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疏有別

馬棚之內,燈影闌珊,竹影清輝,婆娑幽寧。

木梓衿與寧無憂一同離開馬棚,王府之中燈火搖曳,映着她微微泛黃的臉色氤氳出些許紅暈潤澤。那雙眼眸顧盼如水,似有漣漣漣漪輕柔泛泛。

他換了一身雪色常服,雪色柔軟的衣裳輕輕覆泄在他身上,溢着淡淡月光般,純淨高潔,如雪山之巔無人踏及的皚皚冰雪。他行走時,清風不動,從容沉穩,似木非木的氣息熟悉熨帖。

木梓衿有些茫然的心慢慢地沉靜下來。

兩人走回庭院,庭院內燈火如星,浩淼璀璨。她微微怔了怔,隨口說道:“今晚的燈似乎亮些。”

“嗯。”他帶着她走進暖閣,暖閣之內一盞燈火從中央房樑懸下,溢彩流光。“怕你看不見路。”

她掀開帷幔,走了進去,對他對坐。

“其實,顧家的案子也不是沒有疑點。”她跪坐下之後,見桌上的茶冒着白煙,輕煙香茗,嫋嫋而起,她放置了茶盞,爲他斟了一杯茶。

“說說看。”他端起茶,說道。

“第一,顧允琛的死因,看似是脫陽而死,實則另有隱情。”她細細地回想,輕輕地咬着脣。

他已經習慣看她這樣蹙眉咬脣沉思的模樣,比起以往她扮作男人蹙眉咬脣的模樣,似乎如今更加的嬌媚。燈光如姍姍流嵐,宮燈燈紗映出朦朧的紅色,如春日之中盛放葳蕤的桃花,將她的臉照映得細嫩嬌柔,在無人的夜色之中,葳蕤靜然的綻放。

她微微垂眸,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脣邊輕輕地抿了一口,淡淡的茶水爲脣色添了幾分潤澤。

“我認爲,顧允琛的死,或許不是單方面的原因,也許是多重因素。”她正視他,見他此時也靜靜地看着她,在她注視到他眼眸之前,他目光微微一顫,如平靜的湖水之中掠過一片輕羽,他低頭,將平常最愛的那盞宮燈拿出來,小心翼翼地點燃,放在桌面上。

“有哪些因素?”他問道。

“其一,是他身體過早被耗損掏空,猝死也許不是偶然。”她用手指輕輕地沾了點茶水,在桌面輕輕地劃了一下,“其二,”她再劃了一條,繼續道:“毒,我發現他的指甲之中,有輕微的黑色,若不是仔細查看,也不易察覺。其三……”

她眉頭蹙得更緊了些,說道:“或許是他時常服用的鶴靈丹。”

“鶴靈丹?”他的目光從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臉上,見她倒八字眉緊蹙着,模樣滑稽又可愛,忍不住輕輕地勾了勾脣。

“嗯。”她點點頭,見他笑得詭異又狡黠,倒八字眉又挑了挑,見他笑得更怪異,蹙了蹙眉。

“呵呵……”他輕笑出聲,伸手按住她的眉頭,“木梓衿,你知道你的眉毛很滑稽嗎?沒事還是不要蹙眉,更不要挑眉。”

她從他指縫之中看他,下意識去看他的眼神,沒有嫌惡和不屑,只有輕柔的笑意。那就真的是自己的眉毛很滑稽了。她有自知之明,暗中腦補了自己倒八字眉的模樣,忍不住惡寒。所以她連忙點頭。

細細的觸覺留在指尖上,他的手微微頓了頓,慢慢地收回,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她連忙伸手,捧住他的手,在他震驚愕然的目光中,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手。

“什麼意思?”他眯了眯眼。難道是厭惡自己的觸碰?

“替王爺擦擦黃粉。”其實她臉上的黃粉不會褪色,但是就怕他不喜歡。她隨意擦完,便又坐直,繼續說道:“鶴靈丹,顧允琛經常服用鶴靈丹調養身體。但是,今日他母親讓人去拿的時候,鶴靈丹卻沒有了。”

他點點頭,“的確有問題。既然是從小就要服用的藥物,又怎麼會大意到沒有了卻不及時增補?”

“而且,不偏不倚的,就在顧允琛死這天沒有了。”她說道,“所以,這鶴靈丹,說不定也是有問題的。但是顧允琛的母親又說,那鶴靈丹是她弟弟名下的回春堂配製,那麼有問題的可能性便不大。”

他搖了搖頭,“越是看似不可能,反而越是被人忽略。”

她贊同的點頭,說道:“那明日我就去大理寺,提醒他們這條線索。”

他正襟危坐,絲毫沒有往日的閒散和肆意,點了點頭之後,微微眯了眯眼,靜靜地看着她。這樣的眼神帶着無形的壓迫,讓她倍感壓力,她不安地看了看他,輕聲問道:“王爺,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他神色冷凝下去,轉頭看着桌上那盞古樸簡約的宮燈,細膩的宮燈映出淡淡的紅色,彌散開去,在他眼底暈染得如火一般。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木梓衿,你是不是還忽略了什麼問題?”

她立刻又將剛纔的疑點梳理了一遍,思索道:“還有什麼問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有一個懷疑,就是那三種因素,或許是有三個勢力或者人,想同時至顧允琛於死地。但是他到底因何而死,哪一個纔是真正讓他死亡的原因,我還不太清楚。”

她見他蹙眉,又急忙道:“又或許,三個因素環環相扣,互相引發也不一定。”

他用手輕輕地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之前說的,讓你給我一個交代!”

她頓時想起今日在這暖閣之中,他讓她給出一個交代。她是楚王的人,卻和賢王寧浚走得十分的親近,甚至有了難處,想到的第一個靠山是寧浚而不是寧無憂。這對於一個要求屬下絕對忠臣不二的主子來說,的確是大忌!

她迎上他的目光,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壓力。深深地、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慢慢的說道:“王爺是我的主子,對於您,我絕對忠心不二。賢王殿下,我、我將他視爲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

“互相幫助?”他冷冷地乜了她一眼,“所以說,你有困難的時候,選擇相信依靠的人是賢王,而非本王?”他輕哼一聲,“所以,相比較之下,你我是主僕,你們是親友。你對我忠誠,不過是本分,而你和他交好,是因爲情分?”他冷冷一笑,咬牙道:“木梓衿,你還真是親疏分明……”

“不,不是!”她突然感覺自己渾身冰涼,連被脊樑都僵直冷硬起來,全身不由得縮在一起,又忍不住靠近他想解釋清楚,“王爺是我的主子,更是我的恩人,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可是,我找賢王殿下,是有求於他,我找他幫忙,便欠了他一個人情。這份人情,我遲早會還的。而若是找王爺幫忙,則不需要人情來還。”

“爲何?”他微微擡起下頜,倨傲冷峻。

她哽了哽,眨了眨眼,說道:“人情是對於旁人而言,而殿下不是旁人,而是梓衿最信任最近親的人。”

她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紅燈之上暈染的紅,輕輕在她的睫毛上跳躍。他不禁看出了神,心神爲爲她剛纔的話而微微盪漾。只覺得呼吸一滯,砰然之間心跳也快了幾分,又似乎被人突然握緊。他深深地呼吸,暗中調整了氣息,才慢慢地說道:“那你因何事找賢王?”

“趙知良。”她低聲說道,“他曾經爲了幫我入京投靠你,犯了錯事,被他叔父懲罰,如今……”

他輕輕地搖頭,“趙知良是誰,到底如何,我沒有興趣知道。”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帶着警告,“我只是不喜歡你有事瞞着我。”

她連忙識趣地認錯點頭,心中暗喜,還好賢王殿下已經幫助她把趙知良的事情辦妥了。她曾經欠下趙知良的大人情也算是還了,從此之後,兩人算是兩清了。

希望他進御林軍之後,能夠好好表現,等以後立下軍功,實現他的理想抱負,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見他用手微微捏了捏眉心,她轉移話題,問道:“西域番國的那些使臣還沒走嗎?”

他放下手腕,斟了一杯熱茶,搖搖頭,“還早,往年他們都要留下來一段時日。甚至還會留下一些傳教士或者使臣在朝中交流學習。這些事情總要先安排好。”他輕輕地喝了一口茶之後,說道:“西域有個高昌國的,想將自己國土之上的景教①傳入大成。”

“皇上準了嗎?”她問道。

“準了,將義寧坊的一塊地低價給了他們,讓他們在那裡修建教堂佛寺。”他說道,“等過些時日,還要舉行一場圍獵,算是向各國展示一下大成國男兒的雄威。那這些瑣碎的事情完了之後,便會清閒一些了。”

她輕輕地點點頭,也不知等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回宜水鎮的日子,不知道會拖延到什麼時候了。

“圍獵時,王爺也會在嗎?”她隨口問道。

“當然。”他說道,“只是本王許久沒有騎馬射箭了,不知道生疏了沒有。”

“王爺能上陣殺敵,武功騎術自然不會差的。”她雙眼彎彎,似娥眉月一般,明亮又皎潔,“我能去獵場看王爺圍獵嗎?”

他輕輕一笑,鬼使神差地點頭,“你是本王的女官,當然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景教:基督教,唐朝時期的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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