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睛一睜,訝異道:“噢?”
宋歌一副置之事外的態度,反正某人會因爲誇他一句聰慧幫她解釋的。
“此線,代表你我兩國分界,而這兩處塗鴉,權可算作兩國兵力。不知這樣說,公主覺得如何?”司空翊停在宋歌一丈之外,保持一個禮貌而親近的距離。
宋歌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皇帝一愣,羣臣也着實呆了片刻,好生抽象!
“先看這幅對比圖,當兩國分界線出現裂縫,”司空翊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指着那線中間的缺口,“兩*事力量開始移動,從防線的薄弱處向外進擊,甚至互相侵入,”他精緻的長指順着畫上墨汁橫流的線路遙遙一劃,嚴肅道:“兵力碰撞,大戰在即!”
衆人一驚,顯然被嚇了一跳。宋歌微笑,默不作聲把對比圖放下,又將原畫提起,方便司空翊講解,同時心裡爲司空翊的大腦點了個贊。
司空翊狀似無奈地瞥了眼宋歌,繼續道:“而公主這幅原作,兩國分界線薄弱缺失,但兵力依舊凝聚,沒有任何向外擴張的意圖。這是不是說明,就算不設防線,兩國也不會互相攻擊開戰呢?這是不是說明,友睦呢?”
司空翊已經講完,在場的人卻沒有給出一絲反應,顯然還沒消化乾淨。宋歌很不滿,雖然自己投機取巧避開了作畫,但這個現代派的線條與圖形的融合,你們好歹也給點反應呀!
靜默片刻,有兩個人開始鼓掌。
一個是驕傲的世子。司空翊贊賞地盯着宋歌,輕輕拍了拍手。但當他發現還有人在表揚他的世子妃時,皺眉去看那個不識擡舉的傢伙。
赫然便是顧鍾聞,他甚至起身揚起溫和乾淨的笑容,輕聲道:“公主睿智。”
宋歌回禮,也報以溫婉淺笑:“承蒙顧大人誇獎。”
皇帝此刻纔回過神來,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那眼神彷彿在說:和親人選沒有錯!
皇后神色有些複雜,但當着皇帝的面不敢表露太多,只是端着母儀天下的莊重溫和架子,不住地點頭微笑。
“好好——果然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一個個都是巧心思呢!這般別出心裁另類的畫作,朕還是第一次見。安頌,該賞!”皇帝龍顏大悅,私心裡也覺得這樣的結果還不錯。宋歌和西庭皇子所畫內容不同,但都極具道理,所以無法同一比較,也就不論輸贏了。
“其實殿下還說漏了一點,”宋歌卻在衆人都卸下一口氣的節骨眼兒上再次開口:“爲什麼對比圖墨水橫流?爲什麼原畫上卻不會?這是一個時間問題!”
司空翊驀然回頭,卻在這時給自己的世子妃下了定義:這是個喜歡自己決定一切的丫頭,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定她的輸或贏。
宋歌一字一句斬釘截鐵:“誠如殿下先前所言,兩國友睦怎麼能只靠一紙盟約?銷燬盟約有兩種可能,第一是開戰,第二則是殿下畫中想表達的意思。但安頌認爲,說句不好聽的,殿下所畫,也只不過表達了其中一半的猜測而已,並不能完全展示皇上所要求的命題。”
司空翊揚眉,並不立刻反駁,等待宋歌下文。因爲經過短時間的觀察,世子已經差不多瞭解了宋歌的習慣!她就喜歡在循序漸進的開場後立馬來個雷霆暴雨好嘛!
果然,宋歌下一句話已經幾不可聞地擡高了音調,眉頭也微微挑起,頗有幾分睥睨的姿態:“而安頌這幅畫,是用時間來考驗兩國友睦的象徵!哪怕兩國分界有缺口,哪怕兵力雄厚,經過長時間的等待,雙方都沒有越過界限的意圖,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來證明兩國友睦?!”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殿下只是表達兩國陛下的友睦意願而已,那不受管制的暴民呢?叛軍呢?他們互相侵略可不會管什麼盟約。相反,安頌直接從現態出發,不管有沒有盟約,至少安頌的畫上,左邊的墨沒有一滴跑去右邊,是不是比殿下的更直白更全面一些呢?”宋歌笑笑,衝司空翊眨眨眼。
“口若懸河……”一位大臣聽得呆若木雞,喃喃道。
皇帝雖然也很贊同宋歌,但又不能直接說宋歌勝,此刻反倒覺得宋歌最後不該補充的,他卻不知道宋歌只是想自己決定輸贏與否罷了。
“這——”皇帝有些猶豫,不知如何評判。
司空翊仍然不着急,悠閒地看着宋歌。他敢打賭,她會自己說出自己的缺點,然後自己說打了個平局的。
“不過安頌畫技拙劣,這般小兒塗鴉不過是想用最淺顯的方式表達畫的宗旨,在作畫方面是完全比不上殿下的。不如就算打個平手,皇上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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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世子對小歌兒的好感會不會升溫太快呢【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