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引線(四)

楚項舞水中擊退暗花的襲殺,游出近千丈的距離,然後施以秘法足足在水底潛藏了半個時辰。當青年再次浮出水面,從未感受到的寒冷攏徹全身。裸赤的身軀竟然不受控制的打起擺子,勉強走前十數步,竟然膝頭就軟,一頭跪倒在蘆葦叢中。

青年眯縫着眼睛,看不清渾身的傷,可是刮骨牽髓般的劇痛提醒着肌體到了何般地步。頭髮燒焦的異味尚存,他儘量張大口,使勁喘息着。

愈是痛苦,楚項舞愈是清醒。

這個詭譎狠戾的伏殺之局絕非一日之功。每天每夜掩人耳目,掏空地底、掏空心思,即使是專精此道的暗殺部衆,將這一切安排妥當至少也得月餘時間,何況一擊不中,是否還有備用的穴窟?

對誰來着?

對誰來着!

他隱隱的回憶起那時狀況:橫絕於地的兩人,畏縮而遁的對手,燃成火柱的殺手,還有,是了,還有那古怪的劍器斷面。

如果……僅僅是往那方向聯想了一下,楚項舞便感覺到了一股深不見底的惡意。相比之,青年蓄意挑起的那些事端簡直如兒童之暇戲。

“中原,鼠輩。”楚項舞近乎呻吟般恨恨的道。

手心握實,長刀依然在手。刀柄玉佩飄蕩,楚項舞顫抖着捻起系佩銀線,一圈一匝纏於小指,幾近於儀式。

楚項舞的刀法迷神惑性,最是出其不意,然而刀可迷人,亦可幻己。迷人只一時,幻己或無終。這等刀技如果作用在刀者自身,能夠起到激發潛力,臨時拔高戰力的奇效。可是作爲等價付出,施術者將一生都無法擺脫幻覺侵襲,境界永難提升,武學之途不得寸進。

橫刀照眼的青年卻已有覺悟。

安坐桑葉島海風閣的時候,他是鎮育一方的君子。而在這裡,他不過是區區一個使者罷了。

靠近獵物的猛獸是最安靜的,如此時的高行天。

殺手在蘆葦間緩慢而又隱秘的前進着,夜色黑漆,但超出常人的視覺以及多年黑夜裡搜索、伺伏的經驗令他依舊可以準確把握敵人的所在。

默默算計,僅有區區七丈之遙。

蘆葦參差,暗影深處,一個男子跪伏於地,喘息聲似風匣鼓動。

是了,他要殺的就是這個人。刀術精湛的海外客。今夜唯一令他感興趣的獵物。

獵物遭受重創,氣息微弱,狀態陷在最低谷。

作爲殺手,高行天心中未有同情,未有遲疑,更未有趁人之危的愧疚。

武林沒有那麼多光明正大。

武功高強是根本,對時局大勢的把握更是精髓。匹夫鬥勇,宗師博局。再怎麼說來說去,江湖中人多年修行磨礪的都是殺人技巧。借勢殺人就如禿鷲食腐肉,天經地義。

收割生命乃是殺手的天職。殺手只需在恰當的時候出現,以最具效率的方式採拮,而不必問此花綠肥紅瘦。

全神貫注於眼前這個嫋嫋尾音,高行天沒有絲毫的輕敵,他的心中沒有一刻停止過判斷。正是因爲這份謹慎,令他覺察到了氣機不可思議的變化。

獵物緩緩站起。

隨着此人站起的,還有無形之威煞。

若以燈火爲喻,方纔那個海外客贏傷不堪,氣機便如風中燭火,微弱黯淡,隨時都可能熄滅,而就是從這一刻起,那渺小火苗驟然熾烈起來,好似高堂懸燈,大放光明!

無量海青年提刀環顧,儼然值在巔峰。

高行天停止前進,與之五丈之遙,渾身進入戰備狀態,殺手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再接近一絲一毫了。

或許,已然超出了界限,退卻也是不能。

凡人皆有所謂的舒適距離。譬如與陌生人保持一臂距離,與朋友半臂之遙,與親人或只留一拳之隔。倘使誰突破了這個相對距離,某人就會感覺極度不適應。作爲武林中人來說,感知更爲敏銳,因爲常人的舒適距離置換於武林中人身上,那可是意味着生死存亡。

所以就連小門小派的武館師傅都在教授時會叮囑一句:控制距離,無論何時。

若武林高手全神貫注、充滿戒備,充滿敵意者絕難悄然接近。江湖諸多軼事,極端條件下,身隔百丈的敵手互生神秘感應,這種罕例也不是沒有。

當下五丈之遙,斷難並存兩隻猛虎。何況高行天跟蹤良久,至此時殺機已經自然攀升,正要行那一刀百了之事。殺機易放,不易收。就是收了,瞬間的氣勢變化亦必然引起關注。

其實,這就是一個選擇順勢還是審勢的問題。

高行天的身體已經做出了選擇,手早探到了刀柄之上。

他估摸着被察覺也只是須臾功夫。不是他高估重傷的對手,而是對手此刻的狀態不能以常理判斷。

於是,他再次移前一步。

無量青年瞬生感應,凜然殺意的眼神兀地便投射過來。

一對虎目幾乎就要對上。

不過便如那河邊風景。夜風吹彎蘆葦,但風勢一旦稍歇,蘆葦就擺盪了回去。

無量海青年的眼神恰似此景。

不及與高行天眼神相對,他就閃電回頭。

楚項舞動作應變極爲迅疾,但青年在意識的層面,則感覺這一刻異常緩慢,慢的就像過往從深幽的海底浮上來換氣,雖然早就看得見折射的陽光,但實際和洋麪依舊有着丈十之遙。

身體遠遠慢於超前的意識,頭顱只扭回了一半。

白芒閃耀,天旋地轉,青年的視界大幅度傾斜,欲做反應,卻失去了控制身體的機能。剎那傾覆,光華亦隨之彌散,風聲過耳,鮮血噴灑,長刀墜地,不知爲何,莫名的念頭忽然間就冒了出來。

此時的桑葉島還未有冷意吧?

高行天眉頭軒動,虎目深沉,目不轉睛的吸納了前方所有的影像。

海外客身後突然光芒迸現,層層密織的光芒劃出圓周般類似銀盤一樣的軌跡,令人不禁聯想起隱沒於黑暗天空的明月,這一輪明月斜着切過緊挨着的軀體,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楚項舞兀然倒下,光華不見,而其周圍空無一人。

高行天的確目擊了伏殺的全過程,不過他竟沒有找到猝下殺手的元兇。

所見不過一式。

平地升明月般的一式。

能在黑暗夜間映出水銀瀉地般的光華,可知殺器鋒利特殊到了什麼程度,而且這一式的算計快厲精密,斷難以遠距離操縱的方式進行,所以適才海外刀客的身邊確實潛伏着一個人。

殺式之前,大地一片漆黑,躲藏於黑暗之中等待受傷的獵物,高行天自覺亦可以做到。但是殺式祭出之時,近乎平地升明月,潛行於光明之中殺人取物,即使只是一瞬間,那也太過匪夷所思。

僅僅憑藉着操控殺氣以及隱匿蹤跡的伎倆是無法做到的。只能說,如果給殺人者的技藝描刻一個高度的話,那麼這個刻度絕對超越了大多數殺手的常識衡量範圍。

這個大多數是否包括了我?

高行天骨子裡是十分高傲自負的,但是他又具備冷靜客觀的性格習性,藐視一切的同時,高行天更深深知曉自身所處的位置。黑暗的殺手世界裡,高行天認可的頂尖人物,雙手可數。細細算來,這寥寥數人有的早已銷聲匿跡,如同人間蒸發,數十年不聞丁點消息,生死未知。有的則長期蟄伏,蠍隱黃沙,出手週期動輒以十年論算。還有的則行事極其隱秘,或依託家族,或者當朝勾連,事發而世人竟不察。其實這些個頂尖殺手也代表了這個圈子的普遍境遇,殺手其實只活在幾個鋒芒閃耀的瞬間,太過出名則易受摧折。排除這些個別的情況,其他殺手的層次位次基本都可以被一個榜單反映。

那就是刑部每年頒發的殺手通緝令。

通緝令本爲緝拿兇犯之用,但從懸賞金額的上下位次來看,也可以說是一張官方評估的江湖殺手實力排行榜。

刑部頒發的殺手通緝令每年上榜人數通常爲七十人左右,最多不超一百人。這裡面按照賞金高低分成三個十分明顯的集團,其中賞金位次列於三十位開外的,大致爲一個集團。進入這個位序集團的人物皆是成名已久,強悍非常的殺手,賞金額度最少的也不會低於白銀萬兩。三十名以內,五名開外,這個區間爲第二集團。第二集團的人員就較爲固定,每年僅僅變動五六個人,進入這個位次的已是當世第一流的殺手了。而殺手通緝令的前五名則爲第一集團,第一集團的五人衆很少變動,近七八年來,刑部的榜文也就微調了兩次而已。

進入殺手通緝令前五名乃是一個標誌。它標誌着得到刑部的最特殊重視以及殺手界的集體仰視。

高行天目前的懸賞金額列在殺手通緝令第五順位,其實就是取代了一線飛劍郞永絕的位置。覽視上方,雖然尚有四人牢牢不動,但量度起來,高行天真正忌憚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便是屈灑,當代螞蟻窩蟻王。

近年來,這個鋒芒畢露的殺神處事與行蹤愈發神秘,可能迫於傷勢沉痾,也可能由於大權在握無需親自出手,總之屈灑數年間沒有動作,通緝令已然瀕臨下榜。便是這樣,亦無人敢低估屈灑的潛在影響力,最新的一期殺手通緝令,刑部也只是將屈灑下調至第三順位而已。高行天加入了螞蟻窩,漸受重視,仍很少見到屈灑。兩人數的過來的幾次相見,高行天都捉摸不到對方的破綻,儘管屈灑處於重傷狀態,他也沒有殺死對方的把握。

高行天忌憚的另一個,就是常年和屈灑把持殺手通緝令最高懸賞金額的月亮殺手黎冷街。

殺手通緝令出臺約有十七年的時間,不算秩序未明、賞金波動較大的早期,只說大浪淘沙、位次定型的近十年,殺手通緝令的第一順名不是屈灑便是黎冷街,從未旁落給第三人。兩人在榜首位置上循環交替好比一對互相環繞的天體,以致江湖習慣將兩人並稱於世,奉其爲殺手界的雙子天星。

高行天幾乎可以肯定,適才得手即遁的殺手就是黎冷街。

那種風格和兵刃實在是一眼即明。

黎冷街被稱作月亮殺手,這綽號乃是根據他的獨門兵器而來。那一把兇綺詭麗的殺器就名喚月亮。據說月亮出手,如平地升輪般華美無比,難追難御,而操縱者黎冷街卻如月之暗面,難觀難測!

高行天從未見過黎冷街,本無法推斷其實力,但若將屈灑當做標尺,再以今天的眼見分析,他不得不承認,與之相比尚有距離。

簡單參照一下,就明白這個刻度高低了。

屈灑有傷,未聽聞黎冷街出道以來受過什麼重創。

屈灑刺武陵山莊失手失算,未聽聞月亮殺手在那次行動中昏暗無光。

高行天越是進一步量度,就越發感覺此人的深度莫測,神秘性往往是一個優秀殺手的必備特質。然而面對高出一籌的強者,他卻無絲毫的膽怯畏懼,或許心臟有過那麼一瞬的緊縮,不過也盡是看見高峰的興奮蹦跳。只因他從未想過停止登攀,亦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能力。

他定會跨過橫亙前方的兩座雄峰,立於殺手之巔。

而那巔峰也未算終點。

他的目標更在雲霄之上。

波瀾在內心轉瞬就平息了,恢復止水寒冰般心境的高行天自然就聽到了十數丈之外的聲響,回首望去,目力極視之下的淡淡色澤倒是極好分辨來者的身份。

這個名喚伊敵的女人確是有點特殊啊。

高行天本打算找個藉口,隨意處置了她,然而對方竟似有所知,而不能如願。屈灑交代的是做好擔保人,盡到職責。至於怎麼做好,盡什麼職責,意思就深了。高行天從來不是一個言聽計從的阿諛者,再說他壓根兒不相信伊敵投奔蟻窩的那套說辭。中州至青州少說四千餘里的路程,倘使白雲一紙堂動了緝拿的心思,這女人絕對挨不近螞蟻窩的邊。

高行天放出些走動聲響,那女人須臾間就接近而來。

“高大人?”女子低聲言道。

高行天上下掃了伊敵一眼,沒有接話。

“高大人,您說的正式入窩的條件,取下其中一個的性命,屬下已經做到,我現在可算是蟻窩的一份子了麼?”伊敵微低臻首,以示恭敬,但得不到對方的反應,她便輕聲補上一句:“屬下雖未提首級來見,但有陸大人可作見證。”

高行天回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陸大人吩咐儘可能保全遠威鏢局的性命,屬下雖將遠威楊儀交給那少女,但又怕有變,所以便沿着河岸搜尋。”

“遠威那兩人的下場你應該見到了吧。”

“屬下辦事不利,不知該如何向陸大人交代。”

高行天忽然回頭,冷冷道:“屬下?大人?只有蠢材纔會這樣稱呼,莫非你是官府派來的臥底?”

殺氣依然若有若無,但那已經不再是實質的威脅,女子敏銳品覺到的同時淡然迴應:“我曾在府城做過分檢文書的差事,習慣如此稱呼,再說直呼大人名諱也不妥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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