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桂花遁入空門之事一直在折磨着朱開,他心裡十分的痛苦與內疚,因爲是他毀了馬桂花的後半生。他想有那麼的一天到了陰曹地府見到馬桂珍的時候他不知道怎樣去面對馬桂珍,怎樣去跟馬桂珍解釋這件事情。馬桂珍一定不會原諒他,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他回西瓜灣的目的是爲了找到真兇。因此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承認馬桂花確實是個好女人。可是他心裡已經裝着她的姐姐馬桂珍了。其實他早就想跟馬桂花說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又怕馬桂花一時的衝動說漏嘴,因爲馬桂花跟她姐姐馬桂珍一樣是個性格很耿直的人。所以他就這樣一拖再拖了這些年。直到沒有辦法的時候他纔不得不向馬桂花道明自己的身份,哪曉得馬桂花爲了這事一氣之下遁入了空門,要以青燈爲伴殘了自己的餘生。
這天夜深人靜了,朱開躺在牀上,還在想着這件揪心的事情。
“咚!咚!咚!——”
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響了診所的門,一個低沉而又顯得十分痛苦的聲音傳了進來:“林大夫,你開開門吧。”
半夜三更來急診了。
“誰呀?”朱開問道。
“是我啊,林大夫。”外面的人回答道。
朱開聽不清楚敲門的人是誰。半夜三更來診所求診病人一定病的不輕。朱開急忙起牀,點燃蠟燭,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個男人,男人戴着一頂舊草帽,帽子壓得很低,彎着腰,雙手摟着肚子。看樣子病人是鬧肚子疼了。
“進來吧。”朱開說了一聲。
男人走進朱開的診所。
朱開說道:“坐吧。請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就給你看診。”
“嗯。”來人點了點頭,然後坐到看診桌邊的凳子上。
朱開穿好白大褂,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然後問道:“你是哪裡不舒服?”
“心裡。”男人指了一下自己的心窩回答道。
這時朱開不妨楞了一下,因爲這個人的聲音似乎突然變得好熟悉:“你是......”
男人摘掉頭上戴着的那頂舊草帽。
頓時朱開大吃了一驚,突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是你?”
因爲這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患了中風症癱在牀上十多年的劉四。 前面說過,雖然朱開從劉四的體態跟脈象分析過劉四並不是真正的患了中風症,劉四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假裝患了中風症的。但是朱開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時劉四會突然來到他的診所。一時間,朱開誠惶誠恐,有些不知所措。十多年了,劉四一直癱在牀上未出門,今天晚上劉四的突然現身能不讓朱開驚恐萬分嗎?劉四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這個時候現身,他到底要幹什麼?
“林大夫你感到很意外是嗎?”劉四兩眼望着朱開。
朱開平靜了一下神情:“劉四哥,這些年來你果然是裝病的。”
劉四淡淡的笑了笑:“林大夫,不,準確的應該叫你朱大夫。你說的沒錯,這些年來我確實是裝病的。”
劉四的一句話道出了朱開的身份,朱開心裡暗暗吃驚,不過朱開很快就淡定下來,劉四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呢,一定是在試探他,於是朱開笑了笑說:“劉四哥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叫林安,什麼朱大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劉四淡淡的笑了笑:“朱大夫,實話對你說吧,你的事情我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不然這個時候我也不會貿然來找你。朱大夫,前陣子的夜裡你約馬桂花去了秦家大院對嗎?”
朱開暗暗吃驚,前陣子的那個晚上他約馬桂花去秦家大院的事只有他跟馬桂花兩個人知道,難道是馬桂花不守諾言把這件事說了出去:“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四回答道:“其實你跟馬桂花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朱開楞了一下:“你跟蹤我?”
劉四承認道:“沒錯,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跟蹤你,我只想弄清楚你是不是當年的朱開朱大夫。”
朱開打量了劉四一眼:“這麼說現在你已經有答案了?”
劉四回道:“是的,現在我可以肯定的說,你就是消聲滅跡了十多年的朱開朱大夫。西瓜灣鬧鬼之事,通天山下來的驅鬼降魔大師斷陰陽,南山老道的出現等等都是你的傑作。我說的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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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在劉四面前朱開的身份就不再是什麼秘密,朱開也沒有必要再否認。於是朱開承認道:“劉四哥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消聲滅跡了十多年的朱開。”
劉四兩眼望着朱開:“朱大夫,你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朱開有點不解:“劉四哥,我怎麼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劉四回道:“朱大夫,馬桂花對你是一片真情,你卻毀了她。你說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嗎?”
劉四說的是朱開跟馬桂花的事,朱開沒有理由爭辯,他很遺憾的說道:“對這件事而言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是我毀了馬桂花。可是我不能娶馬桂花。因爲每當我看到馬桂花的時候,我的心就跳得慌,我就會想起他的姐姐馬桂珍,想起馬桂珍慘死的那一幕。事到如今,我只能說對不住馬桂花了。劉四哥,我們不要再提馬桂花的事行嗎?”
劉四見朱開一臉痛苦的表情,於是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不再提馬桂花的事,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片刻,朱開問道:“劉四哥你是怎樣懷疑到我的身份的?”
劉四回道:“朱大夫,其實你來到西瓜灣的第一天我就懷疑到你了。”
“哦,說說理由。”朱開望着劉四。
劉四回道:“理由很簡單,因爲我聽風嫂說你的醫術很高名,而且原先是在縣城開診所的,就是這一點引起我的猜疑。一個醫術很高名的醫生怎麼會來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地方開診所,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人家都往城裡跑,你卻來到這個小地方,爲了什麼?”
“這就是理由?”
“其實之前我只是對你產生懷疑,但是自從你來到西瓜灣之後這西瓜灣就接二連三的出怪事,因此我相信我的懷疑不會有錯。所以我就開始暗中跟蹤你。因此你在西瓜灣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尤其是你身邊帶着的那個孩子秋生。我見過他,他的面很善,當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我就想起了秦家的大少爺秦山,他跟秦山大少爺太像了,簡直跟秦家大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所以我就聯想到秦家被滅門的那天晚上秦家大少奶奶的肚子讓人剖腹胎兒不翼而飛之事。我想你身邊的那個孩子一定是秦家大少奶奶的孩子,你就是當年的朱開朱大夫。因爲你的醫術很高名,也只有你纔有那個能耐救得了那個孩子。否則你就不會第一件事把秦家大院的房契拿到手。”
朱開很驚訝:“這件事你也知道?”
“我說了我一直在暗中跟蹤你,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朱開沉思片刻:“你說的沒錯,秋生就是秦家大少奶奶的孩子。”
劉四長嘆一口氣說道:“蒼天有眼,秦家終於沒有絕後。朱大夫,這些年你是怎樣熬過來的?”
朱開把那天晚上救下秦家大少奶奶的孩子秋生的前前後後跟劉四說了一遍。
劉四有點激動的說道:“朱大夫,這些年你爲秦家付出的太多太多的了。我也終於明白了,你是爲了追查真兇才又回到西瓜灣來的。”
朱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劉四反問了一句:“劉四哥,我看這些年來你是怕招來殺身之禍才假裝患了中風症的對嗎?”
劉四承認道:“是的。”
朱開說道:“既然如此,我想劉四哥也知道真兇是誰。我想今天晚上劉四哥是來跟我說真兇的事對嗎?”
劉四點下頭,嘆了一口氣,把那年中秋之夜秦家遭滅門之時自己所看到的情形跟朱開說了一遍:“其實秦家遭滅門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真兇是馮興跟黃黑子,可是我膽小怕事不敢說出真像。我害怕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就一直假裝患了中風症在牀上癱了這麼多年。直到我查到你是朱開朱大夫,知道你回西瓜灣的目的之後,我想我再也不能膽小怕事了。這些年我多窩囊啊,眼睜睜地看到兇手逍遙法外,而不敢。。。。。。,唉,我沒用,對不住秦老爺子,對不起秦老夫人。”
“劉四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在秦家二十多年,你跟秦家的感情很深厚。你明明知道血洗秦家的兇手不是雞公山上的土匪黃麻子,而是馮興那個白眼狼,可是你又無能爲力爲秦家伸冤,你心裡一定很痛苦很痛苦。”
“朱大夫,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再也不能膽小怕事了,我想跟你一起爲秦家做點什麼了。”
“劉四哥,馮興那個白眼狼會遭到報應的。當然秋後跟他算賬那是必然。不過。。。。。。”
“朱大夫,我必須爲秦家做點什麼了,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劉四哥,你聽我說,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我們一定要爲秋生的安全考慮,秋生是秦家唯一的血脈,秋生不能有任何的喪失。”
“嗯,”劉四點了點頭,“秋生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除了你和我沒有任何人知道。劉四哥,關於秋生的身份我們必須守口如瓶,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包括秋生。”
“我知道。”
“劉四哥,我看我們商量一下,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好嗎?”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