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兩難

大夫給木梓衿診了脈,開了藥方,顧明朗立刻讓人去抓藥,又親自守着熬了藥,爲木梓衿端過來。

藥味在房間內緩緩地彌散蔓延,滑入鼻息間,似乎要讓空氣也變得黏稠凝結。

“喝藥吧,”顧明朗把藥給她。

木梓衿端起藥,一飲而盡。雙兒又端了清水來給她漱口,“大夫說了,這藥喝了嗜睡,姑娘少不得要睡一會兒了。”

果然,沒多久,木梓衿便有些撐不住,混混沉沉地躺在了牀上。模糊之中,無數的畫面從腦海之中閃過,如夢一般,又快得讓她捕捉不住。

她看見了寧無憂,看見他站在王府的水榭之上,水榭之中,燈影搖曳流轉,光華氤氳朦朧,他的身影如煙似霧,飄渺虛幻。

他如今在雲南,在水深火熱的戰場之中,離她在千里之外……

這一覺睡到很晚,再次醒來時,是因爲藥力作用而發熱,她全身出了汗,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夢裡就如溺水了般,窒息地醒了過來。

“姑娘醒了?”不知是雙兒還是雙雙,撐着下巴在她牀邊看她,見她醒過來,雙眼立刻一彎,笑意吟吟。

“姑娘喝水嗎?”

木梓衿起身,看着她,輕輕地摸了摸嗓子,不疼了,只是還有些乾澀,“你是雙兒還是雙雙?”

“我是雙雙。”雙雙一邊說着,一邊爲她倒水,“將軍去御林右衛了,晚上纔回來。他說會與姑娘一同用餐。”

木梓衿也正好有話要與顧明朗談,便點頭。

雙兒很是欣喜,笑得更加明媚,“那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晚膳,姑娘喜歡吃什麼?”

“什麼都行。”木梓衿說。

她整理了思緒,讓雙兒拿了紙和筆來,將目前的案情重新整理。

從韋少鐸的死,到謝長琳的死,再到雲真公主的侍女絡兒,再至雲真公主的死。

牽機藥,指環,離合詩……

已經將所有的隱秘的線索聯繫起來。這是一個驚天秘密,足以顛覆整個大成……

只是,還有些謎團依舊沒有解開。她必須在寧無憂回來之前找到線索,將所有的真相公之於衆,只有這樣,寧無憂才能全身而退!

她打氣精神,將紙疊好,便看見門口處人影晃動。以爲是顧明朗,轉頭一看,卻發現是一端莊優雅的婦人。

這女人她見過,在平安候的生辰宴上。

她便是顧明朗的母親——謝懷瑩。

謝懷瑩是謝丞相的胞妹,也就是謝家與顧家相連的紐帶。謝太后能答應顧明朗將她帶出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爲謝家與顧家的這層關係,當然,還有更深的原因。

謝懷瑩一雙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自帶審視與威儀,挑剔又冷漠。

“明朗看上你哪一點?”謝懷瑩輕聲說道,“竟爲了你,願意以將他手中的兵權作爲籌碼……”

木梓衿一愣,呼吸微微凝滯。

“你可知道,顧家如今全靠着他手中的兵權,若是沒了,顧家便什麼都沒有了。”謝懷瑩眯了眯眼。

木梓衿張口欲言,可又被她打斷。

謝懷瑩款步走到她身旁,逼近她,“既然他一心只爲了你,我也勸誡你一句,不要對他有二心。”她雙目凌厲如刀,“你已經害了我一個兒子,若是……”她擡起下頜,睥睨着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謝懷瑩蹙眉看着她,說完冷漠拂袖而去,不屑於再多看她一眼。

木梓衿僵直地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慢慢地走到桌前坐下。

雙兒與雙雙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着她,“姑娘,夫人……夫人算是接受你了。”

木梓衿緩緩擡頭,咬着脣,輕聲道:“不,我不需要她的接受。”她握緊拳頭,心亂如麻,顧明朗掌管的御林軍,如何能給謝家?若是有朝一日,寧無憂回京,皇帝依舊懷疑他,那麼御林軍和謝家,便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天色漸漸暗下來,顧明朗這才帶着一身風塵回來。他人很精神,神采奕奕地進了房,帶着她坐在桌前。

雙兒與雙雙已經佈置好碗筷,退到一旁安靜的侍立着。

“看你臉色好多了。”顧明朗觀察她的臉色,“精神也好些了。”

木梓衿點頭,回身對雙兒與雙雙說道:“你們出去一下,我有話與顧將軍說。”

雙兒與雙雙對視一眼,欣喜不已,別有深意又羞澀一笑,快速地退出了房間。

雖然已經明白顧明朗帶她從太后宮中出來,他一定會付出代價,可木梓衿卻自私地忽略了與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她心情很難平靜,如同被挖開一個溝壑,難以填平。

房間內燈火明亮,照得一切事物似剔透潤澤,雅緻悠然。她微微垂首,斟酌着該如何開口問他。

顧明朗斟了一杯酒,酒香緩緩地縈繞飄散。他靜靜地看着她,目不轉睛,似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太后爲什麼會答應放我走?”木梓衿擡頭,直視他。

顧明朗的手微微一頓,酒杯之中泛起漣漪,他輕輕放下,說道:“由於我母親的關係,謝家與顧家,本就不會是敵人。太后也會給我這個面子。”

“太后會給你面子,卻不見得會給我面子。”木梓衿握緊手。

“是。”顧明朗並沒有打算瞞着她,“所以我告訴她,你是我未婚妻。”

木梓衿深吸一口氣,“顧將軍……”

“吃飯吧。”顧明朗打斷她,“別浪費了這些好菜。”

木梓衿點頭,“多謝顧將軍替我解圍。”

顧明朗握住筷子的手猛地捏緊,片刻之後,才緩緩放鬆,低頭扒飯。他吃得很快,喜歡吃大塊的肉,喜歡啃帶肉的骨頭,偶爾喝一口酒。吃相很豪放,食量也大。這也許是他常年在西北作戰養成的飲食習慣。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相對無言。

吃完之後,木梓衿放下碗筷,看向他,說道:“明日我要出府。”

顧明朗周身一僵,倏然擡頭看着她,胸口微微急促起伏,他隱忍片刻,才說道:“你可知道,謝家人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若是從這裡走出去,被人發現,或者無人保護你的安危,屆時遠在千里之外的寧無憂也無法救你!”他下頜緊繃,“你應該明白,爲什麼寧無憂會在此時南下。他們想引虎出山,讓寧無憂……”

“我知道,”木梓衿蹙眉,“我只是想去京兆府,看看太傅與尚書令,我想爲他們驗屍。”

顧明朗一頓,微微愕然地看着她,侷促又無奈,如同犯錯的小孩兒一般,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喁喁地動了動脣,輕咳一聲,“我……我還以爲,你會離開我……”

木梓衿心頭一沉,歉然地看着他。千言萬語,似乎都凝結在舌尖,難以抒發。

她讓顧明朗帶她出來,到底是錯還是對?

微微垂眸,她下定決定,看向他,“顧將軍,等王爺回來,我依舊會離開的。”她屏住呼吸,見他臉色一僵,雙眼黯然失神,又似乎冰凍冷封了般,心頭雖然不忍,可也需要快刀斬亂麻。

她不想欠任何人,更不想欠他。

“將軍……”

“別說了。”顧明朗擡手,拳頭緊握,力道大得骨節摩擦出聲,他淡淡地看着她,失落又無措,欲言又止,他懊惱地蹙眉,發現自己那麼不善言辭。竟無法將心頭的想法告訴她。

他咬牙,漠然轉身離開。

木梓衿還想問他明日出府的事情,又忍住。

雙兒和雙雙回到房間,兩人對視一眼,疑惑又謹慎。或許是察覺出她和顧明朗之間微妙的氣氛,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沉默謹慎地收拾碗筷。

夜深,木梓衿上牀睡覺,雙兒來爲她整理牀被,“姑娘,你和將軍吵架了?”

木梓衿放下筆,看着密密麻麻的推理線索,擡頭看着她,“爲什麼這麼說?”

雙兒輕輕噘嘴,“將軍對下人可好了,從來不給壞臉色。可剛纔他吃完飯出去時,卻似乎很生氣。”她低頭,繼續鋪牀,“明明將軍來的時候很高興的。”

木梓衿本想着線索和案情,突然間便沒了心思。她整理好桌子,起身到牀邊坐下,沒有回答雙兒的疑惑。

“姑娘,你不喜歡將軍嗎?”雙兒好奇地看着她,白皙嫩透的臉上泛着紅暈。

木梓衿微微一笑,輕輕搖頭,“我對將軍,從來不是喜歡,而是敬佩。”

“敬佩也可以是喜歡啊!”雙兒一喜,“我也敬佩將軍,因爲他很威風,上陣殺敵,率領千軍萬馬,保家衛國!我敬佩他,也喜歡他。”

“敬佩……不是喜歡吧。”木梓衿搖頭,“我睡了。”她倒下去,躺在牀上,不管雙兒輕聲的嘟囔。

“可是將軍喜歡姑娘,將軍都把姑娘帶回來了。”雙兒從帳簾之外探進來一個腦袋,“姑娘如今進了顧府,所有的人都會認爲姑娘是顧府的人啦。”

木梓衿全身一僵,咬脣不語。

“姑娘……”

“我睡了。”木梓衿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將背晾給她。

雙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爲她關好帳簾,小心翼翼地滅了燈,退出了房間。

木梓衿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作者有話要說:  閱讀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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