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匆忙結束的馬球賽以大成國勝利而結束。突厥國的人識趣地沒再生出其他事端來。
寧無憂與幾個王爺一同離開皇宮,烈日將宮道兩旁的草木曬出淡淡的草木氣息,灼熱沉悶的空氣很是黏稠。寧浚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加快腳步催促着快走。
一回頭見木梓衿只顧低頭走着發呆,不由得問道:“紅線,你在想什麼?”
木梓衿擡頭,淡笑道:“只是在想剛纔的明瑛郡主。”
“你想她做什麼?”寧浚不解。
寧無憂轉頭看了看她,驕陽如火,在她一身單薄的女官服上鍍上淡淡的金色,覆着黃粉的臉上因陽光氤氳,透出幾分紅暈。他蹙了蹙眉,擔憂她出了汗水臉上的黃粉怕是會掉。
她蹙了蹙眉,若有所思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真實所見到的郡主,與傳聞之中的郡主似乎不太一樣。”
“傳聞總有誇大。”寧無憂說道,“但是有時,傳聞也未必不可不信。”
寧浚眉頭凝在了一塊兒,小聲嘀咕道:“那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啊?”
剛走出建福門,幾個正打算拱手告辭,各自上了馬車恢復。木梓衿也隨寧無憂上了馬車,車內未經日曬,涼爽通風,她一坐進去,驀地鬆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輕輕地鬆了鬆領口,使勁兒地用手扇風。
再一轉頭,見寧無憂端坐在馬車之內,一身朝服華麗莊重,爲體現皇家貴重,朝服面料皆是上品,其上針織繁繡栩栩如生,瑰麗威嚴。穿上身之後,那種氣度威儀,自是不可估量,但是裡三層外三層,夏天怕是會如蒸籠一般。
她見他穿得這麼多,竟然還如此氣定神閒,身上也絲毫沒有出汗,不禁有些好奇。難道他不會熱嗎?
“習武之人,懂得調息運氣,”他微微闔上眼,突然開口說道,“所以本王就算穿得多,也不會覺得熱。”
她一愣,“原來如此啊。”
“走吧。”他吩咐道。
車伕立刻駕着馬車離開皇宮,緩緩地走了沒幾步,卻突然緊急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掀開車簾向前看去,見寧浚匆匆忙忙的攔住了馬車,飛快地跑了過來,拉住她的手,說道:“紅線,糟了!”
“出了什麼事?”她見他神色緊張惶恐,不安地問道。
“……就是……”寧浚欲言又止,偷偷地瞟了寧無憂一眼,寧無憂微微眯眸,閉上了眼睛。
寧浚立刻將木梓衿拉下來,附耳在她身邊低聲說道:“趙知良被抓了。”
她全身猛地一僵,立刻跳下馬車,“到底怎麼回事?”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寧浚急忙說道,“總之現在立刻去御林軍房營,否則到時候暴露了我,那就糟糕了!”
她急切地看了看寧無憂,又看了看寧浚,立刻向寧無憂欠身行禮,還未開口解釋,寧無憂便冷聲問道:“怎麼了?”
“王爺,我有一些急事,現在還不能跟您一起回府,不如你先回府,我辦完事之後就回去。”她說道。
寧無憂冷峻的目光輕輕在她臉上一掃,終究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如蒙大赦,立刻和寧浚一同離開,上了他的馬車之後,直接前往御林軍左衛。
“我將趙知良安排在了御林軍左衛,原本想再怎麼緊急,顧明朗也不會這麼快就上任點兵吧。可是……”寧浚狠狠地,咬牙切齒,“顧明朗還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侄兒不才死嗎?他怎麼就還有心情查看御林軍呢?你說他查看哪個不好左右中前後五衛,偏偏就先查看左衛!”他狠狠一跺腳,“簡直氣死本王了,分明就是故意跟本王作對!”
一路上寧浚催促着車伕將馬車駕駛得飛快,火速朝着御林軍左衛而去。
“王爺,稍安勿躁,”木梓衿用手扶住馬車,以免因爲馬車快速的移動而上下顛簸。“目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事情也許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糟糕。”
“不糟糕嗎?”寧浚眉頭凝在一塊兒,“紅線,你太不瞭解顧明朗,他就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尤其是對自己手下的士兵,更是像個魔鬼一樣。要是知道了趙知良託關係進入左衛,他不把趙知良打死,也會將他打殘的。”他苦着臉,又撫了撫胸口,“我那位好兄弟,雖然說也是權貴之家的公子哥,但是他爹的官職怎麼大也大不過顧明朗啊。他可別一時情急,將我說出來了。”
也不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兩人剛到御林軍左衛,便看見幾個士兵押着趙知良,將他按到在了凳子上。
寧浚臉色一變,衝上去拉住那就要揮鞭的士兵的手,說道:“顧兄且慢!”
顧明朗沉肅着一張臉,如鐵塔一般,穩穩地站在一步之外,似乎是要看着趙知良受刑。見到木梓衿和寧浚一同前來,頓時有些驚愕。再看了看他們兩人慌張無措的樣子,對着左右揮了揮手。那行刑的人立刻得令離開。
寧浚和木梓衿驀地鬆了一口氣,“顧兄,何事要動這樣大的肝火?怎麼動不動就打人呢?這裡是京城,又不是西北,京城的御林軍可是皇軍,不能隨便打的。”
木梓衿趁機將趙知良從凳子上扶了起來,趙知良歉疚地看着她,垂首不語。
“賢王殿下,”顧明朗行禮,“您這是……?”他又轉頭看了看木梓衿,目光微微閃爍。
“顧兄,這是個誤會,這位姓趙的兄弟,是我和紅線的好友。他來京中,原本是在軍巡房做武侯的,可是以他的才幹和能力,做一個巡城的太委屈了,所以紅線就拜託了我讓他進京師。”寧浚很少如此一本正經又嚴肅地說話,態度更是端正肅然,他微微擡了擡下頜,說道:“他身家清白,長相也是百裡挑一的,伸手也不錯,尤其擅長馬術。”他說着,立刻拉住趙知良的手,攤開來給顧明朗看,“你看,手上的繮繩繭子還在,說明他馬術不錯的!”
顧明朗卻微微眯了眯眼,說道:“紅線介紹的?”他原本就在回春堂之中見過趙知良,今日來查看左衛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他。一時也詫異他怎麼會在左衛裡,便詢問了左衛統領,左衛的統領一查之下,竟發現他是鑽了空子進來的。
顧明朗剛剛接管御林軍,必須樹立治軍嚴厲的形象,以正視聽,而趙知良剛好便撞在這當口上,就算想看紅線的面子,也說不過去。
“正是!”寧浚連連點頭,“你也知道紅線是我五哥的人,我又對她打了保票,一定讓趙知良順利進入左衛。顧兄,你若是這樣做,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寧浚左一個顧兄,右一個顧兄,將顧明朗叫得如此親熱,已經拉下臉來了,木梓衿咬了咬脣,說道:“將軍,這位趙知良你也知道的。當日在回春堂你也看見他的能力了,他力氣可大了。”
“紅線,”顧明朗打斷她的話,“此事怕是不妥,我當到御林軍,雖然是大將軍,但是御林軍之中的官職並不是只有我一人。其實我要辦事,也有許多的掣肘和顧慮。若是我在這裡出了問題,那那些想要抓住我把柄的人……”
木梓衿臉色微微一白,她也知道,寧無憂等人設法讓顧明朗到御林軍,其實就是想讓顧家脫離西北軍從而有所掣肘。而當今的天子,那個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對顧家手中所掌握的兵權也實際上很是顧忌。
顧明朗調到御林軍,看似留在了京城風光無限,其實有多少的勢力牽扯阻礙着他,絕對沒有他一個人在西北掌管西北軍那般自在。
但是西北軍兵馬大元帥也不過是率兵出征時臨時所欽封的頭銜,回了京,自然就將這頭銜去了,大部分兵權也回到了皇帝手中。
寧浚和趙知良都愣住了,幾人面面相覷。
顧明朗蹙了蹙眉,看了看木梓衿,再看了看隱忍怒火的寧浚,說道:“雖然說,趙知良是鑽了空子進的左衛,但是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好像對我也不利,”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不如這樣,過幾日圍獵卻人,讓他去試試,若是表現好,就留下他。”
“如此甚好!”寧浚一拍手,“就這麼決定了!”他一掃剛纔臉上的陰霾,興奮得不行,伸手拍了拍趙知良的肩膀,說道:“趙兄,你可要好好地表現,守衛獵場可是御林軍的重責,那是保護當今天子的!”
木梓衿卻仍舊沒有放鬆,“將軍,要怎麼表現纔算好?”
“當然是看誰捕到的獵物多啊!”寧浚雙眼發亮,“正好本王好久都沒有去獵場活動了,不如就多叫幾個弟兄,不是要試身手嗎?不如就比賽好了。”
木梓衿問,“要比試嗎?”
“比試的話就有趣了!”寧浚看向顧明朗,說道:“按照以往的規矩,每個人可以帶一個隊,一個隊可有五個人。每個隊有不同顏色的箭,約定好時辰,時辰到了之後,就清點捕到的獵物的數量,誰多誰就贏。”
“也好。”顧明朗點點頭,“只是,我們只是去小試一番,不宜有太大的動靜。一來是查看獵場是否安全,二來,是試試趙兄的身手。”
寧浚伸手一把搭在木梓衿的肩膀上,說道:“紅線,你和我以及趙兄一隊,到時候再叫上五哥和六哥,我們就贏定了!”
“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後,皇城獵場,靜候各位。”顧明朗贊同地說道,又稱自己還要去查看其他的御林軍司衛,便辭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每天只兩更啊……看到鼠鼠讀者的地雷,萬分感謝,鞠躬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