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則天的精心策劃和運作下,永徽六年十月十三日,大唐高宗皇帝正式下達廢后的詔書,詔書上說:王皇后、蕭淑妃企圖以鴆酒害人,廢爲庶人,其母及兄弟一律除名,流放嶺南,沒收其全部家產。詔書以極快的速度傳達了下去。可憐王皇后一代外戚世族,皇室玉牒上,颳去了他們的名字。大宗房產錢財,憑空撒手而去。老母柳氏不叫“一品誥命”,也不叫“魏國夫人”了。幾個兄弟無官身不輕,摘掉官帽後流放嶺南。更爲可悲的是,其死後的親人在地下也跟着遭殃受連累。王皇后的生身之父王仁-的棺槨從地下被扒了出來,劈成了

幾大塊。以武則天的意思,這是爲了防止“逆亂餘孽猶得爲蔭”。

隨後,許敬宗和李義府等人又上書請求李治下詔封武則天爲後,儘管以長孫無忌爲首的元老大臣竭力反對,但李治還是下詔封武則天爲後,並決定擇日舉行封后儀式。

十一月一日,京城長安的老百姓一早醒來,就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宏大而悠揚的鐘聲。於是老婆推推男人,大人拽拽小孩,連聲地催促着:“快起快起,今天是新皇后冊立大典,快去看熱鬧。”

一時間,大人小孩都急忙穿上平時不捨得穿的新衣服,草草地洗了一把臉,一起涌出門去。大街小巷早已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長安城的各個主要路口,支起了百十口大鍋,鍋裡頭放滿了水,鍋底柴火熊熊,耀人眼目。燒火的一邊撩起衣襟擦汗,一邊往火裡添木頭。從附近府縣徵來的鄉村廚師,油光滿面,快刀斬肉菜,切好後連同油鹽醬醋一塊扔到鍋裡。漸漸的,湯肉滾開,香味撲鼻。窮人和乞丐們直抽鼻子,手拿着碗筷,在當兵的吆喝下,排成長長的隊列,等待着分發饅頭和肉湯,性急的和搗蛋的早已用筷子敲着碗邊叫嚷:“快點燒,快點,怎麼這麼慢?我昨晚就留着肚子沒吃飯,這會快餓死了。”

皇上今日大赦天下,且賜民八十歲以上粟帛。真是三州花似錦,八方稱太平。京城長安,更是一派熱鬧喜慶的氣氛。三十六條花柳巷,巷巷爆滿,七十二座管絃樓,樓樓奏樂。除了那些排隊等待施飯的窮人之外,更有行商坐賈,公子王孫,墨客文人,大男少女,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身着各式各樣的新衣服,你擠我,我擠你,從各個角落,各條道上,呼拉呼拉地涌到皇城前的西大街上。這條寬闊的大街上,交通變得分外擁擠,幾乎水泄不通。維持秩序的羽林軍跑前跑後,嗓子喊破了也不管用,又不敢動手,因爲皇后娘娘早已下了一道死命令,喜慶之日,不準打人,不準出事。旨令一出如山倒,責任重於泰山。羽林軍士們只得奮力地工作着,君子動口不動手,在這之前,每名士兵發了十兩白銀。這是往年皇帝即位時也沒有的待遇,能不以加倍的工作來報答皇后娘娘的恩惠。

太極殿內,隆重的冊後儀式馬上就要開始,整個儀式的流程大致是:首先由皇帝頒授冊寶,然後正副使捧持冊寶到後殿奉迎皇后到太極殿,正式授寶給皇后,全套儀式就算結束。

清晨,皇宮內鐘鼓齊鳴,樂隊奏起了《普天樂》,一時間,鏗鏘之音響徹在蔚藍的天空中,雄壯的舒情的音樂在殿閣上下響成一片。太極殿前,文武百官身着嶄新的朝服,早已按官階大小站成班次,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等候進入朝堂。監察御史袁公瑜和崔義玄,撇着嘴,神氣活現地站立在龍尾道上層扶欄兩側,睜大兩眼,監審着百官的動作,誰要動作不規範,袁、崔兩人就有權當場責令他糾正改過,事後再上表彈劾。

一個精幹的內侍邁步走到龍尾道,放開手中的皮鞭,掄圓了胳膊,“叭、叭、叭”,靜鞭三下響,然後扯着嗓子喊:“皇帝駕到——”

李治身着滾龍袍,頭戴通天冠,端坐在御輦上徐徐而來,到了階前下了輦車,直接從專用御道走進大明殿。文武百官這纔在贊禮官的引導下,依次走進大殿。

衆官朝賀已畢,大司空典禮的住持人兼冊授正使李-端衣整肅,上前行禮:“請陛下頒授皇后制書冊寶!”

坐在龍椅上的高宗李治點點頭,接着一名內侍宣讀制書,制書就是冊後的詔書。讀完後,又有內侍過來雙手捧過龍案上的金冊金寶,走過來交給龍階下的李-,李-又把金冊金寶交給身後的兩名持節官和持案官。跪謝之後,幾個人退出太極殿。會同等在殿外的副使于志寧、內侍、禮儀官等人,浩浩蕩蕩地前往長生殿。長生殿裡,武則天早已裝扮一新,像待嫁的新娘一樣,不時地偷眼往大門口望。

李-等一大羣人來到了長生殿外,女家主人楊老太太此刻身着一品誥命夫人朝服,早已笑眯眯地立在庭階上。李-繃着臉,嚴格按照儀式規則,向楊老太通話:“某奉制授皇后備物典冊!”楊老太太不敢怠慢跪拜後,引一行人進入長生殿。正、副使,隨員和主人依次站定以後,持案官恭敬地將冊寶奉授正、副使。正使李-又將冊寶授給內謁者監,內謁者監恭奉冊寶。在武皇后的閣下站定,跪下,放冊寶於面前的冊寶案。隨後,明麗等女官尚官等一行人進入閣中,幫助武則天出閣。尚寶官引武則天立於中庭,面向北。尚寶官從冊寶案上的金盒裡取出冊寶,尚服官取出寶綬,然後按照指定的方位站好。尚寶官說:有制。

武則天在尚儀的贊導下再拜受制,尚寶官宣讀冊文。正式冊封武則天武媚爲皇后。

武則天聽罷冊文後再拜,鄭重地接過冊寶,交給身後的司言、司寶收掌。然後,武皇后在尚儀的贊導下升入寶座,坐北面南,第一次以皇后的身分,正式地接受內官們的稽拜。

接着,執事官奏請皇后乘輿。於是武則天在衆人的簇擁下,降階登上鳳輿,侍從護衛鳳輿啓程,內執事導從鳳輿出門,奉迎儀仗和大樂隊前行。xi輿其次,再其後便是正、副使李-、于志寧等人。司禮監官擁導皇后鹵簿,冊寶,xi輿同行,宮人一體乘轎,內官內使護衛,輿隊伍浩浩蕩蕩,從正門承天門進入太極宮。文武百官正侍立於大明宮承天門外,東西向立班迎候,等保輿隊伍進入承天門以後,才退出來,轉到外面的外殿堂裡歇息,等待着宴會的開始。

武則天的輿格一直擡到太極殿的庭階前。這時,皇帝李治出人意料地從大殿裡走出來,樂呵呵地伸手來扶武則天,于志寧和贊禮官等人見了這不同尋常的舉動不禁有些臉上失色。唐宮禮制中,哪有皇上降階來迎皇后的規定?于志寧拉了拉正使李-的袖子,悄悄地說:

“司空大人,這,這有點不大好吧,是否去提醒皇上一下?”

“幹好自己的本職就行了。”李-說完,快步走上前去,叩首對李治說:“已授寶冊完畢,臣李-前來交旨。”

“好,好。”李治笑着說,轉身又去陪他的新皇后去了。

按規制是:武后拿到寶緩後,前來向皇上跪拜謝恩,而後打道回後宮,但到了殿裡,武則天卻拉着李治的手,參觀起龍案寶座。作爲內宮的嬪妃,一向是無緣來到這朝會的太極殿的,這下武則天可以堂而皇之地大飽眼福了。她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甚至上去坐了坐那個龐大的威嚴的龍椅。武則天拍了拍龍頭扶手,靠在筆直的椅背上,笑着對李治說:“坐起來並不舒服嗎。”

“是啊,是啊,朕坐它半個時辰,腰就不大舒服,它雖然至高無上,卻好看不好坐。”

“不過,坐這兒挺威風的。”武則天望着殿下面兩旁一大羣侍立宮娥、內侍,不禁生出睥睨八極之感,對李治說,“坐在這裡,彷彿在俯瞰我大唐的萬里疆土、芸芸子民。”

說着,武則天起身離座,把李治按到了龍椅上,“皇上,還是你來坐吧,臣妾坐在上面,暫時還坐不住。”

“怎麼坐不住?”李治摸着武則天的手說,“你想坐就坐。”

“想坐就坐?”武則天說着,悄悄地指着于志寧讓李治看,“皇上,你瞧瞧你的臣子于志寧氣得臉拉多長,他就不願意我坐在上面,更別說外面的文武百官了。”

“那是他們還不瞭解你,暫時還對你不認可,時間長了也就無所謂了。”

“皇上,臣妾想跟你說個事,不知你答應不答應。”

“說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麼朕都答應你。”

“皇上,臣妾想上承天門,會見文武百官和外國使臣。”

“這樣——不大好吧。自古以來,哪有妃嬪皇后會見文武百官的。就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妻女,也不能隨便地在異性面前出現,何況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這個,朕不能答應你。”

“皇上,”武則天嬌聲叫着,也不避嫌,大殿之上就攀着李治的肩膀撒嬌說,“正因爲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纔要會見文武百官和外國使臣,不然,躲在後宮裡,就連長得什麼樣人們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母儀天下?再說,好多人都不瞭解臣妾,甚至許多人都有誤解,臣妾出去見見他們,也讓人知道我武皇后不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母夜叉。”

“這——”李治皺起了眉頭。

“皇上——”武則天撅起了紅嘴脣。

“好,好,讓朕給李愛卿、於愛卿說一聲。”

李治走下殿來,到李-和于志寧的面前,咕噥了一陣,說了說武皇后接受朝臣和外面使臣朝拜的重要性。李-歪着頭不吱聲,于志寧是極力反對,說什麼也不同意。“皇上,這確實不行,搞不好讓天下人笑話。連臣和李司空都會被人笑話,連個懂禮節都沒有。”

李治轉而問李-:“李愛卿,你看這事怎麼辦,皇后非要會見文武百官和使臣們,朕也拿她沒辦法。”

“行。皇上你先過去吧,臣和於大人商量商量,等會再過去通知武皇后。”

等李治一走,于志寧抓住李-的胳膊,急切地說:“李大人,你三朝元老,又是大典的正使住持,怎麼隨便答應了這事。皇上年輕不懂事,難道你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懂事?”

“於大人,這先皇的才人都讓他封作皇后了,咱還管這事幹啥?他想讓她會見羣臣讓她會去。你能說他年齡輕嗎?他三十多歲了,什麼事不懂?給你說吧,於大人,這天下的一草一木都是大唐李家的,包括你我的小命。我原來姓徐,天下人都尊我叫徐茂公,名字多響亮,這會被生生地改叫李-了,我還不能說啥,我還得感動得熱淚盈眶磕頭謝恩。我們以後啥都別管了,叫咱幹啥咱幹啥。你一腔熱血爲君王到頭來不過是褚遂良的下場。”

聽了李-的這番感慨,于志寧默默無語,半晌才說:

“李大人,我去給羣臣們下通知吧,你是三朝元老,丟不下這個臉。你還是去通知皇后,讓她趕快準備準備。”

“好,那就定她在肅儀門的牆樓上接受百官和使臣的朝拜,現在快到午時了,趕快進行,過後還有宴會呢。”兩人說完,分頭忙乎去了。

當於志寧趕到偏殿,宣佈新皇后將在肅儀門的城樓上接受百官和外國使節朝拜的消息時,文武百官無不驚愕萬分,不知究竟,這唱的是哪齣戲?長孫無忌臉陰沉得像要下雨。把于志寧叫到一邊問:“於大人,這餿主意是誰出的?有沒有搞錯?”

“太尉,這話還用問嗎,當然是新皇后自個要求的,別人誰還敢想出這主意?太尉,那邊都安排好了,她想見就讓她見吧,我看你也別再廢心阻諫了,胳膊還能扭過大腿?枉招惹災禍。她正在興頭上,拂了她的意,惹她生了氣不定連咱的性命也給收了去。”

長孫無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連連說道:“哎,雉奴啊,雉奴。”

“太尉,你說誰是雉奴?”

“我沒說誰。”長孫無忌揉了揉眼睛,傷感地說,“志寧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如今纔是難上加難啊,犯顏強諫吧,人家不聽,反而違抗聖意,自招禍端。袖手不問吧,有悖先皇顧命,也非臣子所爲……”

“太尉,如今不是感傷的時候,替聖人辦事要緊。你率文武百官在肅儀門下等候,我去旁殿通知外邦使臣去。”

“我看你還是叫禮部的人去吧。你堂堂的大唐宰相,張口說這事,豈不有辱體統。”

“還是我親自去吧。丟人已不是一次二次的了,再多一次又如何。再說,我去還可以委婉地解釋解釋。實際上,這些番族外邦纔不在乎這些呢,說了以後他們說不定還拍手歡迎呢。擱咱這是醜事,擱人家那裡說不定是好事。”

長孫無忌歪着頭,無力地往外擺擺手,意思是你于志寧快走吧,別煩我了。

肅儀門的前面,早已人頭簇動,贊禮官好不容易把文武百官的位次排好,外國使臣又涌來了。

肅儀門的城樓上已有了動靜,兩邊的垛口上,彩旗獵獵,所有的垛口均用黃綢鋪上,裝飾得富貴華美。靠右邊的地方,站着兩排樂隊,此刻正奏着曲。城樓下的人們翹首以待。等了老長時間,正等得心焦犯急,只聽得皇宮四下裡鐘聲齊鳴。隨之樂隊隊員一齊拉開了架子,變換了姿勢,奏起了大樂,一時間,沉雄渾厚的音樂在周圍響起一片,給人一種神聖的,想崇拜的人即將降臨的感覺。

音樂聲中,武則天身着皇后大袞服,在一羣花團錦繡宮娥美姬的擁護下,出現在肅儀門的城樓上。在燦爛秋陽的照耀下,武則天毫無保留地把她那明豔照人的形象展露在衆人面前。只見她烏雲巧迭盤龍髻,繡帶輕飄綵鳳翔,碧玉金紐黃羅袍,綿絨襟斜身單紅綃。眉如懸月,眼似雙星,玉面天生威,朱脣一點紅。身後宮妃掌扇,內侍拿拂塵,旁邊曲柄傘,御爐香,輝光相射,靄靄堂堂。俗話說,見皇帝難,見皇后更難,除了戲影裡面的,有誰一輩子能見一次真皇后。衆人都不錯眼珠的看。那些外國使臣們,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感覺,好多人口水都流下來了,都渾然不覺。這時候,更令人興奮的事情發生了,武則天面對鴉雀無聲的人羣,靚麗地啓齒一笑,這是純粹女人的燦爛的微笑,並從她的雙眼裡放射出一種鼓勵人的神氣,在豐茂中投下一道猩紅的光輝……

立即,文武百官和使臣們情不自禁地爆發出歡呼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緊接着,隨贊禮官一聲“參拜——”的口令,全體都跪下了,個別不想跪的,看人都跪下了,怕當出頭鳥,讓高高在上的武則天瞄上,也跪下了。而這黑壓壓跪拜的人,正是武大皇后所期盼,所需要的。

莊重的大典過後,武則天便登上了皇后的寶座,然而,雄心勃勃的她並沒有滿足。

爲了鞏固自己的皇后地位,武則天又派人秘密地把王皇后和蕭淑妃斬殺了,然後又四處活動,廢除了王氏的螟蛉子李忠,換上自己的長子李弘。

顯慶二年閏正月壬寅,武則天攜同李治等文武百官,去洛陽宮。這天,天氣晴好,萬里無雲,三聲炮響,御駕乘輦出宮,上萬名羽林軍各持刀槍劍戟,沿途護衛,一路上紅塵滾滾,迤邐不斷。到了洛陽後,照例赦洛州囚罪,徒以下原之,免民一歲租、調,賜百歲以上氈衾粟帛。

武則天也把洛陽當作自己的龍興之地,開始着手收拾自己的政敵,首當其衝的就是先前上書爲褚遂良翻案的韓瑗、來濟他們。顯慶二年(657年)七月,許敬宗、李義府秉承武皇后的旨意,聯袂上奏,彈劾侍中韓瑗、中書令來濟勾結褚遂良圖謀不軌,且煞有介事地舉證說,韓瑗、來濟策劃安排了褚遂良由潭州都督改任桂州都督之事,意在裡應外合,因爲桂州向來是兵家用武之地。接到奏章後,李治驚疑不定,忙到後宮找武則天商量,武則天一拍桌子,叫道:

“這還了得,兩個宰相想一起造反。”

“朕覺得這疏奏的理由不足。”

“哪點不足,我看挺充分的。”

李治搖了搖頭,指着奏摺說:“比如,改貶褚遂良爲桂州都督,原本是你的意思,奏書裡反成了韓瑗、來濟的策劃安排,這分明是栽髒誣陷。”

“就是誣陷也誣陷不了哪裡去。”武則天說,“韓瑗、來濟向來和皇上不合,如今竊居高位,皇上理應對他們有所警惕纔是。”

“這二人雖然常常有悖朕意,可也算是忠臣,你過去不也說過他倆‘深情爲國’嗎?”

聽這話音,看來高宗李治還沒有糊塗成漿糊。

“此一時彼一時也,人是可以轉化的,過去深情爲國,不等於現在深情爲國。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依臣妾看,這宰相不能讓他們幹了。”

“不讓他們幹宰相,讓他們幹啥,這朝中的尚書之類的位子也都滿滿的。”

“不如貶他們倆一個爲振州刺史,一個爲台州刺史吧,一個在海南,一個在浙江,諒他們也勾結不到一塊了。”

“這,有點過分了吧,再說,長孫太尉也不會同意的。”

“管他同意不同意,這天下是你的,你是當家人,再說,韓瑗、來濟是他的親信,三人抱成一團,長期盤踞在朝堂,這本身就是危險因素。”

“呀,說得也是。”李治抓了抓腦門,“不過,朕這樣做,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當皇帝,駕馭羣臣,領導全國,怎能婆婆媽媽?當年太宗皇帝如果於心不忍,不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建成、元吉,恐怕太宗反過來會被其所害,那樣的話,別說你現在做皇帝,恐怕連小命都早已沒有了,當然也不會有臣妾,不會有這幾個可愛的王子。”

“說得對!”李治抖抖袖子,彷彿要做一個果敢堅毅的人,揮手對武則天說,“你替朕草詔,就依你所說,貶他們爲振州、台州刺史。”

“這纔是個做皇帝的樣子。”武則天開心地笑了。“自從到了洛陽,你現在睡覺怎麼樣了?”

“好多了,臣妾想長期住在洛陽,再不想回長安了。”

“洛陽也不錯,朕也挺喜歡,朕的頭痛病也覺得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