:“只怕那時,你也沒甚用。”
高小胖蹲在地上,小耳朵豎的老高,沒用好,被人咔嚓了纔好,妖道太可怕了。
相卿只笑,“怎會?相卿應過殿下,自不會讓殿下失望。”
魏西溏道:“那便要看仙尊如何應對。”默了下,擡眸看了他兩眼,隨即又看了兩眼,忍不住道:“說起來仙尊長了一副好皮囊,若是仙尊對宮裡那位皇后娘娘稍稍示好,只怕那位娘娘就會心迷神醉神魂顛倒,只願把仙尊捧爲上賓。”
相卿認真想了想,點頭道:“殿下如此說,不失爲一個好計謀。若那樣,相卿日後出不得皇宮卻是無聊,相卿不願困爲籠中鳥,此事還需斟酌。”
高小胖偷偷回頭瞅了一眼,殿下剛剛那主意好,叫這妖道給皇后娘娘當面首,困死宮中,他就安全了。
魏西溏又默了默,他還真考慮了,看來這看起來仙氣飄飄的神仙,對女人也是懷有念想的,點頭,總算有了些人氣。
“宮裡那幾個小皇子實在叫人看了眼煩,若是沒了他們,皇后自然也是極爲贊同,就算春婉肚裡的是個女娃娃,只怕她也會想法子變成男娃娃,這樣才方便她拿捏在手。”魏西溏看向相卿,突然道:“仙尊一直跟本公主說,仙尊是站在本公主這一邊。”
她擡頭看着他,笑道:“那仙尊便處理了宮裡那幾個小的,若是仙尊做到了,本公主自然會信,若是做不到,想必仙尊也就是空口白話,誰都會講。”她伸手指了指無辜的高小胖:“那小胖子比誰都會說,不過他自己連殺只雞的膽都沒有。”
相卿淺笑,半響他應道:“遵命!”
午膳過後,魏西溏和高小胖回國子監,裴宸已經從國公府用完午膳早早回來看書,他雖然用兵上比同年人強,但是他識得字比這幫小鬼頭少,所以他在認字上非常刻苦。
高小胖跟裴宸有着關於哪個更好看這話題有不同見解,主要是高小胖有自己的見解,所以他十分討厭裴宸,一看到他那張黑臉,他就一陣糟心,殿下什麼眼神啊?明明他比大黑臉帥多了。
其實裴宸回了金州幾個月後,那臉色也沒當初剛回來那麼黑,本就不是天生的黑膚色,實在是風吹日曬的結果,緩到現在,臉色健康的多。那時候是黑,如今那絕對是正兒八經的古銅色,碰着那些喜歡陽剛氣的姑娘,裴宸絕對是大受歡迎的那類人。
但是高小胖眼裡的裴宸那就是糟糕透頂的,長的醜死了,看着糟心,他長成那樣,怎麼還敢出來見人呢?不要臉的東西。
魏西溏懶的跟高小胖說那麼多,反正他說他的,除了覺得有點吵以爲,其他魏西溏還能忍受。
相比高小胖心裡的得意洋洋,裴宸倒是沉穩的多,畢竟是年長了幾歲,心智也成熟些,自然不會和高小胖一般見識。
初來乍到的,跟兩個小孩在一塊,倒也覺得城裡有些意思。
榮承帝的病是瞞着外面的,知道的只有朝裡的大臣,最近也在爲立不立儲,立哪個皇子爲儲君爭的頭破血流。
皇后一黨一直是反對派的代表,他們自然是主推立個小皇帝,皇后垂簾聽政,只是騰王的優勢更甚一籌,對於擁護騰王一派的人來說,有王爺在,怎麼也輪不到皇后聽政,何況後宮本就不該參政,王爺更加名正言順。
榮承帝病了大半月,人也乏了手腳也沒了力氣,咳嗽也不見好,宮裡那幫御醫天天圍着榮承帝打轉,可就是沒法那麼快把人治好,咳嗽本就是個慢性病,要想痊癒那自然是要時日的,再加上榮承帝身體虛的厲害,偏這話還沒人敢講,估計誰講出來誰都看不到明天太陽,畢竟榮承帝一直堅信自己吃的仙丹作用很大,哪怕是他病着,可他還是有勁頭,晚上寵幸一兩個宮妃不成問題。
其實榮承帝覺得自個真龍天子,不過感了風寒,吃幾副藥還是會痊癒的,畢竟他吃了這麼久仙尊煉的丹藥,只要把病治好,自然比常人壽限要長。
最新的丹藥服完,榮承帝回到店裡,身體也做不了其他的事,就算有了點力氣,他也更願意花在美人身上,命人去傳仙尊,相卿便施施然到了。
相卿進殿,尚未開口拜見,榮承帝已急不可耐道:“仙尊,丹藥服完了,朕還需更多!”
相卿身後跟了兩個孿生小童,小童手裡各捧了一個錦盒,相卿微微側身示意,那兩個小童便上前,伸手把錦盒打開,裡面平鋪着散發着璀璨光芒的丹藥,榮承帝急忙伸手:“呈上來!”
小童一前一後把藥拿過去,榮承帝搶過來抱在手裡,伸手拿了一顆丹藥吞了下去,頓時覺得心闊神怡,身上似乎又恢復了力氣和精神。
“陛下,”相卿開口,“陛下如今久病不愈,丹藥可緩緩再服,若是服多了,只怕龍體承受不住,反倒不利。”
榮承帝直接開口:“無妨,朕只服了仙尊的丹藥纔會清醒一些,那幫庸醫……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後,榮承帝再次坐了下來,“不過是些小毛病都治不好,朕也不知養他們何用!”
相卿道:“招搖山仙草良藥諸多,卻都是要藥引,否則陛下哪裡會遭小病折磨?”
聽了他的話,榮承帝不由擡頭:“仙尊是說,仙尊也懂醫治病痛?”
“略懂一二,不敢與御醫相比。”他說的淡然,“在下若是班門弄斧,豈不是遭人詬病?”
榮承帝急忙道:“仙尊怎麼不早說?那幫庸醫若是能治,朕豈會現今這會這般……咳咳咳……”
相卿只道:“在下不敢相瞞陛下,招搖山的草藥,須的藥引加入方可有效。”
“什麼樣的藥引?仙尊只管說,朕命人替你準備……咳咳咳……”榮承帝一陣劇烈咳嗽後,只覺口中一陣腥鹹,他急忙拿了身側太監捧着的帕子一擦,這才發現他竟是咳出血來,“這……”
榮承帝擡頭看向相卿:“仙尊……咳咳咳……”
“陛下,”相卿躬身道:“天機不可泄。”
榮承帝左右一看,擡手:“都下去!”
隨伺的人紛紛走了出去,殿內只剩榮承帝和相卿兩人,他伸手拿起一顆仙丹,捏在指上,道:“此丹藥只有長生功之效,陛下久病,此藥卻不能治病,陛下病一日不好,此藥的功效便不能正常發揮。所以,在下以爲,陛下當務之急,先治病再服藥。”
榮承帝點頭:“對,朕也覺得這病虛實在拖累,仙尊有話直說,哪怕說錯,朕也不會責怪仙尊。”
相卿便道:“陛下金口玉言,在下便也直言相告,陛下此番病症,須續命才能痊癒。”
“續命?怎麼續命?”榮承帝一邊咳嗽一邊追問,對於剛剛帕子上那抹鮮紅直讓他心中一陣害怕,一直以爲不過小病,很快痊癒,不成想竟然咳出血來,他還沒活夠,還不想死,只要能續他活命,多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相卿道:“以陛下血親當藥引,可續陛下長命百歲。藥引愈嫩,續下的命便越長。只是,此乃逆天之行,製藥人當擔天譴之責。”
榮承帝先是一愣,隨即猛的一拍龍案:“放肆!哪有以血親當藥引的……”
相卿只低頭認錯:“陛下,在下乃世外之人,不懂世間複雜,若有失言,望陛下恕罪。”
他這樣認錯,榮承帝倒是自己愣住,這血親所指他當然知道,他的子女都是血親,且都年幼,只是虎毒尚不食子,何況他是人?
榮承帝站起來說道:“此事不必再提,朕再如何也不能做出這等事,。”
相卿應道:“遵旨。”頓了頓,他問:“陛下,不知亡太子的命陛下可願續上?”
榮承帝一愣:“太子已亡故多日,如何做到?”
相卿答:“陛下康安乃萬民之福,在下願替萬民行逆天之事,只要陛下金口應下,在下萬死不辭。”
榮承帝猶豫的空檔,咳嗽聲接連不斷,他撫着胸口喘氣,嘴裡道:“這如何使得?那是朕的太子……不知能續多久?”
“因太子亡故多日,太子之命續在陛下身上,可續十五日左右。”相卿恭敬應道:“若陛下於心不忍,在下不敢多言。只是,在下以爲,太子孝賢,若在天有靈,必然是盼着陛下長命百歲的。”
榮承帝頓時老淚縱橫:“朕知太子一片孝心,只是……”
相卿身姿恭敬語氣虔誠,只是眼裡卻無半分情緒,一如帶了面具的假人,“陛下,爲天下蒼生萬民百姓,還請陛下恩准。”
榮承帝裝模作樣猶豫半響,道:“既然太子一片孝心,朕要是推辭,只怕太子地下有知也不得安心。那就有勞仙尊了!”
相卿依舊是那樣的表情身姿與語氣:“遵旨!”
信或不信,搏的就是一張嘴。
西關大捷的消息傳到金州的時候,榮承帝一句精神抖擻的出現在早朝上,就連他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淡了不少,着實驚了滿場朝臣。
榮承帝自己身體舒不舒服,精不精神,他自己最知道,自打仙尊煉了四十九日的丹藥被他服下後,他覺得自己周身都在變化,甚至連容貌年輕了不少。
丹藥的神奇讓榮承帝欣喜若狂,亡太子的十五日壽命續在自己身上就有這樣的功效,若是有了其他藥引是不是功效會愈發明顯?
榮承帝的突然變樣叫原本野心勃勃的皇后一黨猶如遭到痛擊,他們是因着榮承帝活不久纔要把持朝政,皇后甚至幫榮承帝處理了多日的奏摺,她念給榮承帝聽,榮承帝的批示都是皇后作的,嘗過皇權一字千金的滋味,榮承帝突然的返老還童實在叫皇后心驚,若是榮承帝發現她有野心,哪裡還會有她和她孃家的容身之處?
很顯然,能叫榮承帝有如此狀態的人只有一人,就是那位深受榮承帝信任的世外仙尊。
再一個,皇后是女人,愛美之心是女人的與生俱來的,她如今和榮承帝站在一起,她竟然顯得老態許多。也正因如此,榮承帝也愈發不會再寵皇后,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年輕貌美的女人,只要被榮承帝瞧上,大多都弄上了龍牀,反正他老人家現在體力充沛。
皇后掌權的野心遭受重創,如今在容貌上也讓她深受打擊,這讓原本對那位世外仙尊一直將信將疑的皇后堅定了仙尊有高人一等的仙術,不但能讓人保住青春,還能還老還童。
榮承帝的病不但痊癒,還帶着那樣一張面孔精神起來,看的騰王鬱悶不已,回到府裡還拿了銅鏡照了照,照的騰王妃瞧見了掩嘴偷笑,“王爺,你這是什麼時候戀上銅鏡了?妾身以前倒還沒見您這樣仔細過自己容貌。”
騰王惆悵道:“這幾日瞧見皇兄那臉,爲夫便覺得自己倒成了他的兄長。宮裡都在傳是仙尊替他煉了什麼返老還童的丹藥,所以皇兄纔有那樣的模樣……”
騰王妃沒瞧見人,滿心好奇:“真的?真的變好看了?”
騰王見她這樣好奇,頓時有點急了,“什麼好看?不過是看着年輕了一點,跟本王比,皇兄自然是比不過本王的。”
騰王妃竊笑,“妾身省的,妾身說錯了還不行?”
一家晚膳的時候,騰王妃當笑話說起來,魏靜思頓時睜大眼睛,問:“皇伯父不是一個長了鬍子的老頭嗎?他是怎麼變年輕的?”
騰王訓她:“靜兒,有你這樣說皇伯父的?”
魏靜思撅嘴,魏西溏倒是涼涼的開口:“什麼還老還童?不過都是些騙人的把戲。”
騰王還是一臉不可思議,“其實父王也不信,只是那麼多眼都瞧見了,難不成每個人都看錯?”
魏西溏道:“錯八成是沒瞧錯,不過是聽着有點玄乎,怕是沒那麼簡單。”
魏靜思不服氣:“就你知道的多,誰都知道不簡單,肯定是仙尊有法術!”
瞟了魏靜思一眼,魏西溏不說話,然後她就看到她三姐就跟炸毛的知更鳥似得,“池兒,你那什麼眼神?你對你三姐我的話有什麼異議?你像話嗎?你竟然對你姐這樣……這樣看!像話嗎?”
魏西溏低頭用膳,騰王妃訓炸毛的那位:“靜兒你又鬧池兒了,不像話的是你,池兒壓根沒說兩句話,就你說個不停,吵的人頭疼。”
魏靜思:“……”
說到榮承帝還老還童仙丹,皇后終於有了行動,午後遊園,無意中行到仙尊偏殿門前那條通往仙尊院內的仙魚池旁,她正逗着魚玩呢,聽到外面喧囂之聲仙尊便施施然走了出來:“在下聽聞院內鳳聲清鳴,原來是娘娘駕到。”
皇后直起腰,不怒自威一身貴氣,道:“本宮未曾打擾到仙尊便好,若是仙尊正替陛下煉製丹藥被本宮攪了,豈不是本宮的罪過?”
年輕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緩緩行了過來:“陛下要的丹藥早已交付陛下,此時並未煉丹。”
既然特意提到煉丹,皇后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話題,“本宮見過陛下服過丹藥的成效,如今看來,仙尊的世外仙術令人驚歎。”
相卿應道:“娘娘謬讚。”
皇后遣退下人,繞了半天總算繞到正題,“本宮着實好奇仙尊所煉丹藥是何模樣,能有那樣功效,想必外觀也是不同凡響的。”
相卿還是那模樣道:“娘娘若是好奇,在下便請娘娘過目。”他轉身,一個小童從院子裡捧了一個小盅出來,裡面放了兩粒紅色的藥丸,他拿過來雙手捧到皇后面前,“娘娘請看。”
皇后接過來一看,拿着手裡就捨不得還回去,只是問他:“這丹藥真的能吃?”
“陛下服的正是此藥。”他笑:“娘娘若是不信,可淺嘗一粒。”
皇后急忙問道:“你可不是誆本宮?”
“不敢。”
皇后又怕又期待,最終她捏住一粒在手裡,試探着放入嘴裡嚥了下去,果然立竿見影讓她覺得通體舒暢,她頓時驚喜道:“本宮覺得清爽許多。”
相卿道:“若是明日,想必娘娘會更驚喜。”
“難道……”皇后伸手摸自己的臉,難道明日會回春?
她捧着那要小盅,沒說要還回去,握在手裡,嘴裡道:“本宮要回殿等着!”走了兩步,似乎纔想起手裡的東西似得,“仙尊,這個……”
相卿恭敬彎腰:“不過最後一點,若娘娘喜歡,拿去服用便是。”
皇后捧着剩下的四粒,護寶貝一樣的捧了回去。
相卿立在原地,半響輕輕冷笑一聲,“一羣蠢貨!”
甩袖轉身回了院子。
次日一早,後宮一片喧鬧,前去給皇后問安的嬪妃驚訝的發現,皇后娘娘那臉換了一張似得,皮膚水嫩的能掐出水來,實在叫人羨慕。要知道皇后的年紀可以做宮裡這新入宮妃子的娘,不論是臉上的皮膚還是五官,都有衰老跡象,如今就像換了一個人,穿的衣裳也有了以前沒有的豔麗色彩,雍容華貴的坐在榻上,一臉的得意。
這一早過來問安的宮妃特別多,就連病了多年的幾個美人也紛紛跑了出來,待看到人以後不得不信,真是變的十足美豔。
皇后這麼多年的憋屈總算在一天找了回來,看着那些仗在自己美豔向陛下邀寵的妃子,如今也讓她們看看。自然,最讓皇后得意的,則是榮承帝回來以後看到她那模樣,似乎找回了年輕時的感覺,破天荒的時隔多年後留宿,好歹滋潤了皇后一回。
只是次日一早起來,皇后一照鏡子便驚的扔了銅鏡,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臉,不過一夜,竟然就變回了原來模樣,皇后看着自己的臉,只覺得比原來更老,哪裡還有昨日美豔模樣?
皇后急忙翻出剩下的一粒藥丸,哆嗦着手指拿了一粒出來喂進嘴裡,直到再次覺得自己有了精神後才稍稍鬆了口氣,有宮女要入殿伺候,她不讓人進,只平復後拿起銅鏡,赫然發現剛剛有還帶着皺紋的臉竟剩下淺淺的痕跡,分明是那藥丸起了效果。
皇后看着空無一物小盅,對門外吩咐一聲:“來人,更衣!”
藥丸只有仙尊纔有,只要讓仙尊多煉製些丹藥備用就行。
七日後,那位被關在深宮不見天日的二皇子突然傳出暴亡,得到消息後,半瘋半癲的董貴妃衝入榮承帝御書房行刺,榮承帝看在董家世代輔政有功的份上,免去董貴妃死罪,而是直接打入冷宮。
董家世族封號襲位被收回,曾經風光無限譽滿金州的董氏一族一夜之間沒落下來,留下一個掛着董府的陳舊門牌,直叫人唏噓不已。
騰王府小院內,高小胖分析時政,點着腦袋說:“小爺我覺得那位就是個好皇帝,董貴妃都要刺殺他了,他竟然還沒生氣,就是打入冷宮,換個皇帝,早就抄家滅祖了。”
裴宸嚇的要死,急忙扭頭左右看:“高湛,你說話聲音小點,別叫人聽到。”
高小胖小豬蹄一擺,道:“放心,這院子被一個世外高人布了陣,裡頭人能聽到外頭人說話,外頭人聽不到裡頭人說話。”
裴宸震驚,扭頭看向小殿下:“殿下,您這位高人到底哪裡認得的?能不能幫裴宸也引薦一番?”
魏西溏沒答話,倒高小胖開口了:“別指望了,那高人只喜歡小姑娘,不喜歡男孩子。更加不喜歡長的醜的,連我這樣的金州第二美男子他都不正眼瞧,就別說你了。”
裴宸;“……”
魏西溏:“……”
刺殺皇帝不但抄家滅祖,怕是要滅九族,不過榮承帝的態度實在值得斟酌,那樣小心眼的皇帝,突然變的這樣大度?還是二皇子的死其實是叫他老人家覺得愧疚的?以致二皇子生母受刺激之下行刺,也能叫他不予追究。
宮裡傳出來的消息不算全面,而且宮女侍女之類的和榮承帝接觸甚少,打聽多了也是問題,倒是柯大海透了條有用的消息,說這些日子皇后和仙尊有了多番接觸,而且而且回回都是柔聲細雨,生怕驚了仙尊似得,近來容顏返春,豔麗逼人,想來是和榮承帝一樣服了仙丹。
魏西溏垂眸,皇帝夫妻倆服仙丹,莫不是和二皇子的死有關係?
不過是她猜測,不能作數罷了。
只是,不論哪種猜測,她都知道,二皇子的死和相卿有關。
魏丁跑到院子門口發暗號:“殿下!”
魏西溏過來問:“這麼急做什麼?什麼事?”
“好事!”魏丁說:“剛剛九爺叫人來傳話,說初念生了個丫頭……”
魏西溏目瞪口呆:“這麼快?”前些日子只聽說懷上了,肚子大了人家才知道,這會就生了?
魏丁只好說:“聽大夫說是早產,那丫頭只有這麼一點大,都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
“烏鴉嘴!”魏西溏吩咐,“你即刻去找幾個有經驗的嬤嬤送去,本公主晚些日後就過去探望。”
魏丁應了,走了兩步又回頭給她打預防針:“殿下,奴才覺得您還是不要去看的好,那丫頭太醜了,都不能看。”
魏西溏擡腳踹他:“母妃說本公主剛出生的也醜!”
魏丁也不敢躲,就擡眸看了眼殿下,滿臉都寫着“殿下奴才這會看您也沒好看到哪裡去”的表情,嘴裡說了句:“奴才知道是這個理,不過那丫頭長的太醜了,誰見了都說長的像九爺,臉黑,一根頭髮都沒長……”
魏西溏指他:“趕緊滾!”
魏丁不敢再說,覺得自己當奴才的起到了驚醒主子的責任,連滾帶爬的跑了。
她回院子,高小胖問:“殿下怎麼了?”
魏西溏擺手:“沒甚大事。”
回頭她帶了無鳴去看初念,待她看到襁褓裡的那個小不點的時候,頓時相信了魏丁的話。
那不是一般的醜,簡直是醜的不能見人,雖然小的嚇人,不過絕對能看出是胡九的閨女,又黑又小,一張臉跟剛出生的毛猴子差不了多少,眼睛比高小胖還小,就是一條縫縫,壓根沒睜開的意思,奶孃的奶也喂不進去,得一點一點往她小嘴浸,壓根沒東西能伸進去。
胡九喜的來回轉圈,“唐公子,我這也是當爹了!當爹了!唐公子你看我閨女,長的多好看,跟俺家初念長的一模一樣,是個美人胚子!”
“……”魏西溏想違心誇一句的話都說不出。
女孩子,長的像初念多好,長大了一準是個大美人,偏偏長的像爹,現在只能嚇死人。就這模樣的,胡九以後的嫁妝要是準備少了,能不能嫁出去還是個問題。
因爲孩子早產,初念不讓起大名,怕不好養,現在全都叫她黑麪兒,誰叫她黑成那樣?
胡九就顧着盯着他家面兒看,堅決不承認他閨女黑,叫面兒多好,非要叫黑麪兒,他家面兒都是讓人給叫黑的,真討厭。
魏西溏看不下去,叫魏丁把準備的賀禮擺上就要回去。
胡九把她送到門外:“今日胡某家有喜事,就不留唐公子,改日一定請唐公子喝酒。”
“喝酒就免了,”魏西溏擺擺手,“替本公子問候一聲尊夫人,先回了。”
胡九是個會混事的人,金州城內外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都認他,他自己本人也是從這些人裡混出來的,所以那幫人都認他,魏西溏除了要自己的信息源,再一個看中的也是他的這股勢力,雖然不是什麼正統人物,不過必要的時候用得上,那自然是多一份是一份,再者,對她自己實在沒什麼影響。
宮內外並沒有因二皇子的死有了什麼其他異常,只是,立儲一事不是被旁人壓下,而是被榮承帝本人。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問:“朕如今正值壯年,再活二十年也不成問題,諸位愛卿急着立儲是何用意?莫不是盼着朕早些退位讓賢?還是你們覺得有誰比朕更適宜坐上這個龍椅?”
這話說的嚴重,直接讓滿朝文武匍匐在地上。
騰王跪在地上,後背一片汗溼,從未想到,榮承帝返老還童之後,底氣足的連說話都這樣沒有忌憚,而榮承帝那話,分明就是把矛頭對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